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幽灵的魔力

    我所动员的对象，当然是圈子里的人。

    可这圈子里的狐朋狗友仍如前次一样，不仅不支持，更是鄙视，嘲笑，辱骂，骂我是官迷，骂我是祖宗八代没当过官，今世想当官，他们公开在网上发帖，要与我这个无耻的官迷断绝往来。我想去以下棋拉选票，谁知他们早就看穿我的动机，每逢轮我上场，对方就会挠着头皮，冷笑着站起来，说：“我要去撒尿，谁陪‘臭棋篓子’下？”不等说完，本来在盘棋四周围成一圈的人，哗地全转到别处去看棋，就呛得我像支硬梆梆的木桩戳在那里！更使我痛苦的是，曹奶奶是多么关心我的人呀，可当听说我要在竞选中击败另两位对手时，不知是触犯了她老人家哪根神经，见面就责备：“不是我说你这小哥，”听，她连称呼都改换了，平时见面就“啸啊啸啊”的，现在却叫我“小哥”了，“为人做事怎么就这样不厚道呢？夺人家饭碗那不叫缺德呀！”

    这仅仅是责备吗？简直就是恨到极顶！曹奶奶是我最关照的老人啊，她应该感谢我才是，这次选举投票，不正是她报答我的极好机会吗？为什么在这样的时刻，她竟莫名其妙地反目为仇对我如此反感呢？吹叔见了，只是笑着感叹：“唉，还是拳头往外打，胳膊向里弯哟！” 我知道吹叔是话中有话，但又听不明白，几次问他，他都是笑而不答。

    根据艳冰的规定，每天晚上，我们几路外出的人马都得集中到佛光酒楼办公室，向她回报各自拉票的详细情况，她把这叫作集中情报，精心研讨，不断寻找新对策！

    不听回报倒也罢了，一听回报，大家的心都凉了。可以说，凡是下去拉选票的人几乎没有一个不是处处碰壁，我们所想到的，万子豪沙包他们不仅是想到了，更是早就做到了，而且做得丝严密缝，针插不进，水泼不进！

    蔡经理在一家棋牌室卧底三天三夜，本打算也学着万子豪他们，故意以输钱作诱饵，想拉拢一批牌友为我投票，但收效甚微；小粉脸每次去歌舞厅，为了不让那些歌者舞者闻到她身上残留酒楼的油烟味，她都得去阿波罗浴场泡一把牛奶玫瑰桑拿，香气给人家闻了，便宜给人家讨了，可那些歌者舞者早就被万子豪、沙包重金收买拉拢过去了……

    第四天的回报，我们还是毫无进展。艳冰那次不再像个战功卓绝的战地指挥员，而像一位极其温存的大姐，她以极其平静地口吻对蔡经理、庾菲菲她们说：“你们辛苦了，今天的会不开了，先回去休息，到阿波罗好好泡个桑拿。”

    她们走了，办公室里就剩下我和艳冰。这时我才发现，她真的是筋疲力尽了，几乎是拖着疲泛的脚步走到墙边那沙发前，以手撑着沙发的扶手，“嗵”地声重重坐了下去。

    她接过我递来的茶水，感激地看了我一眼，以手拍着沙发，说：“你也累了，坐吧。”

    看着她那憔悴的脸颊，想着她还是个还未满月的产妇，再想到这些日子她为我的选举的付出，我心在滴血！

    “冰，该做的我们都做了，还是顺其自然吧。要不，我真担心你这身体……”

    “没事。宁啸，你要知道，这次人大选举，是决定我们这些草根人群能否掌握话语权的关键时刻，稍有不慎，就会失去这千载难逢的良机！啸，对这次选举，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们也要不惜一切代价去努力、去争取呀！”

    “冰，不是我泄气，这次选举，万子豪沙包他们是条条大道通罗马，我们只有华山一条道，而这一条道的两头还全被堵死掉！现在除了顺其自然，听天由命，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了！”

    不知是过于疲劳，还是无法回答我的问题，艳冰放下手中茶杯，低头，闭眼，两手支撑前额……许久，她又抬起头，那对疲惫的眸子又活泛起来，问：“你不是还有个最信得过的人吗？”

    “最信得过的人？”我以为她说的是曹奶奶、吹叔，或是我圈子里的人，当她一一否定后，我又问：“那还有谁？”

