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云府狼烟
作者:田园      更新:2019-06-06 22:17      字数:3501
    太阳还未卡山,海龙与段宝童便回到了客栈,安身休息一会儿后,又以洽谈生意为名,在云府内外院转了几圈。听闻阵阵马嘶声便已知晓两匹宝马的藏身之地,只待夜半子时便好下手。

    且说海青、海豹除留安子奇带领少数兵丁镇守营盘外,二人亲率300多人的马队,在时宽时窄,时直时曲通向昌字五井的曲径小路上飞速前进,恰值秋风爽战马肥士卒勇之时,“得得得得”的马蹄声,像是在为云府敲奏的一首单调而神秘的送葬悲歌。马上之人全是经海青亲自调教和挑选的。一个个都是具有马上骑射绝技的彪形大汉。因有几个月无战事,早就憋足了劲的战士们,不知是嫌百多里的路程太远还是嫌马腿太短,一个个不停的催马加鞭,犹如夜游神平地刮起的一阵旋风,以利箭之速飞向昌五城。夜半子时刚至,飞奔的马队已隐隐约约看见了昌五城头闪烁的马灯。待大队人马放慢速度,人衔梅,马勒口偷偷潜入城下时,只闻城内还不时传来阵阵梆子声响,此时的城头已不见或很少有人走动了。

    再说海龙和矬子段宝童心急火燎,在客栈内焦急地等了半宿,好不容易才听见城门上传来了梆子声,只见两个门吏懒洋洋丧打游魂般走进城南门的门洞子内,接下大门钥匙,将上半宿守城门的两个门吏换下,便开始半瞌半睡的守起了城门。二人见时机已到,便悄然离开客栈,直奔城门而来。30多米的距离瞬间便到。叵耐矬子段宝童性急,见上半宿守门的门吏被换回后,便知子时已到,他也不管海龙出门行路是快还是慢,自己只是一路小跑奔向烧锅南大门。海龙离客栈还未走10米,便听门洞子里先是“啊呀!”接着便是“扑、扑”的两声。待海龙到门洞内向段宝童要开门钥匙时,矬子才傻了眼。他先跑到门洞里只知是为了杀人,哪管什么开门钥匙。二人急在死尸上乱摸,两死鬼身上虽还热乎乎的,兜内及腰上却不见钥匙。此时段宝童已隐约听见烧锅外有马蹄声传来,心里只怪自己鲁莽耽误了大事,这一急,脑袋就有斗大。眼见门洞边有一巨石,矬子不管好歹,抱起巨石对准门锁如泰山压顶般的就砸了下来。只这一下子,别说门内斗大的铁锁,就是一扇石门也经不起段宝童这一巨石,伴随一声巨响,就连门闩都被砸断了半截。矬子和海龙随即打开大门,城外300多人的马队立即呼啸着冲进了云家烧锅大门。

    这些人马进城后,按事先部署,人马立即兵分三路,第一路由海青率领80多人,将马匹先安顿在了门洞内。接着他便从腰间抽出两支大镜面匣枪,第一个率队冲上了城楼炮台。

    城楼炮台里的兵丁炮勇吃喝玩耍闹腾了一阵子后刚刚入睡,猛听城门一声巨响,接着便是“咿咿呀呀”的开门声和人马的嘈杂之声,便都猜测大事不好。有那精明的炮勇来不及穿裤子,先光着屁股朝炮台四周进行了一阵毫无目标的扫射。其实海青此时已将炮台包围。行前,海豹在大营里潜心研制成了一种新的炸药包。因那年月民间缺少钢铁,但瓦盆瓦罐极多,海豹将瓦罐内塞满了尖利的碎石和碎玻璃及炸药,外用破布缠牢,在距敌二三十米处抛出爆炸,产生的浓烟及杀伤力如小炮弹一般。海青不待炮台内的敌军清醒过来,便点着引信顺着枪眼将一瓦罐弹投入炮台内。炮台内那些慌慌张张正穿衣服的炮手们,忽见炮台外顺炮眼掷入一物,在地上边冒火花边滚动,还未弄清地上是何物就听一声巨响,顷刻间炮台内便烟尘滚滚,几十名守台炮勇有的送了命,有的被炸瞎了眼或是被炸伤了胳膊腿等,乘敌在炮台内狼哭鬼嚎之际,海青带的十几个彪形大汉早踹开炮楼门,先朝室内一通扫射,接着便蜂拥入室,大喝一声“缴枪不杀……”

    作为战士,人为第一生命,枪乃是第二生命,缴枪便意味死亡。炮台内的兵丁炮勇最识好歹,先是被一枚滚地炮吓破了胆,那些未死或带伤的更被一声断喝吓得蒙头转向,一个个赤条条地跪在地上,双手高举,口里不停地哀求“各位老大饶小的们性命,小人们是断不敢抵抗的……”海青部下哪管炮勇冷暖死活,先将室内枪支、弹药及钱物等统统收缴一处,然后将俘虏一个个反剪双手,赤条条地集中到城墙垛口边,任凭冷风嗖嗖,蚊虫叮咬却不敢乱说乱动。先前只图吃香喝辣,却从未曾想过今生会遇此等苦处,连冷带吓上下牙一个劲地打架……

