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作者:素延      更新:2016-04-24 18:58      字数:3577
    转眼之间,撤除抽离一切束缚连带的关系责任。最终还是识别了命缘里本真的自己。重走前世恶缘的旧路。如果还能继续保持幻想故作糊涂,给彼此留有一定自立挽回的余地。

    他对自己的感情并非无能为力。只是他习惯性的对生命突遭境遇一再顺服,放下梦想过的期待,习惯已经让他成为一个没有执著,没有不甘,自然也无从失望的人。做一个逃遁者,其实在心里很清楚,他这一路走来邂逅流连过多少街景路人。已经做到过本分的诚意,也给过她专属的权限。但这已经是他所有的极限。带着她延续先前建立的爱情世界,眼下的僵局两个人都不可能暂停下来,回到从前再带给彼此增添更多的忧愁负担。

    只要前方有路,纵是沼泽泥潭也必须跨度过去。哪怕来回踱步,迂回蜿蜒逶迤的绕路方式。

    他与她的对立就像是看见自己已经被分截成两半的前半生。这样的久,彻底变成无法穿越的记忆。所有的爱都消失了。忘我的沉溺欢愉,迟早要接受时间的审判。如果没有种种恶缘,他们本该好好在一起。相守世间,慢慢变老。如果他们热切的相爱过。一切经由过她,如果这是命运给予的完结路途,无论是快乐的组建还是打破常规的未知将来。被迫再一次前行,面临一条更加幽深难测的通往内心真实信仰的孤长隧道。

    跟同一个不相爱的人在一起生活,这是一件多么令人感到恶俗惶恐的事情。要和他在法律的意义角度上结盟,确立彼此间的固定保障。而不是从血肉身心,因缘种种相许结盟。结婚后还要共同生养属于自己血肉相关的孩子。婚姻可以解散,重建。但是骨肉亲情的关系将会永远延续维持,它不会因为外界任何一种添加的关系就此轻易瓦解坍塌。如果有一天,等待自己的孩子长大成人。一旦父母的婚姻关系限止事事变故,那么,又该如何告知自己的孩子,他的父母并不相爱。他的出生仅仅只为世俗世代的延续而诞生,是为了让他的父母在此前得以完整的解决身处社会的现实问题。他的出生并不是在父母相爱的条件下共同创造出的鲜活生命,不过是跟动物一样的繁衍本能。你让他在得知现实严酷真相的拷打后,该如何以正确的心态来看待成长的青春,接受现实拷打残酷的爱情。

    想到不可兼得的鱼与熊掌。只是放弃一个女人,相比放弃未来预知掌控的无限地位跟仕途。他很明白自己在国有企业竞争的艰难。满足自己的温饱,维系远在老家一家人口的生计才是他必要去做的事情。与此相对的并不是和她的爱情。后天相关的问题都必须事先要有一个完善搭建的平台才有可能站稳住脚步,接下来他还要再走稳脚下的路。就算他不是像她想象中那么功利的人,但现实摆在眼前。和他牵扯的一大家子人,老家的父母血亲都要凭靠他来赡养。现在的他已经站稳,并且预备迈出下一步脚步。这是他的选择。为了让自己今后走的更加顺坦平稳,他必须倚靠更强力的社会支撑。就算不为其他,从心底来说他也需要这个近在眼前的机遇。这是他在深刻体味情爱花期过后所明白过来的事情。相比从前相亲时被他否决过的同高管子弟的女儿结盟,结婚和爱情终究只是两回事情。选择以这样实质的方式来活下去,关乎所有掌控的将来,相比探测未知的漫漫长路,就其本质其实根本无从选择。

    这些年来,他一个人游走在几个大大小小的城市间,为了自己能在一个有发展潜质的城市存活下来占据一袭之地。即便这一路走来他总是这样一番风顺的人,为自我长期辛劳搭建的付出,一切都在稠密的计划当中。也正因如此,包括他们的遇见,从开始的拓新无限亲密的链接到后来无可操盘的泥潭逆境。他所希望的一切都要如意他承受范围内井然有序的发展,而不是她的散漫随性。越过界限,方向偏离就会失去在他心中定夺衡量的实际价值观。他是一头想要得到完美权限的偏执狮子。

    他执意要重回他完整的理性所向。所有的诺言都已成过往,是根本不作数的。为了更好的在这个残酷的竞争社会里生存下去,他求自保。这个曾经在她生命里会对她传达内心真情的男子,会在她面前不加遮蔽流下热泪的男子。植入进骨血里的深爱,以无名的方式重新抽离。现在,他惟一还能在她面前完成的事情,就是要急迫的与她各奔东西。他也再没有伸开此前那双给过她安全庇护的温暖大手,就算离开,也没有再次拥抱给过她安抚一下。

    她不知道有些感情即便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也不可能得到和拥有。他不知道有些感情即便是从此断绝分离,也无法从伤损的人心中彻底隔离和抹去。

