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聶妍與ps

    那天，我去的時候，艷冰正坐在佛光酒樓辦公室桌前，披散著長發，低沁著頭，兩手支撐著腦門。桌上那杯茶水已是有氣無力地飄著一縷細細的白煙……

    我知道艷冰這些天很痛苦。“內鬼”雖然把材料遞給了司法部門，但司法部門拒絕受理，理由是對一切“不安定因素”的揭發材料全部封殺！想到自己一個小小草民，就因揭發沙包**一事，竟成了“不安定因素”而處處遭到封殺，她能不痛苦嗎？

    看著艷冰痛苦的模樣，我本不想再給她添亂，但艷冰已抬起頭，歉疚地將面頰幾綹散發捋到頸後，問我找周書記的情況。既然到了這一步，我還能猶豫嗎？我說出了我要絕地反擊的想法。

    艷冰一听，苦悶、無奈頓然消去，兩只眸子又變得熠熠生輝︰“有這種可能？”

    “當然！”我堅定地回答，“自從見著那照片，我就一直心存懷疑，只不過那時懶得去多想；現在她直接威脅到我的競選，我不能坐以待斃，我要仔細研究那張照片，只要發現照片有假，我就可讓那‘省長**’再無招搖過市的余地！”

    艷冰又如決戰前的指揮員樣，雙手按著桌面，慎重而果決地問我︰“能拿出百分之百的把握嗎？”

    “既然這樣做，我當然要拿出百分之百的把握！”

    艷冰樂了，一拍桌面，說︰“那就這樣，這幾天你負責鑒別照片，我還去找‘內鬼’，非得讓司法部門受理沙包案件不可！”

    我急了，問︰“還去找‘內鬼’？”

    艷冰說過，‘內鬼’那只癩蛤蟆早就對她有那層意思，現在又去找他，豈不是狼入虎口！見艷冰去意已決，我只得建議︰“如果你執意要去，那就多塞幾個錢吧。”我想以錢財來減少艷冰的不測。

    為了找到揭穿假“省長**”的有力證據，我要竭盡全力，對那照片進行認真仔細地鑒別。我首先想到的是ps合成技術！

    ps合成技術，是我當年教聶妍的。

    那時，艷冰剛蒸發不久，我的魂魄似乎也跟隨她去了，整日昏昏沉沉，不吃不喝，時而跑到那條常與艷冰一道上學的路上，想著雨天同艷冰共同一把傘走時的一路談笑，一路的耳鬢廝磨；時而想到艷冰在班上舌戰群雄，將她的外交才干發揮得淋灕盡致，終于當上了班長的情形；時而又想到我倆去校長那里反映公鴨嗓子對學生的不軌行為；時而又想到那個油菜花盛開的日子，我和她在那萬花叢中的幸福時刻……當然想得更多的還是艷冰遭沙包**後，她終日賴在法院上訴，直弄得法院那些人員對她無可奈何的日子……然而，沙包沒扳倒，艷冰卻蒸發了，我不能再見到艷冰了，我的病情日漸加重，一個月後，我已不能再出門了，整日躺在床上，昏昏噩噩，胡思亂想……

    一天，聶妍來了。她是專程來看我的。她說她站在床前喊了多聲，我才微微睜開眼，看了看她，見她眼圈里還有幾滴淚水。

    我重新閉上雙眼。因為我對聶妍沒有好感。從初中起，聶妍和艷冰就是我們班上的一對嬌艷的班花。因為我的帥氣，我在班上能夠呼風喚雨，班上的男女同學大都喜歡我；我也明白，那時的聶妍和艷冰對我都有好感，只不過聶妍雖然也想同我好，但她的性格遠沒有艷冰機巧，她只會大大咧咧不分場合不講方式，有時甚至像個瘋丫頭樣沖到我面前，命令式的要我為她做數理化作業，她的理科成績極差；有時中午剛散學，也不顧班上還有那麼多男女同學，她就風風火火跑到我座位前，拉住我的胳膊就要去教室後面那小山……你想，在那眾目睽睽之下，我能听她的嗎？而艷冰卻不是那樣，她即便對我好，哪怕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或是重要的話要對我說，也只是事前以一個含蓄而機巧的眼神或是一個恰到好處的動作，把她要傳達的信息傳遞給我！說也奇怪，只要見到她那眼神或是一個微小的動作，我就心旌動搖，魂不守舍，遠遠超出聶妍拉我、叫我的力量！多少次，我曾把聶妍和艷冰這兩朵班花反復作過比較，並一再叮囑自己︰我愛的只能是艷冰，聶妍是不能愛的，更不值得愛，因為她沒有骨子！骨子你懂嗎？就是現在通常所說的“內涵”！沒內涵的女人，充其量只能做一個生活中的妻子，既不可能成為感情上令人羨慕的情侶，更不會成為事業上的得力助手，甚至還會在一定的時候產生反作用力！後來聶妍同我的離異，完全證明我當時的判斷是正確無疑的。

    不知什麼原因，我父母一直反對我和艷冰在一起。尤其是長大了，只要見我與艷冰在一起，老爸就會凶狠地把我叫開，一邊沖冷家隔空叫罵︰“上梁不正下梁歪！沒一個好貨的人家！”母親見我和艷冰在一起，也反對，但不罵，只是小聲的規勸，說我和艷冰只能是同學關系，千萬不能再向前走近！我問為什麼？她不答，尤其是每逢老媽嘮叨那話時，只要見到我老爸過來，就會立即停住，低頭匆匆離開。多少年了，我一直為母親這種過于害怕我老爸的窘態而疑惑……

