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歸來

    “那後來呢？後來你初戀回來找過你嗎？”林然然跟在程曦後面，急切得問道。

    “後來？”程曦苦笑一聲，“沒有後來了，後來我就一直努力學習，努力考最好的大學，然後努力實習，用最快的速度轉正……再後來我覺得這種工作沒意思，就辭職開始了我現在的工作——寫小說。”程曦走到飲水機前，接了滿滿一杯水，再次回到辦公桌前，開始經久不息的敲鍵盤。

    “啊！那多可惜啊！有情人就該終成眷屬啊，你們這樣也太……”說了一半，止住話題，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小曦，你那個閨蜜和你初戀的好兄弟怎麼樣了？”

    “他們啊，大學剛畢業就訂婚了，好像上個月還領證了，下個月舉辦婚禮。”說起甦明軒和田萌萌，程曦嘴角止不住的上揚，當年的歡喜冤家終于要修成正果，她自然比誰都高興。

    他們倆的婚禮，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參加？

    “那可真棒！小曦，我從來都沒有參加過婚禮，到時候可不可以帶我去玩玩兒啊，我保證不闖禍，份子錢我也會準備好的。”說完，豎起中間三根手指頭做保證。

    程曦思考片刻，“那好吧，到時候你可別亂跑啊？我估計也不會待多久，還得回來寫小說，這都月底了，該交稿了。”

    林然然高興地撲上去，抱著程曦的臉蛋猛親，直到程曦的臉上沾滿自己的口水這才罷休。

    “小曦，我覺得你這回肯定能見到自己的初戀。”林然然一臉認真地說道。

    程曦挑了挑眉:“為什麼這麼確定？”

    林然然:“我有預感。我跟你說，初戀再見，要麼相顧無言，要麼干柴烈火……我看你這種情況，怕是前者居多。”

    程曦:“我覺得你可以出書了，這麼狗血的劇情，說不定能吸引一大批讀者……”

    林然然:“你別不信，現實往往就是這麼狗血……”

    “我服你了大小姐，你現在立刻回房睡覺，我還要碼字，五天後交不了稿拿不到錢，我真沒法養活自己，更別說去參加婚禮，還要給份子錢，所以為了你能參加婚禮，請轉身，直著向前走十步，然後進去睡個美容覺。”程曦揉揉太陽穴，無奈得說道。

    “呃……那好吧，小曦，你也早點休息哦！木馬木馬，晚安！”然後迅速跑進了房間。

    程曦不禁笑出聲，這個就是她的室友，當年剛來到這座首都城市，人生地不熟的，工作又剛辭掉了，正是最拮據的階段，恰好無意中遇到了這個可愛心善的女孩，邀請她一起住，房租只需要2000一個月，這價位放在這座城市，簡直連平均值都達不到。于是這間80平米的房子，就這麼成了兩個人的合租房。

    經過一年多的了解，這個室友確實人美心善，家里經濟條件也很不錯，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普通人過的生活，參加的活動，她幾乎沒有參加過，干淨得像個孩子。從來都沒有听她提起過爸媽的事，不知道是不是有關系，但是人家不說，她也不敢隨便問。

    甩掉腦子里的雜念，程曦站起身，給自己泡了杯咖啡，打算熬夜寫小說。

    咖啡很苦，但是可以提神。

    這一年來，每當小說寫不下去或者寫一半犯困的時候，程曦就會像現在這樣，泡一杯極苦的咖啡，一點糖都不加，以至于現在的程曦越來越習慣苦的味道……

    浦東機場

    廣播提示音響起:“女士們，先生們︰飛機已經降落在浦東機場，飛機正在滑行,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感謝您選擇XX航空公司班機！下次路途再會！”

    一個帶著墨鏡的男人走出來，身上穿的是干淨利落的白色襯衫，包裹住挺拔蘊含豐富力量的身材，西裝外套隨意地搭在胳膊上，領帶打的一絲不苟，勾勒出完美的下顎線條和精致的五官，即使沒有任何表情，也足以讓機場的所有年輕女性都瘋狂尖叫……

