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四人自驾西藏游(三)
作者:笨笨的姥爷      更新:2020-08-16 09:56      字数:2052
    二郞山海拔3400多米,素有“千里川藏线,天堑二郎山”之说,如今的二郞山隧道,海拔2100,隧道长4180米,转眼之间就过了二郞山。峰峦叠嶂,悬崖峭壁一瞬间就是回眸眺望了。

    318国道有的路段路况很好,建国、一芃和史静都抢着开车过瘾,进军坐在旁边做指导。

    开车的建国们又嫌他啰唆,指手画脚的,让人受不了。进军却道,跟你们出来,我简直就是活受罪。比我自己开车还累,还紧张。算了算了,车子还是让主驾来吧。

    车子到了理塘,海拔上了4000,晚上住宿大家都有了高反,太阳穴有些许感觉,四肢乏力。进军还是坚持一人独自小酌,建国虽然陪着他,但滴酒不沾。进军喝了两口也没有了兴趣,早早回到房间。

    进军和延生不愿相信,缺氧的日子真就这么难过?他们在洗澡的时候想亲热一番,可竟然真的性趣全无。

    进军想到一个段子,感叹: 一江春水已流干,两座高山成平川,昔日风景今不再,只剩两颗葡萄干。延生也颇有同感,和曰:枯草堆里到处翻,始终不见枪和弹,岁月沧桑不饶人,只见一根萝卜干。两人笑成一团,很快就各自睡去了。

    海拔4658米业拉山山顶令人气短,“九十九道拐”U型弯,又急又陡,每个拐弯处还堆集着二、三十公分厚的泥土,车轮辗压之处,尘土飞扬。山下还有怒江等着,稍不留意,人仰车翻,粉身碎骨,葬身鱼腹。

    建国还真有点担心,这进军要有一点马大哈,立马全都报销,他大气不出,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的路。当年第一次进藏,走的是青藏线,好像道路没有这么险要。

    一芃和史静也不吱声了,想眯一眯的,可望望窗外,瞌睡虫早已飞没了。车子过了“九十九道拐”,车厢里才又有了欢声笑语,回想起来,真的令人望而生畏,而又回肠荡气。

    建国提议来一首诗吧,四个人一人一句,凑成《过业拉山》,不问平仄,不问对仗,不问节奏,只讲内涵,当然,押韵还是必须的。一芃第一个响应,说,那就请你老夫子先起头吧。

    建国也不谦虚,第一句是,“此景人间哪堪有”;一芃接上第二句,“我辈惊呼画中游”;史静沉吟片刻,说第三句,“山高路险云中过”;“叫我说,谁开车?刚才一个个怎么都没有声息了,现在又神气十足了是吧?”进军掯了三响喇叭,大声喝道:“方知——英雄——在前头”。

    建国拍手叫好,“就数进军最后一句气魄最大。”

    “没有我们前面三句垫底,他哪来的气魄!”一芃不服气。

    进军开始吹牛了,“以后等我什么事情也不干的时候,延生,你每天侍候我一斤酒,我给你三首诗。李白斗酒诗百篇,进军斤酒诗三首。”

    “一斤不少了点?三斤正好。”延生说。

    “那不行,一天九首诗太多了。”进军不怕酒多,怕的是诗多。

    傍晚时分来到波密县城扎木镇,这里海拔2700米。四个人又神气起来,安排好住宿,外出找饭吃。

    川藏线上以四川人开的饭店居多,酸甜苦辣,自不必管它,只要看上去还算顺眼。说话间,逛到一家饭店门口。

    店老板早已恭候在侧,小小的块头,洁白的围腰,笑容可掬,搓着双手,清清爽爽,一副绝对巴结的模样。

    饭店叫“富顺豆花饭店”,硕大的白字剪贴在一帧红色横幅上挂在门楼,还用小两号的黄色字体标注有“驴友驿站”四字。

    一芃说挺顺眼的,大家相视一笑,进得门去。

    伴随着店老板吆五喝六,店小二传菜开酒。进军一瓶啤酒已经见底。

    一芃正指着满墙满壁的留言笑骂:狗屁不通!有伤风化!有辱门庭!老板,拿笔来,看看我们领——导,看看我们的史前——驴题字、题词、题诗!一字千金,包你蓬荜生辉!包你生意兴隆,包你财源茂盛!还有,下次来,包我们免费!

    建国大笑。哦呵,好家伙,这最后一句才是关键。蓬荜生辉那是主人家的客套话,由一芃说出,大言不惭。好在老板并不在意——不懂抑或故作糊涂,颠颠簸簸送上水彩笔。

    满屋尽是鬼画符,简单的是姓啥名什到此一游,复杂一点的是姓啥名什从哪到哪,还有的就是豪言壮语、甜言蜜语、流言蜚语、胡言乱语,反正落款统称驴友——不管是(匍匐)叩行、步行、骑车者,还是自驾、坐火车、乘飞机者。

    此刻,一芃手指的位置,偏偏有凸出来的承重墙壁上留有一方空白。

    酒到酣时当水喝,豪情壮志油然生。建国这右手刚刚接过水彩笔,左手就已经被一芃托起,端上了一海碗啤酒。

    “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盛情难却,建国认可了非我莫属。他略表谦虚,先把那啤酒灌将下去,跨上饭桌,再爬上架在饭桌上的方凳,全然不顾80公斤的身板战战栗栗(平时不善爬高猴低),把昨天大家胡扯的《过业拉山》涂鸦壁上:

    此景人间哪堪有,我辈惊呼画中游。

    山高路险云中过,方知英雄在前头。

    (末了,还不忘签上大名和时间)

    自驾川藏行  江州  文葛史廖

    二〇〇八年五月二十七日

    至于质量咋样,书法如何,书中自不必交待,玩的是兴致,是激情,是心跳。

    建国倚酒三分醉,似君临天下,指点江山;又似唐宋诗人词家,笑傲历代文人骚客,将那“七绝”有滋有味有模有样地诵读一遍。他一时神清气爽,酣畅淋漓。酒气、豪气、义气浑为一体,他又被一芃斟上满满一海碗啤酒,又是一气而下。

    海拔4658米的业拉山,心惊胆战的“九十九道拐”,望而生畏的怒江统统抛到了爪哇国去也。

    史静盯着建国,双手情不自禁地伸张着,生怕他喝多了摔下来。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建国如此豪爽,如此嘚瑟,如此放肆。有诗,有酒,一个男人的本性似乎才要暴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