第二十三章︰各懷鬼胎

    梅氏絕望地閉上了眼楮，知道自己今天難逃一死，雖然心中不甘卻是無能為力。

    然而，她卻听見　啷一聲，鐵器落地的脆響，以及葛洪閩驚呼的聲音。

    她急急睜開眼，但見一個面色黝黑的粗獷大漢站在葛洪閩旁邊，身後還跟著兩個身穿鎧甲的官兵。

    葛洪閩一時愣住，半張著的大嘴忘了合閉，他顯然也沒想到會突然發生這樣的事兒。

    “把這個行凶之人給我抓起來。”胡野冷冷看了一眼葛洪閩，“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草菅人命，還有沒有王法？先把他關到大牢，稍後听審。”

    梅氏大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稍作慌亂後，立刻意識到這些人沒準兒能救自己的性命，忙不迭爬起來，拽住胡野的胳膊說︰“這位官爺救命啊，這個人剛才要殺我，我的婢女，就是被他活活殺死的。”

    “行了，知道了。”胡野有些不耐，但見這女人被嚇壞的樣子，也不好太過凶蠻，“你暫且收拾收拾，等會兒也跟我們一起走吧。”

    “你們是誰？竟敢在我家撒野，趕緊放了小爺！”回過味來的葛洪閩又是踢又是踹，只是他那點花架子在御前侍衛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他的刁蠻撒野早就惹惱了傍邊的一個侍衛，只見那侍衛輕輕抬腳，一腳正踹中葛洪閩的關節，他普通一聲就直直跪在了地上。

    緊跟著進來的葛洪忠也被眼前的情況驚呆了。

    他本是想讓葛洪閩過來先把梅氏綁了，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再下手，不想，葛洪閩竟然心懷不軌，想對春妮動手動腳，誰承想春妮也不是容易吃素的人，奮起反抗，結果惹惱了葛洪閩，葛洪閩才殺死了春妮。

    本來這事兒鬧成這樣也是出乎葛洪忠意料的，他想等一會兒叫人把春妮拉出去埋了也就算了，但沒想到都尉府的人會突然到來，就在一炷香的功夫前，二十幾個穿著鎧甲的錦衣衛沖到院子里，說是來拿人，不等葛洪忠拖住他們，人就已經過來了。

    屋子里充斥著濃郁的血腥味，面色鐵青的春妮死不瞑目的躺在地上，雙手無力的攤在血泊里，縮在錦衣衛中間的梅氏看著自己那可憐的丫鬟早就嚇作一團，泣不成聲。

    先不說葛秋飛那件事，就眼前葛洪閩殺人的罪是坐實了。

    胡野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尸體，“這個也帶走。”說罷就要招呼著人就要離開。

    葛洪忠驚詫之後緊擰起眉頭，厲聲喝向葛洪閩，“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葛洪閩見哥哥這般對自己，脫口就要說出真相，轉眼又見他不住朝自己使眼色，才硬生生將話憋住，沉吟片刻道︰“爹爹沒了， 留著這掃把星的女人也沒用，我就是想過來把她趕出葛家，沒想到這個丫鬟不知死活竟然用茶壺打我的頭，我才會失手傷了人！”

    一直哭著的梅氏厲聲吼道︰“不是，是你想要殺我，你們說是我害死了老爺，要殺人滅口！”她說著指向葛洪忠，向胡野告發，“這位官爺，你要為小民做主，葛洪閩今晚來殺我，說是他安排的。”

    “三夫人，我知道你一直看我不順眼，但也不用這麼血口噴人吧？”葛洪忠面不改色地為自己辯駁。

    “好了，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都到衙門再說吧。”胡野說著一揮手，將尸體和梅氏以及葛洪閩就要帶走。

    梅氏還待再說什麼，但見胡野看著自己，才趕緊閉上了嘴，這是她最後的希望，不管這些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帶她走，她都一點選擇都沒有了。

    春妮慘死在她的眼前，這一幕已經將她最後一點留戀都抽干了，她現在什麼都不要了，只要活著出去，活著出去就好！

    “不準走，你們放開我兒子！”忽然趕過來的崔氏一下撲到葛洪閩的跟前，“我兒子怎麼了，你們不能帶他走。”

