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怒氣全消
作者︰秋韻      更新︰2017-12-04 11:30      字數︰3239
    陳源說︰中天門身處峽谷,周圍景色壯美,峻嶺闊谷,樓閣簇擁。東有中溪山突兀俏麗,可觀日出,望晚霞;西有鳳凰嶺蜿蜓伸展,可遠眺傲徠雄姿,俯視城廓新貌。佇立坊下,北瞻巍巍岱峰,眾山拱立,林茂泉飛,天然成畫,無不心曠神怡。又抬頭把手指向天空說︰上面入天的盤山道有十八盤,是對人一種積極向上、堅韌毅力的考驗,一種人生思想精神境界的升華。會教你學會怎樣戰勝困難,怎樣面對曲折,對你今後走好人生路有很大幫助。再說爬泰山不看日出,是一大憾事,怎能無獲而歸。

    她望望那高入雲端的盤山道有些發怵,陳源玩笑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她疑問地說︰你我都是單飛,為了不使孤單寂寞,咱倆也假扮一對戀人,甭想,做夢去吧。

    陳源難為情呵呵笑笑︰放心吧,我只是為了保護你,軍愛民,民擁軍,軍民魚水情意深嘛。

    她不自覺向前方邁去,陳源立刻追趕上來。

    泰山十八盤是泰山登山盤路中最險要的一段,那兩山崖壁如削去了一塊,陡峭的盤路瓖嵌其中,遠遠望去,恰似天門雲梯。

    “緊十八,慢十八,不緊不慢又十八。” 那十八盤岩層陡立,傾角70至80度,在不足1公里的距離內升高400米。她爬得氣喘吁吁,腿如灌了鉛,沉重得再也邁不動一步,一屁股坐在台階上說︰我的親媽,再也不能了。

    什麼親媽,是親阿哥。陳源開著玩笑,從旁邊小攤位買來汽水,還特意給她買了一把紙扇,摳開汽水瓶蓋遞給她。她接過汽水仰脖一口氣喝了多半瓶。陳源為她扇著紙扇,故作嬉皮笑臉地問︰請問小姐姓甚名啥?年芳幾何?

    她答︰學名歐陽梅妤,小名梅妤。

    陳源大笑︰妹妹,真是奇了,我是皇家後裔,拍行二十,你就叫我二十阿哥吧。

    梅妤有些惱了,斜溜了陳源一眼,撅著嘴,面色很不快活,一把奪過紙扇,故意把身子一晃,扭過身去,不在理他,自顧自扇著。把個陳源急得了不得。

    可憐一副冰清玉潔的特質越發楚楚動人。陳源心說,最乖不過,一看梅妤氣色不對,走到梅妤面前,千對不住,萬對不住,打躬求饒,並舉起兩個手指,賭咒發誓說︰騙你是小狗,我真是阿哥。你忌諱男女授受不親嗎?

    此話怎講?她的口氣並不友好。

    陳源說,忌諱,我給你折個樹枝做拐棍拄著走,但要被保安發現罰款,須你自己掏腰包;不忌諱,必須依我而做,拉著手牽你走,但你不能罵我臭**,佔你便宜。

    她轉過身去不吱聲,攥著巴掌讓陳源猜,好像故意折麼陳源。

    不回答就是默認了,把手給我。陳源向她伸出手去。

    臭**,甭想佔我便宜。她累得沒有力氣笑了,但臉上怒氣全消,換了一副得意之色,把手伸給陳源。

    陳源感覺著實有趣,拉著她的手向上爬著,她每走一步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午時的太陽極毒辣,加之爬山累,她汗流浹背,呼吸緊促。陳源脫下軍上衣,只穿件白色跨欄背心全濕透了,擋在她頭頂,為她折陽納涼。

    陳源邊走邊吟詩︰一陣清涼一扇風,陣陣清風入心中,若為風源何處起 …… 突然卡殼了,問她︰下句怎麼接?

    她抬頭望望高大茂盛的松樹上,那喜鵲嘰嘰喳喳的歡啼著,道︰但聞樹林陳鳥聲。

    陳源笑道︰有意思,隱喻了我的名字。

    她說︰我不想知道你叫啥,只想知道你是誰。

    咱倆互相介紹介紹吧。陳源說。

    軍人優先。

    女士優先。

    大的先說。

    哥哥讓著妹妹。

    哥哥先說。

    她失口叫出哥哥,陳源有些飄飄然,欣喜若狂從實招來︰本人姓名陳源,性別男,年齡二十三,光棍一根,工作單位,國軍某師偵察營副營長,任務︰陪同妹妹游山逛景。

    陳源不等她答話又說︰妹妹,女子師範學生,年齡不祥,婚否不知。

    她順著陳源的話茬兒說︰梅妤,年齡二十歲,未婚,初戀未嘗……

    忽驚覺什麼似的︰你怎知道我?

    陳源說︰你胸前徽章寫著啊,听見人叫你名字啊。

    啥時听見的?