    无事漠然,大端两忘。一个人无论爱上了谁,其最终的目的不过是在为了自己来爱这个人。尚若有一天,当他重新回头去拼建遗留在脑海里有关她的记忆。如同在他离开她以后,她仍旧执念于对他的情怀。并最终臣服于时间。她总是无数次的归功神灵,又自以为是的去相信幻想。幻想在回忆中有关他断断续续留下的情路线索能够再次激发唤醒成为他们之间牵绊的纽带。所以拾起这零星的碎片。她在内心驻扎着一个挽着箩筐的少女,一个人默默的守在无垠的海岸沙在滩边拾捡贝壳。数着手头拾起的贝壳一片又接一片,等待在此寂寞瞭望的时间一天又转一天。也许这样的假设只是她自己制造出的幻象。凭空捏造的假象,却能让她在这空无的虚渺中隐藏掉自己对这个世间彻透的失望,和那无可奈何的不能回转的命盘。

    纵知自己像是盲了一般对他百般的顺从,渴求,需索,依赖于有他的生活。也同时就着这般无为的期待,期许能改变现处深渊的窘迫逆境。这一切也许正犹如一面硕大的镜子,照清了她和他在爱情里的折损。所以,每当她虚空厌倦,就像这样赤诚的挖掘自己曾经丰盛的,坚定的和被相信过的时光。她所承受的煎熬挣扎,反复揉搓自己胸前缝纫的伤口。已经成型不能否认,故作不见。直到确定下彼此的爱已经真正消失。在她生命力最充沛的那些年头,全部交付给了他,携手并肩融入世俗浮华的世界。最后在他的眼里,她给予他的荣耀以及信任,偏执而肆意的剧烈。被任其践踏踩之脚底,深埋禁存不可轻易浮出再度挖掘。她的沉溺和执念变成一张在时间洗礼后能够余留给他的惟一信笺。她知道他再不会需要这封告知世人揭穿自己命途真相的红色信笺。

    她对待爱情的观点,近乎是在等同于自身对待宗教问题时一样的谦恭悯诚。可她却又总是偏执贪婪的把爱权归给世间无常的纠葛业果,从不退缩。只是如果想要保持长期的精敏警觉,就如同一根被紧紧绷直的长绳。有时候不需要凭靠外界施压,自己就能将其折损。她对他有真诚的情分,从而坦白自己追寻真爱旅途的历史遭遇。种种爱慕下的欢愉欣赏,冲突对峙,不过仅仅是想对期许依赖在手头紧紧握住掌控的权限能够更加持久。然而最终谁也不是谁的期待,谁也不能成为谁的救赎。这条道路,属于彼此间的路途。他的承担和完成,又如宿命般的终结。使其成为彼此今生最为艰难的担当妥协。

    他不知道自己何时睡去。他是睡了多久。他在醒来时四方的卧室一片漆黑。窗外幽微浮动在黎明前的天色变化,微弱的光线转变不足以照亮禁闭卧室里的逼仄阴霾。在黑暗中他慢慢抬起头,看见她似乎尚未远走。眼前的场景让他觉得时间无限停泄。被逼困至现在这样卑微的境地已经没有任何想要予以的对抗决心。他觉得全身疲惫无力。人跟人的关系真就是一点都经不起试探,质疑和盘问剖析。真相本质除了各自的自私利益,软弱贪婪的心理,要么就是虚假图腾的阴谋。还能剩下什么。得以长久支撑彼此的忍耐包容就是爱吗?爱又是什么?婚姻是爱吗?当他心里最后一丝留恋都被她彻底榨干,被当作是她看在眼中的笑柄。他在她面前变得毫无尊严可言。

    他内心无垠惘然,于是把脸埋在自己的手心里来回搓揉。他先是想了一会儿,然后低下头来闷声自言自语。刚才好像做了一场梦。梦见自己再次同你去往山下无名的小镇。林中树丛被投放在湖水中央,溪水池塘里各自相衬着浮光略影。昆虫在此肆意跳动,激荡起的水波一轮又一轮没有停息。远山上的火车鸣响疾驰越过,又听见数匹狼只呼应嚎叫。庭院里的石凳被月光照得滚滚发烫。你站在池塘边的石块上,头发在微风中轻轻飘扬起来,空气里弥散开熟悉在记忆里淡淡的山茶清香。整个世间似乎只是在为我们的相聚才营造存在。你轻声呼唤我的稚嫩的乳名,让我前来与你赴会相拥。然而等我过来,你却瞬时消失不见。急于四处找寻如何也不见踪影。这般惊醒。也许是出于内心深处对于这段感情里的最后一丝眷恋和牵挂,以此他在梦中说出他内心真实的言语。纵使尽管如此,他依旧在软弱退缩。他将把所有的错误推卸给她和这般无垠掌控的时间。

    当他走进卫生间,推开门打开墙壁上的按钮开关。在电灯亮起的刹那,他看见她躺在阴冷潮湿的地砖上,卫生间一股憋闷的气味。在她的头发和衣服上满是粘稠的血迹。地砖上也是斑斑血点,她要带走自己的意愿极其强烈坚定。她是在什么时候喝下了满满一整瓶的消毒药水,加上失血过量她已经失去意识陷入昏迷沉睡状态。他摇不醒她,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质。这就是她对他逃避的索债。他一直迟疑,一直沉默到最后迎逢了时间凸显的现实,扭曲至此非到退无可退的境地硬生生的是把自己连同眼前这个深爱你的人互相拉扯,一同赶尽杀绝。推下悬崖底端后他却还想要试图撤身逃离。这一刻,所有被否定推卸的现实责任都迫切的**裸的逼至在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