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桑家揭了榜文  

    御赐给石越的居宅在朱雀门北面，那儿离白水潭书院不远，为来往方便，石越准备择日与桑梓儿一道搬进新居。

    桑梓儿虽是嫁给了石越，但一直住在桑家，现在女儿突然要离开桑家去新居住居，桑夫人依恋不舍，从头天晚上就开始哭个没停。先哭女儿是一只始终依偎在自己怀中的小鸟儿，现在突然要飞了，怎能舍得？怎能不哭？再哭老爷还在狱中，女儿一走，她更显得孤苦伶仃……

    桑梓儿拉着老夫人的手劝道：“娘，哭什么呢？梓儿也不远，想了，你就去看看呗。不，到时候我叫子明用轿子接你过去，还是住一起，不就行了嘛。”

    桑夫人搂着女儿哭得更厉害：“女儿大了，总是人家的人，娘想留也留不住呀。你娘最伤心的，还是你那在牢中的爹爹。女儿就要离家出走了，做爹爹的竟不能亲眼看一眼，叫娘想起，怎能不伤心呢？”接着又哭，“唉呀，你爹爹还不知何时能回来呢？还不知能不能回来呢？”

    正帮着收捡行囊的桑仲国停下手中活儿，远远劝道：“娘，子明不是说过，爹爹没事，很快就会回来的。你老哭干吗？”

    刚整理完几宗家具的石越也过来劝道：“娘，爹爹不会有大事的，过不了多久，爹爹就会回来。”

    这次又应了石越的话，没过几天，京城四处张贴招人买马的文告。

    原来熙河路经略副使王韶自率骑兵冲杀夏军解了大顺城之围后，更感到组建重甲骑兵的重要，于是上书朝廷。神宗、荆公早有扩建骑兵的想法，只是辽夏为扼制宋朝军力发展，早已禁止良马进入宋境，为解决这一难题，神宗立即给荆公下诏。召他回京商议扩建重甲骑兵一事。

    荆公接到诏书，日夜兼程，到了东京，先是向神宗帝禀报了杭州运送劣等舶物的原因，说了对杭州官员的处罚调整。神宗听了甚是嘉许。接着商议组建重甲骑兵一事，最后决定张榜招人去外地购买良马。

    石越得到消息，灵机一动，觉得这里大有文章可做，于是写了密信，把宋廷买马之事告诉了辽朝。

    密信发出后，石越又将桑家人召到一处，说道：“娘，兄长，朝廷正在招人去西北买马，听说爹爹曾做过贩马生意，此正是救爹爹出狱的极好机会，万不可错过。”

    桑夫人又是泪水挂下，说道：“你爹爹已年过五十的人了，此等年纪何能出去买马？”

    桑仲国想了想，说道：“要去我去，爹爹是不能去的。”

    石越道：“你去何能救得了爹爹？娘，兄长，子明再说一遍，这次是救爹爹唯一的一次机会，如是错过，就再也没有了。”后又强调一句，“这等大事，怎能犹豫呢？”

    桑夫人见女婿说得坚决，只得擦去泪水，对儿子说道：“仲国，事已至此，就按子明说的办吧。”

    枢密使文彦博正为无人揭榜文着急，这天门吏来报，说一个叫桑仲国的为其父桑玉楚揭了榜文。

    文枢密一震，想到桑玉楚是京城巨商、现还押在大牢，如何让一个在押的犯人去购买良马？一时拿不定主张，遂到中书找荆公商议。荆公在群牧司任判官时，就知道桑玉楚早年正是凭借在蜀地做贩马生意而发迹，现听说桑府主动要他去西部买马，很是担心，说道：“这多年辽夏为防大宋崛起，严控他们的良马进入大宋，桑玉楚虽是做过贩马生意，但时过境迁，他去还能买得良马吗？”

    文彦博道：“这个本官已问过石山长，他说他泰山过去做贩马生意时，知道几条小道，只要那小道能走，谅西夏官方很难发觉，定能买回良马。”

    荆公见枢相说得也是道理，说道：“枢相说的极是，为对付辽夏对我大宋的侵扰，尤其是对付辽夏的‘铁鹞子’军队，我军必须加强骑兵建设。本官也曾有过想法，若买得良马回来，一定要在边塞之地组建一支重甲骑兵，专门用来对付辽夏的‘铁鹞子’，只有这样，我军方可立于不败之地。”

    文彦博见丞相同意，更是高兴，又一道去见皇上，说了他二人的想法。

    神宗允准。

    接下与大理寺商定，由枢密院担保，将桑玉楚放出，如桑玉楚真为朝廷买回良好，就将功折罪，释放回家；若买回的只是一般马匹，或是根本没买到马，那回来还得押进狱中。

    一切商定，又让荆公给秦凤路经略副使（熙河路）王韶写了信，告诉他派桑玉楚去西地买马及将买回的良马放在他处的事说了，并要他设法保护好桑玉楚这班买马人的安全。

    枢密院把同意买马的消息通知桑家，桑家欣喜万分，第二天就到枢密院拿了文牒，再到狱中画了押，将整整关押两年时间的桑玉楚保释出来。

    桑玉楚听说要他去西域买马，想着自己已有多年没有做贩马生意，只怕西夏那些贩马的朋友早已生疏，没有朋友，如何能买得良马？

    石越为他打气，说：“爹爹，没事的，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保证这次能买到良马。”

    桑玉楚想到自己入狱时，石越说他日后会出来的预言，现见石越又这样说，他只得相信石越的话，决定重操旧业。

    桑玉楚毕竟是五十岁出头的人了，这次去外地买马，也是万般无奈，只好先在家中休息了几天。夫人更是心疼，每天熬些人参、燕窝之类的补品，让他吃下。过了几天，渐渐觉得身体有些力气，桑玉楚便带上关牒和家人钱沔，乘上自家的马车，先是去了久别的蜀地，找到原来的手下、现已成了新的帮主邬代，说了此次任务。

    邬代见老帮主到了如此地步，既算是同情，也算是为朝廷出力，当即找来他的一班贩马朋友，纷纷表示愿陪老帮主到西域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