    剛下飛機，就看到一個整齊的隊伍在等著自己。

    “少爺，行李和張嫂我們都派人安置好了，魏總在公司等您，請隨我來。”隊列第一個人解釋道，然後在前面領著路。

    男人“嗯”了一聲，拿起手中文件邊走邊看起來。

    機場外，一輛勞斯萊斯幻影正等候著，領隊的那人畢恭畢敬地拉開車門，男人長腿一伸跨進車內，動作優雅，讓人賞心悅目。

    勞斯萊斯幻影轉頭，開往梁氏集團。

    車里的男人抬眼望了一眼車外，曾經熟悉的景物現在都陌生了，時間果然是最無情的，能把所有的一切變得面目全非，輕易就能摧毀所有的真摯感情……

    八年了，終于又回來了！

    一個小時後，勞斯萊斯幻影停在梁氏大樓下，男人動作利落地下車，帶領一隊人進了公司，走到電梯邊，按下代表最高身份的33層——總裁辦。

    總裁辦是單獨的一層，這一層只有總裁和總裁秘書兩個人，是整個公司最權威的一層。

    扣響辦公室的門，直到里面傳來一聲“進來”，男人這才走進去，一聲不吭地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優雅地將一條腿架在另一條腿上，好整以暇地看著坐在辦公桌後面的人。

    今天的文件出奇的多，來人半天不說話，魏博坤正不耐煩，想破口大罵來著，卻見梁辰悠閑地翹著二郎腿，那副樣子別提有多欠扁……

    “阿辰，你終于回來了！”激動的從旋轉椅上站起，幾步跨過來，一把將梁辰抱緊。

    抱了幾秒鐘，松開來，立刻把梁辰推到辦公桌後，按在旋轉椅上，“阿辰，叔叔今天還要約會，這些文件就都交給你了啊！過幾天，我們約個飯，慶祝你的歸來，到時候不醉不歸。”說完看一眼手腕的名貴手表，說道:“那就這麼說定了，我快來不及了，先走了啊！”匆匆忙忙拿起椅背上的西裝外套，飛奔出了總裁辦。

    梁辰嘴角猛的一抽，要不要這麼著急？

    魏叔叔為了幫他穩定公司，提高公司業務，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工作上，這麼多年一直單身，直到最近他快回來，才開始各種相親，听說前兩天的相親還挺順利，已經開始交往了，他終于要有嬸嬸了？

    新任總裁交接儀式之後，梁辰用股份再三挽留，魏博坤只得繼續在公司任職，充當梁辰的理財顧問，偶爾處理一些雜務。

    梁辰回國的消息迅速傳遍商界，這就是當年梁振華總裁欽點的唯一集團繼承人，听說在國外留學八年，主攻的就是金融管理，財務管理，證券投資，政治經濟，這次回來就是接受集團，繼承財產的。

    听說長得也是一表人才，英俊瀟灑，這簡直是個完美的人設，惹得各家公司老板費盡心思，各種旁敲側擊想把女兒嫁給他，可是都被婉言拒絕了。

    于是關于梁氏新任總裁是gay的消息不脛而走，偏偏梁氏沒有人出來解釋，更是加深了各位對謠言的懷疑。

    沒有特殊情況，普通群眾不會關注商界的事，比如程曦，此刻正糾結著。

    她的第一本小說被一個有名的制片人看中了，想買下版權拍成電視劇。

    程曦剛開始寫小說純粹是興趣，後來將其化作生活的一部分，然後稿費也成了她唯一的生活來源。而且第一次寫小說，文筆遠遠比不上各大網站的大神們，所以程曦選擇了做熟悉的模式，校園類型，為了貼近現實，把她和梁辰一些相處寫進了小說，可以說，她的第一部小說完全是自己的青春。

    程曦也觀察過一些大IP改編的電視劇，大部分都不能表現原著作者的意思，引起無數原著黨的詆毀。

    每一個作者，對于自己的第一部作品，總是有一種養閨女的感情，希望她能得到更多人的喜愛，希望每個看過她的人都喜歡。更何況，程曦的這部小說摻雜著自己的青春悸動，其意義非同一般。

    林然然捧了半個西瓜邊吃邊走進房間，“小曦，我剖了一個西瓜，還有半個放在廚房里，待會你記得吃啊！”

