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受屈辱建国打人(二)
作者:笨笨的姥爷      更新:2020-04-12 09:47      字数:2164
    有一段时间,层层级级对群众上访,如临大敌,对维稳高度重视,投入了不少人力和财力。文建国想的是,真正维稳,应该是减少不稳定因素,做到无稳可维多好。

    自己没有勇气与领导“对簿公堂”,或者说自己自觉地体谅领导的难处。那天文建国上访归来,心情沮丧得透顶。看哪,哪不舒服;看哪,哪不顺眼。

    快到宿舍了,正遇见溜号的生产队县级贫农代表的儿子“饭桶”。

    “饭桶”是诨名,他姓范,名彤。他比建国大几岁,人长得矮胖,饭量又大,干农活没有什么本事,却倚仗父亲的名气,经常做一些不三不四的勾当,平时不被人们待见。

    文建国与他有过过节。文建国曾经在公开场合斥责过他对小柴姑娘不尊重,当时人多,“饭桶”悻悻而去。文建国记得他当时怨恨的眼神。

    文建国今天正好特别的没心情,否则的话,见到村上的贫下中农,他都要主动招呼,即使像“饭桶”这样的人,他也主动招呼,所谓礼多人不怪。

    “饭桶”当然不知道文建国那份糟糕的心情,他从他父亲那里听说,文建国没有被推荐上大学的主要原因,是因为父亲的历史问题,至于是什么问题,也说不清。“饭桶”见文建国没精打采的样子,就想逗逗他。

    “唉,文建国同志,你不是报考大学了吗?听说付晓霞已经拿到录取通知书了,你的呢?”“饭桶”的话,于文建国而言,就是幸灾乐祸的口吻。

    文建国装着没有听到。可那“饭桶”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越是不睬他,他越是得劲,非要一条道儿走到底,他以为自己掌握着绝密材料,他直接挑明了说:“喂,我说你呢,文建国同志,你知道是什么原因没有被录取嘛?”

    文建国不能再装假了。哦,范彤啊,你说什么呢?他把范彤的“彤”字,特地读成第二声,声调是上扬的,以回避可能的误会。

    “你他妈的装死。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范彤并不领情。

    “我真的没听见。”文建国依然平静地说。

    “他奶奶的,我说你为什么没有被大学录取的原因你知道吗?”“饭桶”趾高气扬,很是得意,以为他掌握着别人的隐私。

    “不知道!”文建国的口吻已经有点嫌烦,有点冲了。

    “TMD,我想告诉你,你不睬我?”“饭桶”简直是在挑衅了。

    “喂,我说范彤同志,你说话可以不带粗话吗?”文建国加上“同志”称呼对方,其不满情绪显然是上来了。

    “我TMD的说什么粗话了,顶多算是口头禅吧!”范彤并不在乎。

    文建国却已经开始顶针了,“口头禅也不作兴带脏话,我不喜欢!”

    “呦,呦,越说越来劲了。我TMD就说你TMD,怎么啦?你知道你没有大学上,就是你TMD父亲政历有问题吗?”“饭桶”变本加厉,越发得劲。

    “唉,‘饭桶’,我警告你,更不允许你在说我父亲的时候带粗话!”文建国也不客气了,不喊“范彤”,而是“饭桶”了。

    “我骂了,怎么啦?我就骂!”“饭桶”挑起了对方的火头,反而更来劲了。

    文建国一步跨上前去,左手一把揪着他的衣领,右手张开手掌,气血上涌,他说:“‘饭桶’,我再次警告你,你如果再骂,我就抽你的嘴巴!”文建国激动得双手都在颤抖。

    “你敢?我,县级贫农代表的儿子,你也敢打?你,你TMD(又是一句),真的敢实施阶级报复?”

    “饭桶”显然也没有料到文建国真敢动手,平时看他文乎文乎的,他也只不过是逗逗乐子而已,没有想到文建国真的来火了。

    人怕伤心,树怕伤根。眼前这个“饭桶”正在伤人心,伤树根呢。文建国还就想不开了,我这就叫阶级报复?那我就阶级报复了。他给了“饭桶”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一记耳光是文建国最近各种情绪集聚后的爆发,是他内心苦楚的发泄,也是他向世俗社会的挑战。

    “饭桶”立马回击。

    几个知青正好下工回来,看到文建国和“饭桶”纠缠在一起,也不问青红皂白,上去自然是拖住了“饭桶”,拉起了四六架。

    文建国看到自己人多,并不还击,他只是想教训一下就够了,不承想金光辉和郝为民却借机捣出了闷拳。他并不感谢,反而怪金光辉他们添乱子。“饭桶”四下招架,看对方人多,也不敢恋战,摆脱开身子,骂骂咧咧地走了。

    当天晚上文建国心里很不痛快,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与贫农代表的儿子发生正面的肢体冲突。那个晚上的晚课,他一言不发。

    他看看自己的手,不红不肿,不疼不痒。怎么就动手了呢?在他的记忆里,他没有打过任何人,今天这是怎么啦?

    他不断地看看自己的右手,仿佛那是一只“黑手”?

    第二天上午大队派人来调查,说是有知青打了县级贫农代表(儿子),还拉偏架。

    知青个个都说,就连没有来得及动手的小丁子也说,是自己打的,跟别人无关。那个“饭桶”太不像话,找打!怎么啦?我们知青就是一家人,谁被欺负都不行。

    大队调查人员再找付队长了解情况,付队长一句话把问话的人冲了个跟头,你是大队书记,还是公检法?不是?不是,你就有多远滚多远!冲归冲,冲过了还笑眯眯地撂一包香烟给人家。先打后揉是他惯用的手法。

    当天下午大队付书记亲自来调研。本来就是本家弟兄,付队长和付书记东拉西扯,装乖卖傻,就是不给书记大人一句实话。

    付队长的意思是,只要我摆平了,有些话你领导不知道更好,将来还有个退路。付书记想想也对,遂主动下台,好了好了,我也不问了,你呢,不是我兄弟,你是我老子。

    付队长笑笑,既不解释,也不辩解,留下书记,一顿好酒好菜招待。同时发出晚上召集付家村生产队召开全体社员大会的通知,不要通知知青参加。

    一个骂人,一个打人,犯不着兴师动众,劳您大驾,我们自己处理,自己处理。请书记大人绝对放心,有问题唯我是问。付队长一边陪酒,一边表态(他的表态还是相当漂亮的),然后就早早地打发书记走人,他记挂着社员大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