    胡野瞥她一眼，冷冷地說︰“他殺了人。”

    “你胡說，我兒子生性醇厚怎麼會殺人！”崔氏死死抱住葛洪閩，“不行，你們今天休想將我兒子帶走。”

    崔氏剛才在自己屋里坐著，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兒家里突然來了很多官兵，她讓丫鬟去打听，丫鬟回來說兒子葛洪閩在梅氏院子里被人捆上了，崔氏听罷就急急忙忙從自個兒的院子追過來了。

    不想，竟然看見這些人正想扣押著葛洪閩離開。

    “都消停點！”被驚動的陳氏也帶著丫鬟快步走過來，見這場面混亂，震驚之余猜到了大概。

    她瞪一眼崔氏，“趕緊松開手，你現在的樣子成什麼體統？官爺要帶洪閩走肯定有理由，想來，若洪閩無罪，官爺也不會誣陷好人。”

    陳氏後面半句是看著胡野說的，只是這話也不過是在說給崔氏听。

    崔氏卻並不領情，“帶走的又不是你兒子，你當然能在那里說風涼話，老爺沒了，我就剩下這一個兒子了，你們要抓我兒子，就把我也一起帶走吧！”

    陳氏上前一步，一巴掌扇在崔氏的臉上，干脆利落，“混賬，你身為葛家的二夫人，卻在官家面前撒潑耍賴，無理取鬧，真是丟盡了葛家的臉面！”待崔氏驚慌沒有回過味來的時候，陳氏轉頭對胡野說︰“這位官爺，真是讓您見笑了。”

    “娘，救我！”葛洪閩掙扎著回過頭來向崔氏喊道，崔氏剛才被陳氏一巴掌扇在臉上似乎有所醒悟，她緊追兩步急聲道︰“兒子，你暫且先隨他們去，為娘一定想辦法去救你！”

    等所有人走後，陳氏看一眼在花廳中站著的葛洪忠，冷聲吩咐︰“你現在馬上去王爺府，把情況跟鎮南王說個明白，然後听他吩咐！”說罷一甩袖子，轉身離開了。

    崔氏從懵然中驚醒過來，一把扯住葛洪忠的袖子，“洪忠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洪閩他怎麼說都是你的弟弟，你不能看著他不管他呀！”

    葛洪忠心情煩躁，懶得理會崔氏的胡攪蠻纏，“哼，都是你那個好兒子做得好事，才惹出這麼大的事端來，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他說著揮手將崔氏推到一邊，快步走了出去。

    葛洪忠之所以會讓葛洪閩來動手弄死梅氏，也是自己手上不想沾血，但也確實沒想到事情會變成眼下這麼糟糕！

    崔氏被身旁跟著的丫鬟及時扶住才沒有倒地，她在原地哭了半晌，才深吸口氣，帶著丫鬟恨恨的走了。

    夜色深沉，葛家的騷動漸漸平息下來，雖然有人看見官兵來了葛家，但鮮有人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兒。

    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的崔氏怎麼都睡不著，她驀地坐起來，揚聲將丫鬟秋霜叫了進來。

    “霜兒，我這心里惦記閩兒說什麼都睡不著，你去給我泡壺參茶，不然怕是這一晚上都睡不好了。”

    “是，夫人。”秋霜睡得迷迷瞪瞪的，听罷低頭應了一聲，拉了拉長衫，提了燈籠轉身往外走。

    崔氏忽然眯了眯眼，抄起床邊的燭台朝著秋霜的後腦勺，猛砸了過去！只听　嚓一聲，秋霜應聲。

    燈影幢幢，　啷一聲，燭台隨後落地，在這淒清的夜里顯得分外刺耳。遠處傳來高低不平的狗吠聲，崔氏怔愣的僵硬在床邊，雙目在驚恐中閃爍不定，嘴唇干巴巴的張著，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夜寂寥，星淒迷，這一晚，風雲變幻，注定許多人都難以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