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我是人间惆怅客  寂寞烟花梦一朵
作者:纷雨潇潇      更新:2016-04-11 13:45      字数:3118
    臧莹的出现实在是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已经有一个多星期踪迹全无了。上次冯时和孟红来跟我们告别并邀请我们一起吃饭,臧莹就说已经约好要去老乡那里拿回家的火车票所以没有参加。从此后就再也没有露面,我本来以为她已经回老家了,没想到在这除夕之夜她居然会站在我的门外。

    多日不见,臧莹今天好似刻意打扮了一番,不仅是换了一件崭新的呢大衣,而且还刻意而精心的化了妆。是的,如今的臧莹跟她当初来我们工作室时有了很大的变化,经过减肥,她的身材不再显得臃肿而更加匀称,而且她如今的化妆和服饰也与当初相比大有不同了。我经常看到她穿着崭新的服装,而且更换率及其频繁。并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脸上的妆容也更加的精致细腻。还有,如今无论何时何地她周身都弥漫着的香水的味道,给人一种气象一新、改头换面的感觉。我曾经还认为臧莹可能又找到新男朋友了,女为悦己者容,这一点都没错。虽然我们付她的工资应该无法满足她如今对衣、食、住、行、这过度消费的所有需求,也从未见到过她的任何男朋友或什么人给予过她任何帮助,但是我们也没有权利干涉员工的隐私。人家女孩子也不可能结交了什么人,有什么追求者都向我们一一汇报。

    臧莹说她的老乡也没有给她买到火车票,她一个人过年又实在感觉无聊与凄惨,知道我也没回家,就特意买了东西想跟我一起过个年。我们环顾着这个家徒四壁,简陋的不能再简陋的地下室,别说家用电器一切全无,就连能拥有一台电视机,看看春节晚会都成了我们最奢侈的愿望。臧莹出主意说我们到工作室去过除夕,虽然还是不能看春节联欢晚会,但是起码可以听到和看到窗外的爆竹声声和灿烂烟花的绽放。我们二人拿着所有的年货来到工作室,窗外的爆竹声震耳欲聋,天空中美丽璀璨的烟花,无比绚烂的绽放着。在这家家举杯欢庆的温馨时刻,我和臧莹的孤寂潦倒却被无限放大彰显无疑。我们将所有在这一刻无限泛滥着的孤独、寂寞、贫困、沮丧都化为无穷的酒量一饮而尽。

    我们醉意朦胧,我们步履蹒跚,我们在声嘶力竭、歇斯底里的状态里彼此祝福着把酒言欢。她祝我,事业成功,名利双收;我祝她,佳偶天成,神仙眷侣。她祝我,名扬四海,举世瞩目;我祝她,永葆青春,魅惑众生。她祝我,房子、车子、票子、女子、孩子、五子登科;我祝她,腰缠万贯,挥金如土、一掷百万。我们就在对彼此的祝福里,在自我对富有的渴望里,在此时此刻对贫穷的憎恨里,把酒邀月、推杯换盏直至酩酊大醉。

    就在这醉意朦胧半梦半醒之间,冯时那“花事”中的女子再次来到我的面前。她时而是那风姿卓越的画中女子,时而是初相见时的臧海花,时而又是如今脱胎换骨后的臧莹。也有时她们三张面孔会同时在我面前显现,摇摆在我的眼前,缠绕于我的脑海。她们风韵妖娆、顾盼流转,她们甜美的向我微笑,温柔的喊我的名字。我印象最为深刻的是,那画中女子胸前的那一颗朱砂痣,那颗朱砂痣恰似拨动着我神经脉络的结点,在我的眼前我的脑海萦绕缱绻。我瞬时之间热血澎湃,在半醉半醒之间被压抑已久的男性荷尔蒙顺时达到顶峰,而她也在若即若离、半推半就中我们酣畅淋漓的完成了行云覆雨。

    我不知道应该说是我把臧莹拉上了床,还是她把我诱上了床。其实,准确的说我们都没有上“床”,而是在地板上完成了这一切。事后想想真不知道我们是过于激动还是过于原始,或是我们的情感本就如此贫瘠匮乏、单调卑微。无论怎样,总之我们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不知是对孤独的挑战还是对寂寞的倒戈,反正我们这一对穷困的、潦倒的、颓废的、混乱的灵魂从此结为同盟,辗转沉沦。

    一缕冬日的阳光,透过我们工作室的那扇大玻璃窗照射在我的脸上。在那阳光的照射下,细弱的微尘无助的游荡着。那刺目的阳光和时远时近的鞭炮声让我的意识从梦境中逐渐回到现实。我想伸手挡一挡那刺目的阳光,谁知无意中好像碰到了什么,我支撑着坐了起来,努力地让自己的思维清醒,让自己的视线清晰。可是这样一来我更是被吓了我一大跳,我看到了臧莹正躺在我的身边还尚在梦乡之中。我使劲的摇摇自己那尚未完全清醒的脑袋,努力地回忆着昨晚的一切,是的,这一切不是梦境,而是现实。