    說完見她沒有反應，立刻放下手中西瓜，丟在書桌上。

    “小曦，你咋的了，別嚇我啊！”林然然嚇得不輕，本以為是天氣太熱導致的中暑，結果，剛掐了她的人中，程曦就回過神來。

    “呃……怎麼了？”程曦一臉茫然。

    林然然松了口氣:“我都被你嚇死了，我以為你中暑了！”說完，撫撫自己脆弱的小心髒，似在確定它仍舊跳動。

    “剛剛有個制片人聯系我說想買我的小說版權，我在糾結呢，不知道該不該答應！”程曦煩躁地抓起一把頭發，這是高中起養成的習慣，一有煩心事就想撓頭。

    林然然重新捧起書桌上的西瓜，“那不是好事兒嗎？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機會，求還求不得呢！”挖起一塊西瓜，塞進嘴里，嚼著西瓜，說話時口齒不清。

    “我也不知道怎麼說，我的第一部小說完全就是我的個人故事，我怕拍出來的效果不好，會被人指責，現在鍵盤俠真的太可怕了，我可能惹不起……”程曦眉頭緊鎖，秀氣的鼻子也皺著，看上去非常可愛。

    林然然又挖起一塊西瓜:“可是，你辛辛苦苦寫的小說肯定也希望有更多的人看到，即使可能有人指責，但肯定也有很多人贊賞，自己的作品得到肯定，不正是作家寫作的最終目的。至于那些該死的鍵盤俠，就當他們不存在，再好的一部作品，你總不能指望每個人都喜歡對吧……”

    吞下最後一塊西瓜，林然然繼續道:“反正我是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一旦成功，你的收獲的不只是一部小說的肯定，還有各種獎項；即使失敗，再接再厲唄，年輕人怕什麼！”

    說完，將西瓜皮扔進廚房的垃圾桶，又拿來一包薯片“嘎吱嘎吱”地吃起來。

    “然然，你怎麼又開始吃了，剛剛不是才搞定半個西瓜？”程曦驚詫得看著林然然，嘴巴張成一個“O”形。

    林然然憨憨一笑:“我饞嘛，再說了，那點西瓜汁而已，又不抵飽……”

    程曦:“……”

    “也幸虧你是吃不胖的體質，不然怕早就是小胖妞了。”程曦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

    “嘿嘿，可不是嘛，我這人吧，從小就愛吃，偏偏就是長不胖……”

    “你這是在拉仇恨，你知道嗎？”

    林然然把程曦從床上拉起來，用兩手虛圈了圈她的腰肢，上下打量一番，最後視線停在了她精致的鎖骨下方。

    “嘖嘖嘖，小曦，還說我呢，你的身材才是真的好，女生最完美的身高168，體重90斤，腰細腿長，臀翹胸大，關鍵皮膚還白，你說，你吃什麼長大的！”

    程曦無語地看一眼林然然，把她從床上拉起來就為了說這個？

    “行了，別擺著苦瓜臉了，說真的，我真誠地建議你把小說拍成電視劇，商業價值啊，姐們兒，你就是未來的網文大神，年薪百萬的那種，苟富貴，勿相忘啊！”

    “滾蛋，八字還沒一撇呢！我再想想吧。”

    “嗯，那今晚你還做飯不？或者我現在叫外賣？”

    “叫外賣吧，沒心情做飯。”

    “好咧！”林然然出去前幫程曦帶上了房門，臥室里瞬間沉寂下來。

    晚上，程曦泡完澡就回了個電話。

    “林制片……對，我是程曦，我同意把版權賣給你……改天我們約個時間討論一下版權轉移的事宜……嗯，好，再見！”

    自己的第一部小說就這麼賣出去了？

    然然說的沒錯，作為一個作者，最終目的就是讓更多的人喜歡自己的作品。至于成不成功，那是另一回事了。人生就要勇于嘗試，也許正是性格讓我走上這條路，從放棄第一份工作的那一刻開始，就注定我要走一條充滿荊棘的路……後悔嗎？也許曾經有過的吧，放棄高薪的工作，跑來掙這種不穩定的錢……但是每當完成一部作品，心里是滿足的，是喜悅的，那是任何金錢，權利都比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