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明知不可為強為之
作者︰蔡白玉      更新︰2017-06-16 19:23      字數︰4352
知道世界上有一種謊言是什麼嗎?半真半假!
下完夜班之後我約了馬春花在城里的中心公園見面。她如約而至。
“听我媽說最近你沒去我們家?”
馬春花噓了一口氣,“你哥都不在,我去干什麼?”
“你還是想跟我哥結婚?”
馬春花看著我,咬了咬嘴唇。
我笑了一下,“前些天你是不是跟幾個男的在一起唱歌?”
馬春花猛地抬起頭來看著我。
“其中有個男的是我們鋼鐵廠的,還有一個是我以前在皮革廠的同事的老公,另外還有個男的跟你是什麼關系?”
“你怎麼知道的?”馬春花心虛了,厲聲問道,“我不能跟人出去玩啊?”
我拿出一張相片在她眼前晃了一下,“這床上的女人是你吧?”
馬春花頓時臉就白了,撲過來就要搶我手里的信封。
我把信封塞進她懷里,“想跟我哥結婚還干這種事,現在我懷疑那孩子是不是我哥的,說不定你就是要故意壞他的好事。”
“你胡說八道,我那天喝醉了,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不要狡辯了。我家里都已經答應了,是你爸不同意,現在你又干出這種事,你們還是好說好散吧。”
“這些相片誰給你的?”
“這個重要嗎?”
馬春花眼眶一紅,低下了頭。
我心里有些不安,“春花姐,以前因為我哥的事,我對你挺不禮貌的,對不起。其實我哥真的不喜歡你,他以前為什麼跟你在一起,你心里很清楚,分手吧,再糾纏下去對你們都沒有好處。”
馬春花抬起頭來看著我,轉過身去往前走了幾步,突然又回過頭來咬牙切齒地看了我一眼,疾步而去。她那仇恨的眼神讓我有點毛骨悚然。
我問梅雲朵知道那天的事,梅雲朵說一點都不清楚,三兒回去什麼也沒跟他說。叮囑我去廣州的車票已經買好了,後天早晨六點準時從縣城出發,讓我順便告訴席平一聲,不要遲到了。

坐了一天一夜的長途大巴車,第二天早晨,我們才從安寧來到廣州。在不到一米寬的窄小的臥鋪座位上蜷縮了二十多個小時,路途中除了下車吃過三次飯,上過幾次廁所,就一直呆在車上,讓我真正地領略到了什麼叫做生意。更湊巧的是鐵柱也跟我們在同一輛車上,這幾年他的生意越做越好,人也長胖了一些,如果不是上車的時候他叫我,差點就沒認出來。席平倒是很開心的樣子,一上車就跟大家貧嘴,打得火熱,特別受一幫女老板歡迎。一路上,他找了無數個理由要和梅雲朵換位置,梅雲朵死活不讓給他,把他氣得直翻白眼。
車到廣州的時候,剛剛早晨八點,如果我們要跟這趟車回去的話,就必須今天白天把貨拿完,晚上再跟車走。我們請了三天假,準備在廣州玩兩天,不著急進貨。鐵柱晚上要跟車回去,所說等他進完了貨,下午請我們去吃海鮮,然後下車就走了。
“三嫂,要不你自己拿了貨跟車回去,我們玩兩天坐火車回,不坐那破大巴了,轉身的地方都沒有,比坐牢還難受。”
梅雲朵沒好氣地說,“我也想跟師傅兩天再走,明天還要去看李笑妍呢。”
“你經常來,隨時都可以玩,年底了趕緊拿貨回去做生意。”
“這個不用你操心,我把貨拿完了,往車上一放,你三哥自己會去車站拿。”
“三嫂!”席平急得直跺腳,“你能不能不要這麼不懂事?”
“你什麼意思?席平,”梅雲朵看看我,“你們兩個不會怎麼樣了吧?”
“別理他。”我把行李塞到席平手里,“你要是不想陪我們去市場轉就去招待所休息,等進完貨我們回去找你。”
“那不行,哪能這麼便宜了他,得幫我們拿東西,有這麼個壯勞力不用,那不虧了。”梅雲朵推著席平往前走,“你是不是走喜歡我師傅?那我給你出個招?”
“什麼招?”