    “周书记啊！”说着，艳冰用力搓了搓手，似乎在趋赶着疲劳，“周书记不是最信任你吗？”

    这倒也是。这次所以能把我列为社区人大代表候选人，尽管外面传说我是沾了 “省长**”是我前妻的光，其实我最清楚，主要还是周书记对我的器重，要不是他把我的那鸡毛蒜皮的小事冠上了全市“好人榜”，让全Q城的人都知道我这个小人物吕宁啸，没有那样的名气作基础，即使市里头子知道我是“省长**”的前夫？天堂社区会把这个人大代表候选人的名额套在我头上吗？提到周书记，自然又想到周书记那次让我填表的一席话，他对我参加这次竞选人大代表是何等的期待！

    可能是见我犹豫，艳冰又说：“周书记在天堂社区是个德高望重的人，现在万子豪、沙包为选举，已做到这种地步了，你把这些情况详细向他回报，说不定他有办法能帮你哩！”

    现在就剩这走不通也得走的华山一条道了！

    那天一早，我刚在楼下小摊上吃完手擀面， 正准备去找周书记，不料他却骑着嘉陵过来了。

    “周书记，我正想找您哩！”我急忙迎了过去，并要强拉他吃碗手擀面。当他说已吃过，我又请他去我家。

    他将车推到人行道上的停车线内，捏一下手中遥控器，“嘀”的一声，车锁上。他再抬头看了看我那十八层的高楼，说：“不上去了，就在这谈谈吧。”见街上行人多，四周看了看，就指着小区那慈竹假山处：“去那边，安静。”

    这正中我心意。你想，这选举拉票的事，能在大庭广众中说吗？

    我俩来到慈竹假山旁休闲椅上刚坐下，没等我开口，周书记却先说了：“小吕啊，那种小动作不能再搞了！”

    我一震，就知道周书记话中意思，但还是装着没听懂，问：“小动作？什么小动作？”

    “拉选票！”

    “拉选票？什么拉选票？”

    “小吕，想蒙我啊？就是你们在棋牌室、歌舞厅做的那些事。”

    “我们做了哪些事啊？”

    周书记用那双憨厚的眼光死死地瞅住我，显然是为我没对他说实话而失望和生气，接着说：“嗐，你这么聪明的人，还非得要我说出来不可？不就是那拿钱拿物拉选票！这是贿选，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周书记一切都知道了！

    我不服，我反击，我“噌”地站起来说：“周书记，要说贿选，那也是沙包、万子豪他们领头搞起来的，我们是不得已而为之，是绝地反击呀！怎么就先找到我们头上头上来了？”

    “这次事情可闹大啦，那个‘省长**’已亲自找到市里领导了，市里领导已发下话来，责令你们立即停止一切非法活动，否则，就取消你们竞选的资格！”大概是见我还在火气头上，停了一下，又说：“小吕啊，现在一切都是为了维稳，你就不要再给我添麻烦了。行吗？”

    天啦！周书记不是最信任我的人吗？他不是最支持我竞选人大代表的人吗？现在连他也给我当头棒喝了，真是我错了吗？真是我违法违规了吗？我不服，我要讨个公道！我双手叉腰，瞪着大眼，逼问周书记：“维稳，维稳，沙包、万子豪‘维稳’了吗？为了‘维稳’，他们也会立即停止贿选吗？”

    周书记急忙伸手拉住的我的胳膊，叫我坐下，说：“唉，唉，小吕啊，你总该相信我老周吧，我会找他们谈的，一定会找他们谈的！”

    “他们会听你的吗？”我继续吼叫着。

    我知道，像万子豪、沙包这些人，根本就不会把一个社区的支部书记放在眼里！

    周书记苦笑了笑，说：“不听，那是他们的事，反正我该说的话，一定要说到。”

    “行，只要他们能保证在这次竞选中不搞小动作，我一定停止一切活动！”

    我知道，一向最支持我参加竞选的周书记这次所以首先找我谈话，批评我，教训我，都是“省长**”那个幽灵从中作祟，从中搅和的结果！幽灵不除，Q城难宁；幽灵不除，我竞选无望！思来想去，我想到了那张照片，那张聂妍与副省长腻在一起的照片！要想赢得这次选举，我顾不了那个幽灵是我的前妻，我要绝地反击，要通过照片去揭穿那个幽灵的真实面目！

    当然，这么重大的事，我得先与艳冰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