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王安国哭骂曾布
作者:彊疆      更新:2022-12-27 12:26      字数:2289
    第198章  王安国哭骂曾布

    来人是荆公的二弟、著作佐郎秘阁校理王安国。

    王家与曾家是姻亲。

    安国的夫人是曾巩的同父异母的妹子,是曾布的同胞姐姐。变法之前,王安国对曾家都是尊敬有加,尤其是当安国的长女王旖、长子王旊出世后,长期住在曾布家,安国更是对这位襟弟夫妇感激不尽。只是后来大哥安石进京施行变法,而曾家兄弟更是竭尽全力支持变法,久而久之,一向反对变法的安国不仅对大哥安石有了看法,更是对曾家有了反感。

    这天从邸报上看到襟弟曾布又在为大哥安石的变法挖了一个坑,急匆匆赶来政事堂提醒大哥,不料刚进门就听到他的襟弟曾布正在为他大哥煽风点火,自是火不打一处来,于是也不顾政事堂人多,王安国撩起袍襟,大步冲了进去,直指正愣住的曾布骂道:“我兄身为执政,天下曾寄予厚望,不幸竟被你们这班小人所惑。你兄曾巩与我兄是何等交情?你既得到我兄提携,本应全力襄助,何以误惑我兄,屡屡变更法令,弄得天下汹汹,皆罪我兄。你竟究想置我兄于何地?置我王家于何地?”

    一时懵然的曾布这才醒悟过来,见对方说话实在刺耳,也不客气,反问道:“足下固是丞相之弟,但变法乃朝廷大事,于你兄弟之间何干?况所行之法,乃百世之良法,足下何以说出流俗之语?”

    王安国更是恼怒,厉声指责道:“丞相乃我兄,丞相之父乃我父,丞相因你们所误,杀身破家,自是累及先人墓茔,如何于我平甫不相干?如何又是流俗之语?”

    荆公见兄弟说得言语过重,站起说道:“平甫何出此言?愚兄忝为宰相,所以行新法,非为名位,实欲富民强国所需,此是世人所共知,如何会杀身破家?你身为大宋臣子,食王俸禄,不为大宋朝廷着想,却总是想着王家王家,你的诗书是如何读的?还有何面目在此说三道四?”

    安国见兄长也在指责,更加委屈,说道:“如今天下反对新政,皆归罪于大哥你呀!大哥,你再不醒悟,灭门之祸不远矣!”说罢,痛哭而去。

    众人见王安国哭着跑走,都劝荆公快回去安慰安慰。

    荆公没有理睬,只说道:“本相这就去面见圣上,将推行方田法的难处说清楚,希望得到圣上的全力支持。”又对薛向说道,“师正,你现在就着手起草文告,待我奏禀圣上后,就将施行方田均税法移文各州县,然后让各州县按照方田均税法规定施行。中书再组织一批巡察官员下去督促落实。”

    薛向点头答应。

    听说荆公要回来,全家人都高兴,王夫人让管家王水去菜市场买了菜,称了荆公最爱吃的驴肉,自己亲自下厨,二婶曾氏、三婶宋氏也过来帮忙;儿媳庞荻也不顾身怀六甲,忙着家庭收捡;盈儿听说爹爹要回来,急忙派人去告诉在国子监视事的蔡卞,要他晚上到泰山家吃饭……

    就在这时,就听大院内一声号淘,全家人大惊,急忙跑到大门前,就见安国哭着跑进来。

    众人正要上前询问,安国已伏在桌旁大哭。

    嫂子吴氏及夫人曾氏、三弟媳、侄媳庞荻、侄女盈儿全围拢过来,边劝慰,边问情况。

    王安国只哭道:“毁我王家矣!毁我王家矣!”

    众人更是紧张,慌乱。

    直到傍晚,荆公回来,王夫人问道:“究竟出了何事,让二叔哭成这样?”

    荆公什么也不说,只在堂前闷坐。

    “瞧你这兄弟俩,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能对家里人说?”吴氏边为荆公换朝服,边抱怨。

    这时安礼、王雱和女婿蔡卞回来,问了金台,得知安国在中书大骂曾布的事,王安礼走到安国面前,说道:“二哥这就有些考虑不周了,大哥刚从外地回来,你如何能去中书责怪曾检正呢?”

    王雱更是责怪二叔不该阻挠新法实施,说外人都在反对阿爹的变法,作为家里人,更不该在这时到中书去闹事,这不是给外人看笑话?给反对变法的人抓到把柄?

    安国一听,火气重新窜起,瞪着侄子说道:“你这个书呆子懂得什么?这变法都是触动了大官的利益,大官的利益是能触碰得的?孟子说:‘为政不难,不得罪巨室。巨室之所慕,一国慕之;一国之所慕,天下慕之;故沛然德教溢于四海。’青苗、免役诸法,得利者民农穷夫,非巨室所愿,况能着文记事、书之青史的都是豪族巨富,我所以为我大哥担忧,你懂吗?”

    王雱反驳道:“二叔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孟子还说过: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丘民而为天子。丘民非豪门巨富,我爹爹志在富民强国,何惜区区薄名?二叔身为国家校理,不为国家着想,竟想着我王家一门,岂不觉得有愧于朝廷,有愧于我大宋一万万子民?”

    安国更是边哭边指责道:“元泽你年纪轻轻懂得什么?二叔何时没想到国家,何时没想到黎民百姓?只是推行这些新法,该要得罪多少权贵富豪。你知道吗,历朝历代,得罪权贵富豪都是亡祖灭宗的灾难呀!”

    王雱道:“二叔说话如此武断,这推行新法,是为富民强国的好事,即使触动了权贵富豪的利益,又如何牵扯到亡祖灭宗的事上了?你反对变法就说反对变法,如何拉起葫芦扯起瓢来了?”

    身怀六甲的庞荻见王雱如此指责二叔,急忙上前拉开王雱,半是埋怨道:“你一个做晚辈的,如何能这样和二叔说话呢?还不快给二叔陪礼。”

    王雱哪能接受,推开庞荻,冲安国吼道:“自从我爹爹上京变法,二叔你哪次不是出来阻拦?一而再,再而三,实在不可理喻。”

    庞荻再次上前劝阻,又被王雱拂开。

    盈儿担心有孕在身的嫂嫂有闪失,急忙将嫂嫂搀开,一边责怪道:“兄长也是,这嫂嫂也是推搡得的?”

    王雱正要推搡,曾氏、宋氏早已过来,与盈儿一道护着流泪的庞荻回房里去了。

    荆公见一家人吵闹哭啼,甚是烦恼,说道:“看看你们,这成何体统?还不快给我停下!”见一个个忙着擦眼泪扭鼻涕小声唉叹,这才放平语气说道,“国家所以受人欺辱,是因为穷;国家所以穷,不是财富,只要财富被少数人兼并。而那些兼并者为了自身利益,甚至与国外勾结,置自己的国家于不顾。如此这样,国家何能不穷,何能不弱?真到了那时,连国没有了,哪还有家,哪还有我王家的祖孙后代?”

    荆公彻夜未眠,直到三更,钟楼钟声响起,他想到该上朝点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