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乘虚而入
作者:彊疆      更新:2023-03-18 09:50      字数:4118
    第130章  乘虚而入

    殿前司都指挥使高登谷这段时间为查不出运送兵器的幕后操纵者已弄得焦头烂额。这天刚回到府上,儿子高步诚就过来笑嘻嘻地说道:“爹爹,好消息。”

    高登谷以为是说兵器的事,急忙问道:“是何人所为?”

    高步诚被弄得云里雾里,瞪眼问道:“什么何人所为?是他自生的。”

    高登谷坐上太师椅,喝了一口侍女送上的茶水,问道:“自生的?树木能自生,兵器也能自生?”

    “爹,你说哪里去了?我是说那王倔驴的儿子的背痈是自生的。”

    高登谷一震,问道:“王倔驴的儿子生了背痈?”

    “正是。”

    “这是什么好消息?”

    “爹,你不是担心被赶出京城的王倔驴还会回京做宰相吗?这下他即使回来也做不成宰相了?”

    高登谷也被儿子说得稀里糊涂,问道:“为何?”

    荆公被免去宰相,外任江宁知府,高登谷知道这是皇上迫于‘二后’、王爷及众多大臣的压力不得已而为之,说不准哪一天,一道圣旨下去,又将荆公宣召回来,继续坐上宰相的位子,甚至还会授他更大的权力。果真这样,他们这班竭力请求罢免荆公宰相的官员还有好日子过吗?高登谷不能不担心。

    高步诚见爹爹向他瞪着两只不解的大眼,故意装作神秘兮兮地说道:“王倔驴的儿子王雱不是生了背痈吗?我会利用这个,让王家人生不如死,到那时,王倔驴即使回来,还有心思做宰相吗?”

    高登谷更是吃惊,问道:“你有何办法?快说来听听。”

    高步诚鼻翼一耸,“嘿嘿”笑道:“这是秘密,暂不告诉你。”说罢,甩动两只瘪沓沓的长袖,摇晃着身体出门去了。

    这些天,昌王赵颢一直在想着王府的事。

    他不是想王府的主人此时被免了宰相,外任去了南方;他是想那天在王府拥抱干儿子的那个瞬间,他的手有意无意间触碰到了干儿子的娘那双娇柔的手!尽管他当时心中一阵颤栗,觉得作为一个王爷,不该对好友的娘子有非份之想。心里虽是这么告诫自己,但庞荻那双纤柔如荑的嫩手却无法使他忘怀,时时都在脑海中浮现,逼得他不得不时时去想,去回味,去品咂,就品咂得自己激情四射,难能自已。

    这天,高太后几次邀他去春韭园听剪韭菜的“嘎嘎”脆响,但他毫无兴趣,仍在宫内回味那次与庞荻两手触碰的惊魂瞬间,回味那位美貌贤淑温柔的庞荻的一切……

    这时内侍禀报,说高步诚来了。

    昌王知道,最能理解他心思的人,唯数高步诚。现在听说他来了,顿时有了精神,急忙说道:“快请。”

    高步诚进来,见面就说:“王爷,机会来了,机会来了。”

    昌王问:“什么机会来了?”

    高步诚说:“现在那王安石不是被罢免到江宁去了吗?”

    昌王心想:这事谁不知道,还要你来禀报?因而扫兴地回道:“这是什么机会来了?”

    高步诚上前一步,伸长脖颈说道:“昌王,自王丞相被外任江宁后,他儿子王雱王太祝心情极其不好,整日郁闷在家,这时间一长,就在背上郁闷出一个大毒痈……”

    “啊?我那好友的背上生了毒痈?”

    “正是。”高步诚开始添油加醋,“王太祝本就是一个脾气暴躁之人,现在生了背痈,只要一疼起来——王爷,你可没看见呀,他那脾气就更加暴躁了,也不管有理无理,就把火气全部发泄到他娘子和儿子的身上,不是打就是骂,直打骂得他娘子整日哭哭涕涕,以泪洗面;你的干儿子小王槐就更可怜了,只要见到他爹爹发脾气,就吓得躲在他娘的衣裙里。”

    “果有此事?”

    “步诚哪敢撒谎?王爷,那太祝和庞夫人可是你的亲家,小王槐更是你的嫡嫡亲亲的干儿子呀,现在庞夫人和你干儿子可怜到了这种地步,你也该去看看,安慰安慰她娘儿俩呀?”

