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左右为难
作者:雪原      更新:2023-07-30 07:34      字数:2332
    且言,见辽帝耶律洪基怒不可遏,等宋使上官均离开辽宫到门外候旨的那一刻,幕僚单竹连忙趋前建言献策:“皇上,上官均乃忠臣后代,亦属端人正士,绝对不会做乘隙而入、落井下石的宵小之事。依小的拙见,还不如答应宋使的请求,取消巳时的宋夏答辩。 ”

    “辩论的时间早已确定,朕是皇帝,理当说一不二,言出必行,岂能出尔反尔,朝成暮毁?梁乙埋这个西夏佬,我耶律洪基真想一刀劈死你!”

    耶律洪基恨得咬牙切齿,心中的愤怒难以消平。

    单竹虽说内心忐忑,可他还依然装怯作勇地规劝道:“皇上乃一国之君,应以社稷民族大业为重,岂能为个风尘女子,破坏辽夏的和睦关系?”

    耶律洪基瞬间变得凶神恶煞,他像发了疯似的伸出右手,用力地卡住单竹的脖子且大声吼道:“去死吧!要不是你,朕也不会认识她张雪莲。”

    单竹虽然呼吸急促,可他内心暗想:雪莲之死,让道宗皇帝深感内疚,有些过激举动亦属正常。因此,他既没有求情,也没有反抗,而是饱含热泪地凝视皇上。

    耶律洪基于心不忍,渐渐地松了右手,在一阵仰天长叹之后又微微低头,轻言轻语:“也罢,人死不能复活,当初的你也是一心帮助朕。再说,她不去青楼,还能去哪儿?况且令妹单登也一直安抚…… ”

    单竹扑通跪地,坦然直言:“皇上,小的并不否认自己是大和民族的一分子,也深知辽人讨厌日本,可小的是‘摄政’的传人,属‘院政’天皇的不容之士,为能延续藤原家族的烟火,支持父亲‘摄政’的军官们将小的一行,偷偷送至大辽属地。倘若皇上还信我单竹,小的可献上一计,准保夏使毫无怨言地离开辽域。”

    “谁说不信?我耶律洪基压根儿就没怀疑你对朕的一片耿耿忠心,之前乃朕一时冲动。”

    “皇上的大恩大德,小的无以为报,只有做牛做马,一生侍候。”

    “多余的话就甭说了,有什么良策快快道来。”耶律洪基迫不及待地说。

    “皇上可令人速查雪莲的死因,依照辽法,杀人偿命。乙埋乃西夏宰相,为了声誉,保住性命,他一定会选择离开辽境。”

    “夏使离开辽国虽属好事,可万一被人知道朕与雪莲生前的暧昧关系,朕又如何给人解释?”

    “皇上是怕皇太叔以此为借口,威逼施压,篡权夺位?”

    耶律洪基点了点头,而后连忙询问:“此案由谁去查最为合适?”

    “皇上可有恰当的人选?”单竹故意试探。

    “不是叫左相处理,就是让右相负责。”

    “皇上,雪莲姑娘是右相的妹妹,让他负责此案的调查、审理,难免有失公允,倘若右相杀死了梁乙埋,为死去的妹妹报仇雪恨,那么,西夏梁太后势必怪罪辽国皇帝,其结果是辽、夏两国互为仇敌,战火不断;让左相李若思办理此案更不靠谱,若思、孝杰虽然同属汉人,但是二相却冰火不容,左相主张联宋拒夏,右相建议合夏伐宋,不管办案的结果如何,李若思皆落个里外不是人,不杀梁乙埋,右相不罢休,杀死梁乙埋,皇上不高兴。”

    “既然左相、右相都不行,那就找个辽官来审理。”耶律洪基很不耐烦。

    “辽官咋行?万一此官是皇太叔的死党,皇上与雪莲的秘事不就……… ”

    “这也不能,那也不行,干脆放弃此案,让它不了了之。”

    “皇上,放弃此案,不了了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困难,位高权重的皇太叔耶律重元能答应吗?辽廷的文武官员能答应吗?上京都的黎民百姓能答应吗?”

    幕僚单竹的几个诘问,让耶律洪基一时难以回答,他低头沉默,无计可施。

    “只有宋使上官均才是处理此案的最佳人选。小的荐举上官均理由有三,其一,上官均与辽廷官员没有丝毫瓜葛。其二,上官均与雪莲姑娘素昧平生。其三,上官均的父亲上官凝善决疑案,是大宋颇有名气的判官之一。皇上,龙生龙,凤生凤,小的相信上官凝的儿子上官均定能妥善处理此案,给予各方满意的答案。”

    “不行,不行,上官均绝对不行!让一个外国使臣帮辽办案,大辽的面子往哪儿搁?” 耶律洪基一听,连连摇头,予以否定。

    “皇上,眼下不是顾及面子的时候,宋朝的使臣又怎样?日后还不是我大辽皇帝的一名臣工,只要上官均是个人才,他愿意帮助皇上摆脱目前困境…… ”

    “胡说八道。”

    此时,皇宫侍卫急报:“皇太叔耶律重元和枢密副使耶律乙辛门外候旨。”

    耶律洪基连忙让幕僚单竹去通知王公大臣和宋、夏使臣,取消巳时的宋夏答辩,随后他又紧急召见了皇太叔和枢密副使。

    “皇上,那个西夏使臣梁乙埋搞死了燕春楼名妓杨雪莲,现已形同无屎蚯蚓,如何能与宋使辩驳?”皇太叔耶律重元还未行君臣之礼,便气呼呼地责备一通。

    “太叔您老别生气,涅邻已让单竹通知大家取消巳时的宋夏答辩。”

    “侄儿啊!侄儿,梁乙埋虽说是西夏的宰相,梁太后的亲弟,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侄儿是否令人受理此案?倘若不给文武大臣和上京百姓一个交代,恐怕举国上下无人信服。”

    “太叔放心,侄儿的心中已有人选。”

    “谁?”

    “宋朝使臣上官均。”

    “侄儿好糊涂哇!大辽朝野人才济济,皇上用谁不好,怎能用他宋朝使臣?让人笑我大辽无人。 ”

    耶律乙辛见耶律重元依仗自己的皇太叔身份,根本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他心急如焚,连忙插话加以阻止:“皇上用人自有道理,哪是我们这些臣工所能比及?皇上的目的是想看看宋使的能耐究竟怎样,看他如何处理棘手大案。”

    待重元、乙辛离开宫殿,耶律洪基便拟命上官均为大辽刑部侍郎,全权负责雪莲一案, 并提及一些额外条件。

    耶律洪基以拒宋联夏要挟上官均,上官均万般无奈,只好领旨受命。

    离开皇宫后,皇太叔极不高兴地责备心腹:“你胡睹衮就是一株墙上草,风吹哪边你哪边倒,拟命上官均负责雪莲一案,倘若查出…… ”

    “大元帅尽管放心!上官均就是再有能耐,也查不出秋石散是我胡睹衮暗中送给梁乙埋的见面礼。梁乙埋吞服的秋石散既不是辽地的产物,也不是宋地的产品,更不是夏地的特产,而是下官相好山口美清的私藏品,它来源于日本岛国,上官均从何查起?乙辛不反对皇上拟令上官均处理此案,恰是为了皇太叔考虑。”

    胡睹衮说得口若悬河,可他孛吉只(耶律重元,字孛吉只)却听得一头雾水、迷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