“等下輩子唄。”梅雲朵得意地哈哈大笑。
席平看了我一眼,“別把我想得那齷齪,好象我沒人要似的,趕明兒我回去就找人結婚。”
“那太好了。”
……
這是南方最大的服裝批發市場,每天有成千上萬件的各種衣服從這里流向全國各地,剛剛進入冬天,正是冬裝大量上市的時候。我在一個寫著尚品服裝廠的檔口站住了。這個服裝廠的衣服整體上都是簡約休閑的風格,在色彩應用上也十分大膽,“雲朵,這牌子的衣服不錯。”
梅雲朵從平時經常拿貨的幾家店里把貨裝好清點完成後,我們隨心所欲的在市場里轉悠著。
尚品服裝?我被這家店里簡約大氣的服裝風格吸引住了。店老板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正在忙著接電話發貨,也沒時間搭理我們。這個看著北方人的樣子正在挑選款式。
我走到店老板跟前往桌子上掃了一眼,電話號碼和地址都是上海和北京的。
梅雲朵看了看,“這個?款式太簡單了吧,不就是種種各樣的西裝嗎?質量還行,摸著很舒服。”
“越簡單的東西要做出品質來越不容易,”我走來從貨架上取下一件玫紅和黑色接接的大衣,“能試嗎?“
“應該可以。”
“我試一件給你看看?”
“行,我看看上身的效果。”
店老板遠遠地看了我們一眼,“兩位老板慢慢看慢慢選,咱們都是做的老客戶,質量有保證,款式和顏色都是國外最流行的,保證你拿回去賣得好。”
“真會吆喝。”我笑了一下。
中長的大衣行動方便,改良後的西服領去掉了正裝的沉悶,腰身的裁剪有很不錯的修身效果,下擺的孤度也剛剛好,玫紅的色塊巧妙地拼接在幾處搶眼的地方,在整體的黑色中起到了畫龍點楮的作用,這款衣服比較適合南方人小巧的身材,“怎麼樣?”我穿上後在梅雲朵跟前轉了一圈。
席平走進來,眼楮一眨不眨地看著我。
“好看,上身效果不錯,師傅穿上這衣服顯得更洋氣了。”
我看了席平一眼,“好看嗎?”
“不好看!”
梅雲朵把他推到一邊,“你在那里好好呆著吧,那邊有凳子,一會走的時候我們叫你。”
席平往前走了兩步突然從貨架上把一件寫著甩貨處理的棉衣往我身上一丟,“你穿這個她好看。”
梅雲朵撲哧一笑,“師傅,這件衣服我穿著不好看吧。”
“你不適合胸部太夸張的衣服,略微有些收縮效果的更好,”梅雲朵的胸部比較豐滿,脖子有點粗,但梅雲朵的皮膚非常好,白里透紅的那種。我從貨架下取下一析黑色的高領羊毛衫和一件墨綠色的V領上衣,“你自己試試這個。”
“師傅,我可從來沒穿過墨綠色。這顏色穿出來象樹一樣,好看嗎?”
“你絕對不能穿花俏的衣服,把你的好膚人掩蓋了。”
“小妹試試,你這姐們眼力好咧,這都是我們今年的主打色和款。”
梅雲朵將信將疑地走進試衣間把衣服換了出來,頓時讓人覺得眼前一亮,她忙走到鏡子一照,“啊,我是這個樣子的啊。”
席平撇了一下嘴,“你們倆是自己來買衣服的還是來進貨去賣衣服的?”
梅雲朵跳起來一樂,“你懂個屁,喜歡的我先自己買一件,師傅,你再給我配條褲子。”
“你穿裙子吧。”我找了條黑色的半截裙給梅雲朵,“以後你慢慢往高端一些的服裝品牌走,那種幾十塊錢一件的衣服就不要賣了。”
梅雲朵點了點頭,“師傅,這衣服穿著舒服。要是價格合適的話我就批點回去試一下,咱們小縣城賣不了太貴的衣服。”
“一分錢一分貨。現在不是前幾年了,很多人的生活都慢慢好起來了,花個幾百塊錢買件衣服也很正常,你別想著每個人都是你的客戶。”
“行,我听你的,看看走一個款要多少錢?”梅雲朵去跟老板談價格去了。
席平看著我,“你還研究過怎麼做生意?”