    昌王的脑海里顿时现出他心仪已久的美人儿此时正泪流满面摊坐在地承受着王太祝无情地打骂!“这、这、这一个弱女子如何承受得、得了?”想着,昌王急了,问道:“表哥,你看本王何时去看望为好?”

    “当然是越早越好啊。”

    “好好好,本王立马就去,立马就去。”

    昌王说着,叫来内侍与护卫,正要出门,高步诚一把拉住,说道:“王爷,你去看望人家,难道就这么空着手吗?”

    “那该咋办?”

    “你亲家王太祝那背痈严重,请了好多郎中都未看好,你这次去,首先得带个御医前去。”

    昌王觉得此话有理,立即派内侍叫来他的御医。

    正要走,高步诚又拉住,说:“王爷,王太祝既生了背痈,你去看他,也该带点礼品呀?”

    昌王道:“对对对,是该带点,是该带点。表哥,你看带什么礼品为好?”

    高步诚说:“好茶呀,北参啦……对了,还得带点果子,比方雪梨、凤梨什么的,都行。”

    昌王点头:“对对对,带上,带上。”说着,叫内侍取来,装入一只捧盒中。

    见一切准备停当,昌王坐了玉辇,御医、内侍骑着马,带上礼品,去了王府。

    自荆公罢相与夫人吴氏一道回江宁后,一怒之下,王雱也请了假,整天郁闷在家。最初,只是想到爹爹的委屈,偶尔发一通脾气,脾气过后,又是文质彬彬地与娘子庞荻谈着家常,说些笑话,更与儿子王槐说着前朝后汉的故事,逗些玩笑。

    忽一日,觉得背部有些许痛痒,以手挠挠,却触摸到一个指顶大小的疙瘩,以为是火疖,也未放在心上。过了一阵,那疙瘩不仅是痒,更是日渐疼痛厉害,便不得不对夫人说了。

    庞荻急忙挪起王雱背部衣裳一看,顿时紧张起来,说道:“官人,依妾看,此不是个好东西,还是快请郎中看看吧。”

    郎中一看,诊断是背痈,急忙开了药,吃了几日,不仅不见好转,更是肿块增大,疼痛越发厉害。

    王雱想着爹爹已被外任,自己又得了背痈,不仅疼痛,更是烦躁,脾气越来越是暴躁,稍有不顺,就拿夫人与儿子发泄……

    庞荻本就性情柔弱,见官人发怒,知他事出有因,只得忍了;只是有时王雱脾气上来打骂小王槐时,作为本能的娘,自然要护着儿子,谁知这更触犯了王雱的脾气,不仅对庞荻出口不逊,更是拳脚相加,直打骂得庞荻紧紧搂抱着两岁的小王槐缩在墙角边涕哭……

    安国安礼知道此事,急忙带着夫人过来,一边抱怨侄子王雱,一边劝解侄媳。

    每逢这时,庞荻早已停止涕哭,边为叔叔婶婶沏茶让座,边装作无事一般说道:“叔叔婶婶,元泽脾气暴躁也是实出无奈,爹爹和娘已是五十多岁的老人了,不能和儿女住在一起,却远去了江南,做儿子的哪能不痛苦与懊躁哩。”

    安国自受到《流民图》的牵连,已削职在家,听了侄媳的话,更是恼火,说道:“我早就说过,大哥为着变法,迟早要害得我王家会出现骨肉分离的一天。”

    安礼急忙以胳膊肘搒动安国,说道:“二哥,我们家本来就够乱了,你就不要再说这些添乱的话了。”

    安国两眼瞪着三弟,说道:“是我添乱吗?大哥和元泽要是早听了我的话,家中会出现今天这种情况吗?”又指着庞荻说道,“你们看看我这侄媳,整天以泪洗面,我们做叔叔婶婶的见了心里能好受吗?啊?啊?”

    安礼知道二哥自削职以来,心情也是极不好受,见他此时怒吼起来,只得劝慰道:“二哥,一个好端端的家庭弄到这种地步,谁不心疼?可心疼也不能乱发脾气呀。”

    安国更如火上加油,说道:“怪我平甫乱发脾气吗?早先要是听了我的劝告,不搞什么变法,能有这日吗?”

