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脉(三)
作者:wolfe14026      更新:2025-06-25 12:13      字数:1894
    可以说,亦增能够出生在伟大祖国的首都北京,与外祖父的革命生涯,以及后来他奉调入京,做接收工作,有着间接和直接的关联!

    亦增对于满城老家,还是有印象的,这缘于亦增小时候和母亲回过几次老家,老家还有不少的亲戚在。相比于亦增父亲这边,祖父兄弟都远离故乡外出工作生活,也只有身后,才“落叶归根”,埋入老家坟地,而由于外出日久,人情便淡了许多,加之从亦增父亲这一辈起,便从来没有再回去过,所以冀东南的老家,对于亦增来讲,就是完全陌生的了,而亦增也没有打算,如果老人没有希望和要求,再重返故乡“寻亲”。

    外祖父这边则不同,他兄弟二人,弟弟一直在老家生息繁衍,后代兴旺,外祖父虽然“高升”进京,与老家的亲眷们也没有断了来往,经常互相走动——当然,主要是老家亲眷来北京走动,拜望一下也算“出人头地”的外祖父。外祖父对于乡情亲情,自然是铭记于心的,但他是坚定的革命者,守着严格的纪律与规则,并不为老家的亲眷们行什么“方便”。老家亲眷,亦增的表舅,舅妈们,也很自觉,来往探亲,只叙乡情别情,从不要求什么。这种朴素的革命者家庭的亲眷往来,一直持续了许多年,一直到外祖父去世后,下一辈仍在持续。

    当然,随着后来改革开放乡村振兴,老家那里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故地进行了工业化改造,建立了工业开发区,亦增的舅姨们,与老家亲眷合伙盖了几间房子,后来也划入拆迁范围,这是后话了。

    总之,在母亲和外祖父这边,血浓于水的乡情亲情,一直在绵延不断地持续着,随着岁月的流逝,变得醇厚而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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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亦增也从上辈亲属回忆中,了解了一些解放前在老家的风云往事。

    据说,作为革命者家庭,受外祖父牵连,曾外祖母(亦增称呼太姥姥,她在亦增三岁时去世,亦增对她有模糊的印象。家中,有一张曾外祖母的黑白照片,比较模糊,但每观之,亦增还能依稀记得她老人家的音容笑貌)曾几次被绑架!

    在1942年的一天,曾外祖母被日伪特务五花大绑,用枪督着,带到村南马场村炮楼。敌人逼她说出儿子在哪儿,几时回家,不说就严刑拷打、往嘴里灌辣椒水!与曾外祖母同时被抓的,还有村里几位为八路军办事的乡亲眷属,都不给饭吃、不给水喝。她们饱受侮辱和虐待,但都表现坚强,不惧敌人的逼供、拷打。幸运的是,我八路军武工队得到消息后及时赶到,与敌人周旋,而特务慑于八路军的威力,又觉得毕竟乡里乡亲,不能把事情做绝,便敷衍应付差使,以“查无联系,并未通敌”为由,关了几天后,让交保赎金,把人放出,曾外祖母她们这才得以平安地回到村里。

    亦增的外祖母,1916年出生于保定西郊大边坨村一个贫苦的家庭,该村是个世代贫穷落后的平原村。由于家境贫困,外祖母不能上学读书,大字不识,但自幼勤奋,从4岁开始就帮助家里干活。家里以种地为生,为了生计,还常到本村地主家干活,洗衣、做饭、搞卫生。一家人一年到头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苦日子。直到抗战胜利后进行了土改,外祖母家分得了田地,苦日子才算熬到头。

    外祖母16岁那年出嫁,由于外祖父从事地下活动,她便和大伯在家种地。外祖母为人正直、勤奋、善良、宽容,和家人一直相处和睦。她一年到头风里来雨里去下田干活,还要做饭、照顾儿女,苦累不说,更难的是作为共产党家属,她天天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说不定哪天就被坏人抓走拷打一顿,或丢了性命!

    抗战时期,老家为敌占区,日寇投降后,国民党反动派及特务活动猖獗,伪军长刘万杰更是杀人不眨眼,属下气焰嚣张。他们与地方保安团、特务勾结在一起,到各村抢粮食、乱伐树、偷鸡摸狗、奸淫妇女、欺压百姓,无恶不作。乡亲们对他们恨之入骨,敢怒不敢言。

    据亲人转述曾外祖母的回忆,1947年的一天,外祖母作为共产党家属被绑架游街。曾外祖母抱着哇哇大哭的亦增二姨一直跟着国民党伪军、特务来到村罗汉殿(药王庙)旁的大藕河边。因为哭闹,伪军特务就喊;“再哭就把她扔到河里去”!曾外祖母紧紧抱着妹妹哀求说:“不要!请你们别伤害孩子!这孩子还小,求求你们把我家媳妇放了吧,带走她给我留下几个孩子,这一家子可怎么办呀?要抓你们就把我抓走吧”。“滚开,老太婆!”只听‘砰’的一声响,恼怒的伪军突然开了一枪。幸好子弹打偏从曾外祖母耳边擦过,老人幸免遇难,但她的耳朵差点儿震聋,过了好长时间才能听到声音。那天外祖母被五花大绑游街,伪军们边敲锣鼓边喊叫:“说,你家男人在哪里?与谁联系?把他交出来!”外祖母很坚强,未透露一字。随后他们又把外祖母和其他几位八路军家属带到村西头宋家,进行拷打、逼供、折磨。外祖母自始至终咬着牙,强忍悲痛,不肯讲出外祖父的事。后来忽然间村西外响起了枪声,是八路军武工队赶到了,伪军见势不妙,也顾不得外祖母亲她们了,匆匆向村东方向逃窜,外祖母等人有幸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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