    然而赫然闯入我眼帘的,是臧莹胸口的那一颗朱砂痣。这颗朱砂痣在我的脑海中多次显现,可是这颗朱砂痣突如其来的赫然出现在我的眼前,顿时让我再一次的云里雾里不知所踪。此时此刻,冯时的那幅“花事”再次闯入我的脑海。我使劲地揉了揉眼睛有晃了晃脑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画中女子果真是臧莹,难怪我当初第一次看到那幅画便感觉似曾相识。如果那画中的女子真的是臧莹,那冯时与她又是什么关系?如果她跟冯时真的有某种关系那她为何如今又向我示好?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他们又置我于何地?如今的我又应该如何自处?我被自己这一系列的问题搞糊涂了,下意识的再一次狠命的摇摇脑袋,但目光不由自主的还是又回到臧莹胸口的那颗朱砂痣上。

    “花事”,属于冯时的“花事”。也许这就是冯时对于自己情感世界的憧憬。在繁花盛开的绿洲,他面面俱到、左右逢源,而我却永远都是左右两难、进退维谷。虽说一向视自己为超脱之人,也一向不肯正视世俗之事,但人不可俗,却又不得不俗。为人也好,处事也罢,这是唯一真理。可是,为何在理想与现实之间,我总是拿捏不好,处处碰壁呢?

    我正在内心纠结不堪之时,臧莹这时恰似被我纠结的心绪打扰,被我疑惑的眼光唤醒,在她与我四目相对的瞬间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匆忙的拿被子遮挡住身体并迅速地将衣物穿了起来。

    我不知所措的胡乱的穿着衣服,并告诉臧莹我还有事要出去,还没等她做出任何反应我便头也不回的奔出了工作室。事到如今我觉得自己最正确的选择就是离开,我明白无论我跟臧莹之间发生了什么,都不会有结果。臧莹她不是我想要的女人,我们之间不过是你情我愿的男欢女爱、鱼水之欢罢了,离爱情或是说婚姻还差十万八千里呢。况且她跟冯时那不清不楚的关系,也让我心存芥蒂、耿耿于怀,无论我的猜测是否正确,我都不会和她继续发展。

    大年初一的早上清清冷冷,人们大多都还在梦中尚未苏醒。时远时近的鞭炮声划破这沉静的清晨,让我在这个时刻迫切的想要找个地方将心里的困惑和懵懂安置。

    我漫无目的随便的上了一辆公交车,随着它将我带到任何地点。这一辆公交车恰似专门为我而来,除我之外没有一个乘客。难道这就是我命定的状态吗,我是否也恰似这辆空旷德尔公交车,行驶在茫然的旅途,而心中却空空如也,如也空空。

    我在懵懵懂懂中上了车,又在懵懵懂懂中下了车。意识忽然清醒,这是西三环,再往东就是北京西客站,我不知自己为何无意间来到这里,是自己的内心想要回家了吗?每逢佳节倍思亲,我又何尝不是。但是我又怎么能这样一穷二白的回家呢。虽然是大年初一,可是火车站却依然人头攒动,我看着他们的面庞,欣喜、焦急、期盼、默然,无论是何种表情,在我看来都是幸福的。我甚至开始嫉妒,嫉妒他们可以携家带口,满心欢喜的回老家去。

    望着他们匆匆离去的身影,我羡慕嫉妒恨的,漫无目的的继续前行。我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在恍惚之间,另一个人头攒动的场面让我停止了游走。“白云观”,天下道教第一丛林,道教主流——全真道三大祖庭之一。始建于唐,为玄宗奉祀圣祖玄元皇帝——老子之圣地。老子他老人家即能“拯华夏于累卵,救万民于水火。”那么拯救我区区一介凡夫俗子定然易如反掌,不在话下。

    有道是“一生几许伤心事,不向佛门何处消。”我随着人流缓缓的进入“白云观”,虽然我是党员不信奉任何宗教,但在这一刻,我虔诚的请香参拜、长揖重扣。我祈求道教的圣者能够接纳我的悲凉,抚慰我的迷茫。能在事业上助我一臂之力,能在感情上为我指点迷津,能让我的父母健康长寿,可以让我在有能力的时候以尽孝道。

    我在白云观为道家的圣贤们上了香,然后又摸了“石猴”,并在我的本命神面前虔诚的祈祷,祈祷我可以否极泰来、时来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