    王雱一听,更是火冒三丈,直指二叔吼道:“我看二叔的书也是白念了。不变法,大宋能摆脱那积贫积弱的局面?能收复吐蕃?能令辽夏再不敢小觑我大宋吗?亏得你还是大宋的臣子,竟与那些饱食终日无所用心的庸官懒官一个模样,一个鼻孔出气,还有脸来教训你侄儿?你给我出去!出去!”

    庞荻见丈夫如此无礼,急忙上前劝道:“官人,你这是疯了不成,连叔叔也能骂得?”

    火气头上的王雱哪能听得进去,更是伸手一掌,将夫人庞荻和儿子一起搡倒在地。

    两位婶婶急忙拉起庞荻,冲着王雱责问道:“怎么能这样呢?怎么能这样呢?”

    庞荻忍住泪水,一一给叔叔婶婶施礼道:“儿媳无能,给王家丢了脸面,实在有愧。还望叔叔婶婶原谅。”

    二婶见侄媳如此通情达理,劝慰庞荻几句,只得摇头,拉着安国走了。

    三叔三婶也过来劝慰一番,见侄子王雱木然呆立、侄媳泪流满面,也只得无奈地摇头离去。

    王府一片死寂。

    王雱看着眼前的一切,想到王府这些年的火红,刚平息的火气再次窜起,正要发作,门人来报,说昌王爷到了。

    听说好友来了,王雱顿时转怒为喜,说道:“快请,快请。”

    庞荻带着儿子正要回房,王雱一把拉住,说道:“儿子的干爹来了,怎能不让他见见。”

    庞荻只得抱着小王槐跟着丈夫去门前迎接。

    双方见面,自是客气一番,迎到客厅,王雱与昌王分宾主坐下。

    庞荻再次要离去。

    王雱急忙说道:“还不快快让槐儿见过干爹。”

    庞荻只得抱过小王槐,到昌王面前施了揖礼,代说道:“槐儿见过王爷。”

    王雱急忙纠正道:“如何叫王爷,该叫干爹。”

    昌王道:“咋喊都行。”说过,叫内侍拿出两只盒子,说是一点心意。

    王雱自是不肯接受。

    昌王道:“元泽,你我两家是什么关系,还用得着如此客气?”

    昌王见元泽收下,这才叫过御医,对王雱说道,“听说元泽生了背痈,本王特意带来太医,就让太医先看看吧。”

    想到自得背痈以来,已先后请过京城诸多有名的郎中看过,虽是开了药方,终究不见效果,这天听说带来御医,更知御医都是医术高明之人,王雱自是感谢不尽。

    御医让王雱解开上衣,露出后背,将那已有鸡蛋大小的背痈反复看了看,又用手指在背痈四周轻按一番,说道:“背痈分为初期、成脓期、腐溃期三个阶段,太祝此痈已到腐溃后期,也就是到了最难治的时期。”

    庞荻急问道:“太医,此背痈能治好吗?”

    御医看了庞荻一眼,回道:“不急,待本医开些处方,你到时按照处方的要求,将药煎煮好,给太祝喝下,过段时间,本医再来看看。”说过,回到桌旁,开了药方,交于王雱,又叮嘱道:“要想治好此痈,单靠吃药不行,还得切记三点。一要按时吃药,二要多吃些果子……”

    庞荻又问:“太医,不知该吃哪些果子?”

    御医正要回话,昌王接过:“哦哦,果子我已带来了,就在那食盒里。”

    王雱、庞荻更是感激。

    御医接着说道:“我已说了两条,还有第三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可以这么说,此痈能不能治好,关键就看第三条太祝能不能坚持做到。”

    庞荻急忙问道:“太医,不知第三条有如何要求?”

    御医道:“就是千万不能动怒,如是动怒,此前的一切治疗都是白费,也就是说,如是动怒,此痈就无药可治了。”接着问道,“太祝能坚持做到否?”

    王雱稍一躇蹰,咬牙回道:“元泽尽力做到。”

    昌王紧紧拉住王雱的手,说道:“元泽,不是尽力做到,而是一定要谨记太医的话,坚决做到!”

    庞荻也在一旁鼓励道:“相信我家官人一定能做到。”

    御医这才打开药箱,取出几粒药散,用纸包好,交与庞荻,说道:“此药叫‘柴胡九味镇心散’,是专治脾气暴躁的。如是太祝脾气上来,就含上一颗,不消片刻,那火气就会消失。”

    庞荻双手接过,再三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