    那時艷冰走了，我又病得嚴重，聶妍常來看我，老爸老媽當然能看出其中奧妙，他倆不僅不反對，都是“妍子”長“妍子”短極受歡迎地打著招呼，老媽更是忙著讓坐泡茶！就在聶妍又一次來看望我的時候，老爸老媽借故出門了，並叮囑聶妍好好照看我。也就在那次，在我彌留之際，隱隱感覺身邊躺著一個****的女孩，我以為是艷冰，正想睜眼好好看看她，不料卻是聶妍！

    聶妍見我醒來，更是猛地摟抱住我，一個勁地呼喊著我的名子……

    看著她那****的樣兒，我恍惚記起發生了什麼……

    直到大病痊愈，我才知道，那次是我的父母和聶妍聯合導演的一出魔戲！但已是生米煮成熟飯的事，我還能逃脫這出魔劇嗎？

    我和聶妍結婚了，但聶妍知道我和她還是有些貌合神離，知道我心里裝的還是艷冰，于是，為了收買我的心，她花了五千多塊錢為我買了一台方正電腦。那些天，聶妍幾乎整天是開著電腦陪著我看那上面邊邊角角的黃色圖片、消息，並能在大白天也關著房門，在我面前模仿著電腦中那些令少男少女見了不能不心動的畫面，再就拿我做實驗，消遣我，讓我忘掉艷冰。

    那時，清風寨那里正開始農田改造，將零星高低不平的農田一律用推土機推平，將那些平整後的農田交由種田大戶來管理。說實話，那時我一心想成為種田大戶，做一個西方式的農場主！我充分利用聶妍給我買來的電腦，查找農場管理的資料，查找農場運營的方式，查找當今世界農場經營管理最成功的運作經驗……也就在那段時間，聶妍也跟我學會電腦操作，更是學會了ps的制作方法……

    估計艷冰已與“內鬼”正在某個酒館里灌著酒，掏著“內鬼”心里話的時候，我已回到我那“1801”，從手機中將那天**下來的聶妍與副省長的那張照片翻出來，並將它一再放大，一再審視，查找。說句實實在在的話，如果憑照片上那個聶妍的姿色，憑她照片上那種風情，只要有人撮合，只要有官員睹見她的芳容，確實很難不被迷上！

    “難道這是真的嗎？”我再次將照片顛三倒四反反復復地看過幾遍，還是找不出破綻，就覺得自己是否是神經過敏了。“現在當官的有幾個沒有**呢？”可就在準備關上手機的瞬間，我突然驚叫起來︰“假的！假的！絕對是假的！”我重新將那照片放大，就到光亮處，反復看了又看，終于看出合成的痕跡。首先是照片上的坐姿，副省長和聶妍相擁而坐在雙人沙發上沒有問題，副省長的幸福微笑和聶妍忸怩含笑也是沒有問題，問題就出在二人投影的角度上，只要稍微懂得些攝影技術的人一看就明白，照片上兩人的投影，決不在同一個方向，一個是從左前側，一個是從右前側。盡管這些坐的方向角度差別極其微小，非專業人員很難察覺，但只要用心去觀察、比對，再從照片上二人的色相飽和度和男女大小比例，還是完全可以看出，這二人的成相絕對不是在同一個時間和同一地點。由此斷定，“省長**”這張照片絕對是經過ps技術合成的！

    艷冰來了。

    “怎麼樣？”我問她。

    “狡猾的家伙！”艷冰顯得有些慌亂。在將拎包放到茶幾上時，才想起車鑰匙還捏在手中，拉開拉鏈，將車鑰匙放進包里。

    “他沒答應再去通融？”

    “不是。”

    “那是……”

    “是想借機……”

    我第一個想到的是那預感，急問︰“得逞了？”

    艷冰冷冷一笑，說︰“瞧他那癩哈蟆的樣子！”

    听說“內鬼”沒動著艷冰，我放心了。看著她那日漸消瘦的身子，我心疼地問︰“那，那，這趟不是又白跑了？”

    “也不算白跑。他雖說要受理那案件很難，但卻透露了另一個消息。”

    “另一個消息？”

    “這消息對我們非常重要！”

    “喔？”

    “‘內鬼’說了，‘省長**’是真是假，在Q城，除了沙包知道外，還有一個人知道！”

    “啊？還有人知道？”我正為憑一張照片還不足以證明聶妍就是假‘省長**’而苦惱，听這麼一說，就如一個掉入茫茫大海中快要淹死的人突然看到了船的桅干，我驚喜得抓住艷冰那兩只瘦削的肩膀使勁搖晃︰“冰，他是誰？快說，快說！”

    艷冰緊咬嘴唇搖搖頭，說︰“具體是誰，‘內鬼’不肯說。”

    狡猾的家伙！

    既然艷冰也不能知道那個人是誰，我只得還在照片上打主意。

    我把手機上的照片舉到艷冰面前，建議說︰“盡快把它捅到網上去吧！”

    艷冰反復看了幾遍，再把手機遞給我︰“你敢肯定有假嗎？”

    “這合成的痕跡十分明顯，你看這！”我把我發現的痕跡指給艷冰看，“我不僅把這照片捅到網上，還要把照片有假的地方統統作出詳細說明！這樣，即使不懂攝影的人，一看也會明白！”

    “好，先給 ‘省長情.人’來個當頭棒喝，不讓她在選舉中到處招搖撞騙，這就等于斬斷了沙包競選的一只翅膀！”說著，艷冰高興得向我舉起了雙掌……

    這次，我倆的掌聲擊得特別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