“沒有,但是有些小說里會寫到怎麼做生意的,我們原來皮革廠做的毛皮也是用來做衣服的,我自己還拼接過一塊件棉衣。”
“你真行。”
我四下里看了看,有點口渴了。
“我也有點渴了。”席平起身買水去了。
我想起在皮革廠上班的第一個冬天,車間里的姐妹們偷偷把剩下來的邊角料拿回家去做成鞋墊,手套等各種各樣的小用品,我也慢慢地攢了十幾塊各種顏色的邊角料,突發奇想地自己拼成了一件長的毛皮背心,讓李笑妍羨慕了好一陣,後來我又給她做了一件,兩個人時不時穿著上街顯擺,就是擔心被廠里的人發現了不敢穿著去上班,後來不知道丟哪里去了。想起皮革廠,想起了第一次去省時在大高場里買的那條時髦的小短褲,突然莫明其妙地想起了張彰。突然看到對面一個寫著永輝皮服廠的牌子,會不會永輝皮革廠的服裝分廠?我正要起身去看個究竟,梅雲朵從里面走了出來,“師傅,價錢太貴了,我沒帶這麼多本錢出來。看來是拿不成了。”
“要多少錢?”
“要一百件五十件起拿,最便宜的拿貨八十,最貴的二百。一個款六個號,咱們身上就是四款,她要求我們把色拿全,差不多要五千塊錢。”
“跟她說我們先拿幾個色回去試一下,如果好賣下次我們就多拿一些。”
“我也沒這麼多錢?剛才已經進了幾千塊錢貨了。”
“沒事,這樣吧,這貨我來拿,放在你店里賣,賣完了利潤咱們一人一半,行不?”
梅雲朵看著我,“師傅,你真這麼看好這些衣服?”
“反正我喜歡,多拿幾個款,大不了自己每天穿新衣服,穿不了送朋友也沒關系。”
“那行,你放我店里賣吧,我不分你的錢,賺多賺少都是你的。”
我把接下來三天要花費的開銷拿出來之後,剩下的錢全拿了衣服。
“席平呢?”我清點完人貨物後,梅雲朵把發貨的車號交給老板。接下來我們就可以去招待所休息了。
“他買水去了。“
梅雲朵前後左右地張望著,“師傅,你老實告訴我,你跟席平是不是好上了?”
“怎麼會?胡說八道。”我忙矢口否認。
“不是我瞎想,我看他挺喜歡你的,其實你要是沒有結婚,我挺贊成你們在一起的。席平是個不錯的男人,雖然沒什麼大本事,但很仗義,對父母對朋友都很好。當然人長得也不錯,追他的女孩子也不少,但他好象還蠻講究的,不隨便跟人亂來。問題是你現在有家有孩子,也不能跟他在一起啊。”
“咱們不說這個了。雲朵,貨明天晚上就到安寧了,這樣吧,我的那些衣服讓三兒給我標價一百二十塊錢一件,一口價,一分錢都不少,快點出貨就行。”
“你傻呀,八十塊錢進的衣服一百二十塊錢賣出去,能賺多少錢?路費都不夠。”
“路費不是你幫我出的嗎?”我狡黠地笑。
“我的錢不是錢?最少也要賣一百五一百六,要不就賠本了。”
“只是少賺點而已,你那店子要想往高端一些走,先要做出點名氣,讓大家知道在香香服裝能買到貨真價實的好衣服。”
梅雲朵看著我,“師傅,你真聰明,要不你以後跟我一起做生意算了。”
“太累了,我真吃不了你這個虧,在車上那麼長時間,我現在腰還酸痛酸痛的。”
“也是,平時我拿了貨趕緊就得往回趕,做三年多生意了,來過廣州無數次,但沒有認認真真玩過一天。這批衣服要地買不出去,你就當買個教訓了。”
“放心吧,我心里有數。”我看了看,席平還沒有回來,對面永輝皮服廠里有幾個人走了出來,人群中有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張彰?!我來不及跟梅雲朵打招呼,朝對面的店子飛奔而去。等我跑過來一看,那幾個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店里一個跟我差不多的女孩子正在收拾茶具,看我走進來,“小姐,您有什麼事嗎?”
“你們這是永輝皮服廠嗎?你們總公司是不是叫永輝皮革廠?”
“是,您是?”
“你認不認識你們廠里一個張彰的銷售員?”
“張彰,銷售員?”女孩子看著我,“不是……”
“師傅,”梅雲朵從門外跑進來,“你怎麼跑這來了?席平,我師傅在這里呢。”
席平看著我,“你看見誰了?剛才叫你半天都沒反應。”
我搖了搖頭,“走吧,咱們先回招待所吧。”
招待所就在服裝批發市場的旁邊,我和梅雲朵把行李放進房間,我洗了個澡正準備**躺一會。鐵柱在招待所樓下叫我們出去吃飯。
我剛穿好衣服走出房門,一眼看到席平站在樓梯口的太陽底下抽煙,他落落寡歡的樣子讓我的心抽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