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战马失控

    荆公来到武成王庙，见了学谕周侗，说了此次决意与吐蕃一战的决定，并说道：“为使我朝早出栋梁之材，本官已在皇上面前保举卢俊义、史文恭、鲁达、林冲四员小将前往战场淬练，还望学谕多多支持。”

    周侗顿然问道：“即时淬炼，为何只带四员小将，而不让我儿清云前去？”

    清云只有十二岁，荆公不忍让一个总角之年的孩童就上血腥战场，因此故意将他落下，现见周侗问起，只得说道：“清云年龄太小，要砺炼，还是待他长大些，好歹日后淬炼的机会多着哩。”

    周侗道：“这不行。我清云儿虽然年少，但他早就有颗报效朝廷的雄心，何况皇上已赐他为鹰击将军，此时怎能不让他上战场呢？”

    荆公见学谕执意让清云上战场，只得点头同意，并写了书信，让王韶既要让小将上战场淬练，又得千万保护他们的安全。

    为确保此次战争的胜利，熙宁五年五月，朝廷升古渭寨为通远军，命洮河安抚使王韶为知军。

    王知军将吐蕃三十万大军逼近狄道城的消息禀告朝廷后，又将通远军各路兵马作了调整，自己亲率五百重甲骑兵和三万禁军，驻扎距抹邦山最近的狄道城。

    这天，王韶与军师游师雄正在狄道城元帅府研讨《平戎策》中的战略擘画及如何应对目下吐蕃诸部三十万大军的压境的策略，小校来报，说朝廷监军李宪率领增援兵马已在城外等候。

    监军李宪原为后苑勾当，掌管内宫苑囿、池沼、台殿种艺的小官，因常在皇帝身边走动，很得神宗帝的喜爱。这次边事吃紧，神宗派他率领十万禁军前来增援。

    元帅王韶听说监军到了，急与军师及景思立、苗侠、周庄几位副将到城外迎接。寒喧后，王韶正要领监军等回帅府，又见监军身后立着五位小将，便问道：“这几位……”

    李宪这下拿出一封书信，递与王韶，道：“这是丞相给王参军的。”

    王韶接信看过，再看看五员小将，惊喜地说道：“此不是上次皇上封赐的那几位小将吗？”

    李宪回道：“正是。”一边叫过卢俊义、史文恭、鲁达、林冲、周清云，上前拜见王韶元帅。

    王韶叫了免礼，重新将五员小将看了一遍，连连说道：“好好好，比武那天本帅就说过，这几员小将，只要放在战场好生砺练，日后定是我大宋军中的栋梁。”

    回到帅府，一一落坐，王韶只将五员小将放在自己身旁。

    李宪见状，说道：“临来时，丞相再三叮嘱，此五员小将虽是放到战场上砺炼，但王元帅一定要好生保护他们的安全。”

    “丞相已在信中叮嘱过了。”王韶元帅说着，将信揣进怀中，又用手将装信处拍了拍，这才笑着问军师游师雄：“参军，你看如何安顿这五位小将？”

    游师雄，武功人，字景叔，这年三十五岁，宋治平元年中进士，足智多谋，历仪州司户参军、德顺军判官、宗正寺主簿、军器监丞等职。成立通远军后，任通远军参军。

    听了王元帅的问话，游师雄微微一笑，道：“元帅不是已经安排好了，何须问景叔？”

    王韶笑道：“本帅何曾安排？”

    游师雄指了指王韶的凶部，说道：“元帅不是已将五位小将放进那里面了。”

    王韶故作不知，问：“放进哪里了？”

    游师雄再次指着王韶的凶部，说道：“元帅为不负丞相的重托，已将五位小将放在自己的最贴心处，这还不是最安全的地方？”

    王韶笑道：“看来本帅是无法瞒过参军了。”

    一直处在云雾间的监军李宪这才听出眉目，说道：“王元帅要将五位小将留作自己的侍卫？”

    游师雄道：“也有此意。”

    李宪很是纳闷，问道：“王元帅，丞相是让他们上战场参加实战磨炼的，你把用作侍卫，他们如何能得到砺炼？”

    游师雄看了李宪一眼，笑道：“监军有所不知，王元帅每上战场，他都是身先士卒，冲锋在前，几员小将放在他身边，言传身教，实战锻炼的机会岂不更多？”

    李宪这才幡然醒悟，点头称是，接下传谕了皇上的旨意。

    王韶见朝廷增派了援军，加上通远军原有的禁军、厢军、乡兵、弓箭手，已近二十万兵马，自是信心满满，说道：“路途辛苦，游参军还是先送李监军去驿馆休息，来日再议开战之事。”

    第二天，元帅王韶、监军李宪、参军游师雄及副将景思立、苗侠、周庄等，一齐来到元帅府。已是贴身侍卫的卢俊义、史文恭、鲁达、林冲、周清云五位小将，一字排在王韶身后。

    王韶正要介绍边关情况，探马来报，说青唐首领瞎药的“步跋子”已出野人关，离狄道城不足三十里了。

    王韶先是一怔，觉得奇异。他知道，吐蕃那“步跋子”作战虽是厉害，上山下坡，过溪越涧，逾高超远，轻足善走，十分骁勇，但每次作战，历来都是以步、骑兵配合，首先以骑兵“铁鹞子”为前军，突击敌阵，待对方被冲散冲乱之后，则由“步跋子”挟骑兵一道击刺掩杀。可此次既是大举进犯宋境，为何舍精锐的骑兵而仅用步兵？

