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韩基进京求援
作者:彊疆      更新:2023-02-10 10:49      字数:2970
    第107章  韩基进京求援  

    韩基六十六岁还判相州。

    回相州后又在康乐园修了一座醉白堂。此堂建在私第的池上,所谓“醉白”。取白居易《池上》的诗意,那诗曰:“小娃撑小艇,偷采白莲回,不解藏踪迹,浮萍一道开。”韩基极其羡慕诗中那悠然自得童小无欺的情趣,因而取其意为堂名。

    韩府后园本来不大,但见园后有一片五百余亩的林圃,他巧用手段将此林圃占为已有,与他那后园连成一片,再引水与园中池塘沟溪连接起来,沿池塘沟溪岸边、水中建起亭、台、堂、池,植起花草树木,修竹莲菱,一年四季,均是鱼鸭共池,葱韭满畦,水果飘香。自醉白堂建成后,韩基常与友人在此赏玩休憩,饮酒赋诗,小日子过得悠然自得,十分惬意。

    公堂后是著名的昼锦堂。昼锦堂西的求己亭,是射箭练武之处;正东是狎鸥亭,亭前是池塘,亭后有忘机堂;池南是观鱼亭,雨后涨秋池,碧水临流,鱼翔浅底,青萍浮游,凭栏观鱼,休闲隐逸,与民同乐,好不舒适!

    康乐园的北面是休逸台,正东广春亭,台北是曲水亭,亭北有池。北有荣归堂。

    康乐园与昼锦堂处在韩府南北两端,皆植名花杂果、松柏杨柳所宜之木,不下千株。若逢节假日,州中士女老幼,皆摩肩接踵,来游此园。或遇乐而留,或择胜而饮,或赏叹歌咏,以至徘徊忘归。韩基每每看到男女老幼来此园游玩,他也十分高兴,大有一番与民同乐的欣慰与感慨。

    这天,韩基在堂中看着满园景致,诗兴大发,让家人拿来笔墨,凝目稍思,挥毫写道:

    尽室林塘涤暑烦,旷然如不在尘寰。

    谁人敢议清风价,无乐能过百日闲。

    写到此,再看看满院的亭台楼榭,想着自己那遍布全国各地的千顷良田以及吃不完用不尽的家产,又想到那些只会当官而不善置家业的官员,不觉踌躇满志洋洋自得,又挥毫写道:    

    水鸟得鱼长自足,岭云含雨只空还。

    酒阑何物醒魂梦,万柄莲香一枕山。

    正吟得得意,管家韩爽匆匆进来禀报:“相爷,出事了!”

    韩基急忙放下羊毫,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管家回道:“各地来报,朝廷已派人在清丈我们家的陂塘农田了。”

    “啊?有这等事?”韩基虽然早就听说荆公的变法一定会涉及到土地的变更,但没想到这位拗相公真的动到他这位三朝老臣的头上,这还了得!

    管家提醒道:“相爷,你是否出个面,把那些清丈土地的官员请一请,让他们网开一面,凡是你府上的土地就睁一眼闭一眼,不清丈是了?”

    韩基摇头道:“你不见《青苗法》、《均输法》那几回,凡是查出执法犯法的官员,一律受到重处,现在这些官员还敢接受吃请吗?”

    管家闪动眼睛,埋怨道:“当朝宰相做事也是太绝了!”又焦急地问,“相爷,这次一旦把土地清丈出来,造册上报,府上不仅要增缴大量赋税,只怕更会损害相爷你的清名呀!相爷,你真得想想办法才是。”

    韩基虽然不清楚自己府上遍及各地的良田究竟有多少,但他明白,这些良田中,除了皇上恩赐的外,大半都是自己凭借手中的权势强行开发得来的,现在一旦清丈出来,按照《方田均税法》的规定,每年要补缴那么多税收不说,更要使他这位在朝中有着极高声望的三朝老臣的颜面往哪儿放呀?咋办?去找皇上?不行,这青苗法、方田均税法,哪一个法不是皇上亲自御批的?找太皇太后、皇太后求情?去找太皇太后、皇太后?行吗?皇上说过的话,她俩能改动吗?即使想改动,那个宰相王倔驴能同意吗?

    韩基想着想着,就想到他义女的官人、白水潭书院的山长、被赐有金鱼袋可以随时面君的石越石子明。“对,子明能掐会算,谋事深远,唯有去找他,方可……”

    想到此,韩基心中亮堂起来,高声对管家韩爽喊道:“备车,我要去京城!”