    云府南门乃全烧锅第一制高点,海青带部下一旦占领了楼上炮台,便可同时牵制住两侧炮台守敌,掩护大队人马杀入云府。云家烧锅内顷刻便乱了套了。兵法言“其用战也胜,久则钝兵挫锐。”想这松嫩平原,除海青绺子,哪个敢动云府半根毫毛。故云府炮勇当的全是“老爷兵勇”。尤其是自打那云海天当上黑龙江省议员,打开黑白两道和鼻眼通天后,就开始在黑龙江省左右逢源。依靠官府势力,他欺男霸女,依仗黑社会势力,对穷苦百姓勒索敲诈,渐成郭尔罗斯草原一大恶霸。

    还听人说有一吉林德惠汉子,领一个女儿来云府寻妻找母。据那汉子说,因其妻不听家人劝告,被几个人贩子骗走。有人亲见孩子妈被人拐卖到了云府。汉子不敢得罪云海天,便跪在那云大爷面前,磕头如捣蒜,只求大爷可怜他们父女二人孤苦伶仃,网开一面放媳妇回家。那云海天听罢勃然大怒,刚想发作,猛见汉子身边站着一个让人看着醉眼的二八女孩。云海天一反常态,立即笑容满面,一口答应第二天放人。这吉林汉子一乐,当晚便吃了云海天赏的酒菜。旁观者都说这汉子二虎吧唧,果然饭后没过两个时辰,便在院外挺了尸。云海天将女孩关入一间装饰豪华的内室,先是对其甜言蜜语,接着又让仆人对其一番打扮,方才还是衣服褴褛的她顷刻就如出水芙蓉,面似满月,眼荡秋波。云海天见之大喜,就像哄小孩子般慢慢地就脱掉了女孩子的内衣。顷刻间云海天凶像毕露,像一条恶狼狠狠地压在了女孩身上。女孩子初时还在拼命挣扎,慢慢地伴随一声惨叫,便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这一晚上,那云海天发泄兽欲有五六次之多。姑娘经一个晚上的蹂躏,次早起床才知老爸已被害,自己又被坏了身。家仇私恨顿使小女孩咬牙切齿,恨不能生吞云海天之肉,剥云海天之皮。但一个孤儿弱女能有啥本事,只好哀求云海天派人用一领破芦席将爸爸包裹后掩埋。失去了爹娘的小女孩花亦不愿再苟且偷生,便一头撞在一家坟茔旁的墓碑上,顷刻断气。只为一宿快活,连伤两条人命,这在云府早已是司空见惯。但云府财大气粗,哪个敢惹。海青队里就有数人遭受过云府之害,今一旦打进了云府大院,岂有不乘机报仇之理。

    先说海龙、段宝童一路,所率虽只有五十人,行动却十分快疾,当海青率人刚在城头打响时,段宝童一个人,一支枪和一把大刀早冲入云府内院。这院子里虽有30多名守院家丁,却被这矬子隔窗投进一个瓦罐弹,只听一声巨响,瞬间便浓烟滚滚,再一看,屋里可就惨了,有的衣服还未套上便见了上帝,有的虽摸到了枪也只是为了壮胆瞎打一气。再听窗外杀声四起,仿佛四周全是义军,先是阵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着便是刀剑撞击声,再就是暴怒的喊杀声和临死前的哀鸣声。海龙所带的50多人有多人受过云府之害,入府后不分好歹,逢窗便砸,见人就杀,是财便抢,只此一伙人,少说也伤云家人口二三十人,抢得云府钱财不计其数。

    说到此,还有一节未交待,在夜袭云府的三百多人中,还有一女子,这便是乌云琪琪格。因这次马踏云府乃是为踢雪乌骓和草上飞而来,格格思马心切,软磨硬泡,就是死也要随海青入云府抢马。所以这次城门一打开,她既不打枪,也不杀人,只是催段宝童快快冲入马厩,抢回宝马,撤出王府。

    看守宝马的约有十多个马夫,段宝童真乃力大心狠,想一群马夫能有何本事,听外面枪响,一个个早都吓得浑身筛糠,抖做一团。矬子领格格冲入马厩,不分好歹,抡开大砍刀,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那踢雪乌骓和红马——草上飞原本就认识主人,一见格格更是急得咴……咴直叫,矬子不懂何为拴马扣,只一刀便将马缰绳砍断。格格一旦牵到宝马便如鱼得水,急出云府内院,也不管甚枪声紧急和杀声连天,便飞身上马,风驰电掣般冲出了云家烧锅大院,刚跑出约一箭之地,便跳下马背,双手捧着枣红马头,脸贴马嘴,就如久别重逢的儿女遇见了爹娘,顷刻间便泪涕交流。两匹宝马真通人性,一边不停地亲吻格格双手,一边围着格格打转,格格的心此时像是醉了……

    再说这第三路人马是由海豹率领的马队,直入烧锅大院。开始还有炮勇阻挡,海豹率队则远用枪攻,近抛“炸弹”,待离敌二三十米时便点起火绳将瓦罐弹扔进敌群开花。将阻击的炮勇兵丁炸得血肉横飞,再不敢与马队对峙,只好撤入炮台胡乱打枪。海豹人马深入重地,刚将烧锅内的一些仓库及柴草垛点燃,便接大哥紧急撤军命令,遂率马队火速撤军。

    却说海青率三路人挟带所获财物刚从大院撤出,还未计点人数,便听东南和西南方向枪声大作。黑夜中,一发发子弹带着一串串火线,雨点般向马队袭来。形势发展恰如海青所料,东北军已从东南、西南两个方向朝海青马队包围了过来。现包围圈虽未合拢,但一场恶战却已看出在所难免……此次乃是松嫩大地最大的绿林响马海青队与黑龙江省官军一次最大规模的遭遇战,双方胜败如何容下次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