    “吐蕃派的真是步跋子？”王韶问道。

    “真是。”

    “全是？”

    “全是。”

    监军李宪说道：“元帅，吐蕃此次驱步兵入宋，正是狼入虎口，也正是王元帅大展重装骑兵神武的绝好时机。”

    副将景思立也说道：“李监军说的极是，元帅只须派周将军率重装骑兵以雷霆万钧之势从正面冲击过去，将吐蕃‘步跋子’冲散，此时由我与苗将军率步兵从左右两侧冲杀过去，一阵猛砍猛杀，蕃军定是溃不成军，而我军定能大获全胜！”

    安然如山的王元帅那双惯有的温和而坚定的目光闪动几下，想到前不久辽朝设盛宴招待吐蕃众位首领的事，又想到丞相在信中叮嘱此战只可胜不得败的话，再想着自己五年前就曾谋划好的“平戎”大战略，他虽是激动，但见对方只派来“步跋子”而不见骑兵，擅长以奇制胜的王韶元帅不得不自我问道：“莫非辽朝为吐蕃此次大战支了什么高招奇招？”

    副将苗侠见元帅久久不发话，性急起来，说道：“俗话说，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我们已有二十万士气正旺的大军，又有精锐的重甲骑兵，吐蕃此次纯派‘步跋子’前来，岂不是羊入虎口，自取灭亡？元帅，快快下令吧！”

    景思立也是赞成，说道：“苗将军说得极是，只要重甲骑兵出击，我们定能将吐蕃那‘步跋子’杀得片甲不留！周将军，你的重甲骑兵准备得如何了？”

    周庄更是信心满满，回道：“我重甲骑兵操练多日，等候的就是这一天！”

    游师雄见各位跃跃欲试，又见元帅两道细眉紧蹙，迟迟不发话，知他又在深思什么，于是对众将说道：“元帅在此经营多年，对吐蕃用兵十分了解，既然元帅在思考，定有他思考的道理，诸位不必催问。”

    探马再报，说吐蕃“步跋子”已冲到坎子坪，再不迎战，他们就要冲到狄道城下了！”

    王韶两道细眉蹙得更紧，心中的疑团与应对方案便如飞旋的轮叶一般在脑海中来回翻转……

    听了参军游师雄的提醒，几位大将谁也不敢再多言半句，一个个睁大双眼盯着主帅。

    “报！蕃军离我们已不足十里了。”

    “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已隐约听到城门外一阵阵排山倒海似的喧叫声。

    “报！蕃军离我们已不足五里了。”

    “报！……”

    探马接二连三来报。

    “元帅，如果再不决断，蕃军怕是要……”

    监军李宪正要催促，只见王韶眉头一竖，抽出一支令牌，大声命令道：

    “周将军。”

    周庄出列道：“末将在！”

    “你率五百重甲骑兵，从正面出击，务将‘步跋子’冲散，待我军从左右两侧截杀‘步跋子’时，你再驱动重甲骑兵杀他个回马枪，配合我步兵截杀！”

    周庄领令出营。

    王元帅又抽出两支令牌，命令道：“景思立、苗侠听令！你二人各带五千步兵在蕃军左右两侧等候，只待我重甲骑兵将蕃军冲散，你二人迅速率军从左右两侧杀出！”

    “得令！”

    景思立、苗侠二将领命出营。

    王韶见三位大将已去，又对李宪说道：“本帅与监军登西城楼观战，一旦战情有变，随时策应。”

    “元帅，还有我们呢？”五位小将见各战将纷纷出营上战场去了，唯有他们还站在元帅身后，一个个焦急地问道。

    王韶回头看了一眼，说道：“你们既是我的侍卫，自然随我一道。”又叮嘱参军游师雄：“你专门看住这五位小将，不得让他们离开我半步。”

    游师雄正答应，探马又急急来报：“元帅，大事不好，我们的重甲骑兵不等与蕃军接触，好多战马都向西方奔逃去了！”

    众人大惊。

    王韶急问：“周将军呢？”

    探马道：“周将军正组织剩余的骑兵与吐蕃鏖战！”

    原来周庄接到帅令，率领他那人露双眼，马悬四蹄的五百名重甲骑兵，挺枪跃马，势如浩海中卷起的一波狂潮巨澜冲向正向狄道城狂奔来的吐蕃军队，而就在这时，只听对面西南处传出一阵尖厉而奇特的号角声。起初，周庄以为是吐蕃军吹错了军号，正疑惑，发现自己原本齐整奔腾的战马顿时骚动混乱起来，那战马听到号角声，先是喷着响鼻，接着就摇耳弹蹄，再就扬起前蹄，昂起长颈，冲天发出尖啸的嘶鸣！

    这时，所有骑在马背上的士兵，无不紧勒缰绳，大声喝道：“吁——吁——吁！”

    此时的战马哪里还听主人的使唤，更是驮着主人循着号角的响声疯狂奔腾……

    吐蕃“步跋子”趁机杀向宋军……

    得知战情骤变，王韶当机立断，吩咐监军李宪率领本部厢军、乡兵、弓箭手留守城内，自己亲率五万大军，带上五员小将，汇同景、苗二将一道迎战排山倒海而来的“步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