    那天在朝堂上听说大宋的重甲骑兵的战马上阵溃逃,石越自是清楚内里的原因,但这原因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一旦说出,哪怕是透露些微的口风,他的脑袋就有立即被大宋斧钺砍下的危险。至于宋军进入吐蕃后不知了去向,这倒是一个迷团,他也不知是何回事,只能放心里暗自揣测。后来听说要追查战马奔跑的原因,他才紧张起来,知道此事一旦查出,他的脑袋同样会被砍下!于是回到白水潭书院后,一直在想着应对的办法。

    石越思想清楚后,当即写好密信,骑上新买的锦毛棕黄马,去了秘密联络点碧云轩。

    此时的碧云轩内,正是琴瑟铮铮,调笑阵阵,一派莺歌燕语的醉迷景象。

    银盏儿走后,金云儿更觉得自己形单只影,孤苦伶仃。

    这日,金云儿正在碧云轩阁子里独自弹着那首幽怨凄婉的《诉衷情》,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再熟悉不过的 “噔噔噔”有节奏的脚步声,凭直觉,她已知道是谁来了。当想到那日受到的欺骗,她本不想去听那再熟悉不过的脚步声,但或许是孤寂过久的原因,也或许是心地善良的原因,她终究抵挡不住那种脚步声音的吸引,她还是狠狠心,一咬牙,停下手中的琵琶,站起身,微拢云鬓,拉抻衣裙,急急来到门前。正要伸手抽门栓,那双白皙纤嫩的手突然一个颤动,又停了下来——她害怕此时开了门,上来的不是她日思夜念的人,而是别的某个花花公子,若那花花公子又如她往日遇见过的死乞白赖腆着脸皮来纠缠她,那可又要使她这个孱弱而又倔犟的女子怎生是好?

    “如真是石郎来了,他一定会敲门的。”金云儿想着,一手按住门栓,一手紧紧捂住胸口,随着那脚步的临近,她的心儿也越发跳动得厉害,两颊更如火炭般燃烧……

    时间一秒秒过去,那渐来渐近的脚步声突然停住,再也没有那“噔噔”有力的声音了。

    “如何就消失了呢?”金云儿只得用眼睛对那门缝隙使劲儿向走廊两头搜索,搜着搜着,果真见是她思念的石郎来了。但此次石郎不是直接到了她处,而是在楼梯的拐角处正与“大茶壶”张安谈些什么。

    金云儿不解:“石郎每次来都和大茶壶说些什么?他与大茶壶究竟是什么关系?”正想着,就见石越将一封信塞给了张安。

    金云儿一震,不等细想,有人敲门。

    “姐姐开门,姐姐开门,我是石越呀。”

    听到这样的叫喊声,金云儿刚才的一点疑惑已被冲淡,答应道:“来了。”

    不待门开,石越已定定地站在门前。

    金云儿微带几分幽怨地问道:“石郎,那书院里的事真是很多吗?”

    石越已听出那呢喃的话语中微带埋怨,仍就装着无奈的模样说道:“姐姐,子明原以为办个书院很容易,可这办起来了,没想到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硬是忙得子明无暇来看望姐姐。让姐姐失望了。”

    听石越这么一说,心地善良的金云儿早被那爱的微波巨澜所淹没吞噬,所剩的仅是一丝无力的呢喃在水皮上飘浮:“石郎以事业为重,奴家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失望呢?”

    石越也被这呢喃细语感染,轻轻握住金云儿那双白嫩如葱的双手,慢慢提到自己的唇边,久久地吻了一下,说道:“姐姐胸怀宽广,能原谅子明的不是,更令子明感激不尽!”

    “石郎难得来一次,还是让奴家为石郎弹上一曲吧。”真的见了面,善良的女子又把那些欺骗的事儿抛到一边去了。

    说着,与石越回到阁子里,沏过茶,请石越坐了,自己坐在琴前,柔声问道:

    “石郎是欢喜听《但愿君心似奴心》,还是听李煜的《虞美人》?”

    石越咧嘴笑笑不语。

    金云儿以为石越是让她作主,于是说道:“那奴家就为石郎弹一曲柳三变的《雨霖铃》吧,此曲是奴家新学的,石郎愿意听吗?”

    “不,子明马上还得走。”石越说得十分肯定,并要再次拉金云儿那双纤细的葱手。

    金云儿急忙将手抽回,微带几分愠色问道:“石郎既是如此繁忙,不来岂不更好?”

    石越连忙解释道:“今天本来是想到姐姐这儿好好欣赏一番曲儿,但刚才脑海里突然现出我的泰山来了,有紧要的事,子明不得不立即赶回去。”

    金云儿善解人意,见石越如此说,只得微带痛苦地说道:“这是应该的。那石郎就早点回吧。”

    石越感激地看了金云儿一眼,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