    陳源說︰其實你們來泰山時與你們同坐一趟車,我就坐在你的身後,听到了你們的談話,至山腳下見你離開了那男女二人,便知一二,為二位有**穿針引線,甘當配角,被你的善良打動,極為好感,便悄悄跟在你身後,中天門見你有下山的意思,方才搭訕過來,實則為了掩護自己的身份。  

    陳源與她邊走邊談,不覺到了山頂,已是落日時分,天空中只剩夕陽淡淡的余輝有些涼意。固然今日下不得山了,還好,山上有住宿,吃了晚飯,陳源要了一個單人房間,說︰為了完成任務,暫卻委屈你了。她說︰你打地鋪,我睡床。陳源連連說︰那是那是。

    山上山下白天黑夜溫差很大,雖不是秋爽時節,可如深秋般寒冷,屋里耳邊風聲緊了,敞開的窗戶吹進來的風有些刺骨,她只穿著長袖單衣,早已濕了干,干了濕,不再擋風,不由得緊縮了脖子,抱緊了雙臂瑟瑟發抖坐在床上。陳源見到這般光景出得門去,一會兒回來,懷里抱著一件棉大衣,遞給她說︰恐怕你冷,給你租的,披上吧,會暖和些。她沒有再拒絕,接受了陳源給她披在身上。

    晚飯後,陳源與她坐在山頂上,她披著棉大衣,雙手抱著膝蓋,仰望著天上的星星,有閃亮的,有灰暗些的,有閃著三角星光的,有閃著四角星光的,仿佛藏著什麼秘密,又訴說著什麼秘密。她向夜空伸展雙臂,對陳源說︰星星挨咱們這麼近,你不想對它們說點什麼,比如許個願,會很靈的。

    陳源看著她那兩條小辮被風吹得一翹一翹地跳躍,想到爬山時累得寒酸樣有些心疼,揚起下巴盯著她看,玩笑道︰那就是娶你嘍。其實陳源以開玩笑的形式,說出心里話。

    她說︰你思想很復雜,二十歲的年齡,五十歲的心態。

    陳源仰望著星空說︰其實,我只想找一個讀懂我的人,像這樣天天陪我數星星。

    現在年齡尚小,不曾考慮這些問題。她的話讓陳源一冷。

    陳源說︰今後我會把你當做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

    她說︰我也會把你當做最要好的、能講心里話的好朋友。

    陳源說︰等戰爭結束了,我要回到家鄉,幫父母在城里買一幢房子,一幢很大的房子,開一家客棧,一家像樣的客棧,要做的生意興隆,買賣通四海,讓他們過上好日子,頤養天年。

    她說︰我畢業了,也像爸爸一樣,做一名好警察,伸張正義,為民除害,要壞蛋全都死光光,社會平安無事。

    漠漠的夜空皓然,星星寧靜,也許都在傾听陳源與她各自吐露心扉,與憧憬美好的未來。

    半夜,陳源假裝小解出了門去。梅妤知他是去執行任務,一顆心便吊起來。

    陳源要辦的事完成了,但是卻遇到了極大的麻煩。在一陣槍聲中,陳源匆匆返回。她打開門,陳源掀起她的被子鑽進去,摟住了她。

    不許說話,別動。陳源口氣生硬,不容置否。

    她依言而做,第一次與男人如此接近,她肯定緊張,陳源感覺她的心“砰砰砰”跳得快要蹦出來了。

    門外是跟來的更緊的腳步聲,十分雜亂。隨之手電筒的光束隔著窗簾縫隙照過來,那是一群人的聲音。陳源緊緊地摟著她,把她抱得透不過氣來,陳源還故意傳出很大的呼嚕聲。光束在他(她)倆身上晃來晃去,在陳源身上停留了很長時間,約莫有五六分鐘光景,陳源一句話沒有說,只是緊緊摟住她不放。她屏住呼吸,極力忍耐著。最後那胡亂的光束在一陣听太不清晰的嘀嘀咕咕聲中向窗外移去,腳步聲在光束的引向下漸漸遠去,直至匿跡,陳源才把她松開。

    任務順利完成,陳源不再多想,心上一寬,真得打起了呼嚕,因為太累了。

    五更時分,陳源叫醒她,等她穿戴整齊,帶了望遠鏡,把棉大衣披在她身上說︰外面風大,小心著涼。

    梅妤緊裹著棉衣,與陳源曲折來到日觀峰,找一處僻靜地朝東觀看。日觀峰霧氣凝重,濕氣大,夜風冷,陳源凍得嘴唇發顫,她埋怨陳源逞強拒絕棉衣,不覺與陳源的身子靠得近些,傳給陳源一些溫暖。

    雲海無際,風呼呼地響著,身子仿佛要隨風搖動似的,只見北邊有一大片雲氣將原來的雲壓下去,越擠越重各不相讓,越發陰沉,那風聲如銅鼓聲音一般,由遠而近,聲音亦漸漸的大了,及至到了跟前,竟像千軍萬馬一樣,一沖沖了過來,梅妤有些動搖說︰看來今日看不成日出了。

    陳源說︰天風海雨,能移我情,即使看不到日出,看到你,也不辜負此行。

    須兒,那風竟停了,雲驟然散去,東天現出了曙色,那微薄而又高遠的天空露出了一個半圓形的小紅點,很快地,半圓變成滿圓,繼而,紅點越來越大,越來越亮,最後,紅色變成了黃白色,顫顫巍巍躍出雲海。多美的日出,這是人聲最鼎沸的時刻,梅妤抱住陳源的胳膊蹦跳起來,歡呼著忘乎所以。突然,松開了手,不好意思地偷偷瞅著陳源。陳源說︰謝謝你。她問︰謝我什麼?陳源說︰情報已得,安全送出,沒有你的配合,恐怕不會在這里。梅妤一听好不樂意,越發興奮地歡呼那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