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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文轩:我们谁也无法走出自己的童年
新闻来源:爱读文学网 发表时间:2016-07-08 13:53:10 发表人:admin

      许多人都记得中学语文课本上的一篇《草房子》,故事通过农村男孩桑桑的视角,讲述了一系列催人泪下、感动人心的故事。这是作家曹文轩最为知名的小说作品,从1998年出版至今,畅销不衰,发行超过千万册,创造了出版史上的奇迹,更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青少年读者。 《青铜葵花》 《野风车》 《山羊不吃天堂草》 《红瓦黑瓦》 《根鸟》 《细米》 《狗牙雨》……曹文轩用优美而通俗的文笔,为我们描述了许多儿童的生活,不仅在中国,更受到了全世界读者的欢迎。今年4月,曹文轩获得了2016年“国际安徒生奖”,这是中国作家第一次获得该奖。此番获奖,不仅提升了中国儿童文学的世界地位,更让世界看到了中国儿童文学,曹文轩说获奖验证了他对中国儿童文学的判断,他感到欣慰。

 

 

      今天我们在南京暴雨骤歇的上午和故乡是江苏盐城的著名作家曹文轩面对面,畅聊“我们谁也无法走出的童年”,以及他今年获得“国际安徒生奖”之后出版的首部作品《蜻蜓眼》。今天下午他已赶往扬州参加第六届江苏书展,今年首次推选了曹文轩、刘东、格非为“2016江苏致敬作家”。

 

 

Q:《草房子》开篇扉页有一句“我们谁也无法走出自己的童年”,“童年”于一个人的人生有什么样的作用和影响?

A:人的一生就像这样,你以为从起点出发,走了十年二十年,已经走了很远了,可最终你发现,你又回到了那个原点。其实,不是你最终回到了原点,而是你始终都在那个原点。从这个层面理解,童年是走不出去的。就我个人而言,我的审美趣味,情感表达方式,都由童年的自然环境,童年的家庭教育,以及童年时身边的人的影响,共同构成的。这就是基础,之后的文化接受都是构建在这个基础上,进一步强化了这个基础;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人是走不出童年的。

 

Q:您的小说有很多独特的意象,比如茂盛的芦苇荡,还有到处都存在的“水”,您对“水”情有独钟吗?

A:如果研究过我的作品,有个重要的印象就是“水”;因为我是在水边长大的。我生活在一个“水网”地区,这里河流纵横,大小河流很多,小时候交通工具最多的就是船。小时候的记忆就是桥梁,河流还有船,现在回头去看我的作品,那里的故事发生,十有八九是和“水”有关的。这些故事里的“水”不光影响着作品本身富含的美学趣味,一个靠近水边的人,会对“干净”这个词很在意。当你没水洗刷身体的时候,会很难受。这种“干净”也自然而然地表现在了作品的精神境界中。所以就有了我作品中以“水”来表达,圣洁,纯净的美学趣味。归根结底,这样的美学趣味,还是与我童年的经历密不可分。这种趣味已经融入了灵魂,血液之中,当我拿起笔写作的时候,它就自然而然的流淌于笔下。我童年时的水边生活,那时候的民居依着河岸而建,只要打开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河流。

 

Q:拿到“安徒生奖”以后您说,中国的儿童文学是世界水平的儿童文学,具体能谈谈吗?“

A:最优秀的儿童文学,不管从哪个角度比较,我们都是比得过的。从思想,从境界,从审美,从故事内容,从孩子的接受程度,方方面面,我们都可以与世界优秀儿童文学比拟的。

 

 

Q:您最新的作品江苏凤凰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的《蜻蜓眼》好像和之前的作品不一样,能和我们说说吗?

A:其实我所有的作品,它们都不一样。《草房子》和《青铜葵花》一样吗,《火焰》和《草房子》一样吗?当然《蜻蜓眼》和之前所有的作品也不一样,但是他们其实是一样的,背后的基本价值观,道德观,基本的审美趣味,字里行间的悲悯情怀是一致的,从这点看,我的作品是恒定不变的。

 

Q:您是江苏盐城龙港村人,您的小说里会提到您在农村生活经历里的一些东西,您说这些东西背后都是文化的根,这个怎么理解?

A:这些东西都是曾经必须用到的,穿插在故事里,这些故事只能发生在我们那个地方。文学作品,它需要一定程度的,足够的陌生感。你写得这个故事,是其他地方很难都发生的故事,这才是最重要。如果你写得故事,和别人的故事都是一样的,那你写得故事又有什么意义呢?

 

Q:如果把您的作品归在儿童文学类的话,您觉得儿童文学的责任是什么?《青铜葵花》后记里您提到“苦难”“享乐主义”,你觉得让当下的读者理解苦难,这是您创作的责任感吗?

A:我写作的时候,不是很明确自己的责任感,之所以写成这样,都是自然而然的。我小时候是在一个,巨大无边的物质匮乏的环境里长大,又经历了许多社会波动,灾难,这样的经历是写不出嘻嘻哈哈的作品的,不可能给孩子一味制造快乐。所以我的所有作品,哪怕喜剧作品都有悲剧感。文学史上,能看到的喜剧作品,它的基础都是悲剧的,真正的喜剧底部都是悲剧性的。就像莎士比亚的喜剧,它沉淀的依然是悲剧。可我们现在写喜剧的,就是单纯的喜剧,底子没有悲剧性,这种喜剧是没有存在感的。它所谓的体会,也就是哈哈一乐,真正的喜剧不是拿笑来作为检验的标准的,但笑是很重要的;它的笑应该是会心一笑,而笑的东倒西歪,我不觉得有多少体会。会心一笑才是最高境界,因为在笑得那一刻,他理解了一种东西——智慧。再说儿童文学,我们通常认为,儿童文学就是给孩子带来快乐的文学,凭什么这么说?这样的定义肯定是有问题的,是经不起质疑的。首先看一部儿童文学史,那些经典的作品基本上都是悲剧性的而不是喜剧性的;安徒生最有名的童话都是悲剧性的,比如卖火柴的小女孩,海的女儿。朱光潜先生在《悲剧心理学》里说,有些悲哀的情感释放,喜剧并不能解决,反而要借助悲剧。所以很多事情我们都缺乏深刻的思考和追问,当你深刻思考和追问后,会发现很多命题不成立。比如,让一个孩子在快乐中建康的成长。这个观点一定有问题,一个只知道快乐的孩子的成长一定不健康,作为一个生命一定是没有质量的;除了笑和快乐,没有伤痛,没有悲哀,没有忧愁,没有忧伤,没有忧郁,没有悲剧感,这样一个生命不能说他有质量。“安徒生”奖以一个擅长写悲剧的作家命名,可见儿童文学并不一定只给孩子带来快乐。孩子的成长需要悲剧性的作品,而不仅仅是喜剧。“

 

Q:看过您一个访谈,说您作品是要给孩子打好人性的底子,是这样吗?

A:这是我的一个观点,儿童文学是用来干什么,也就是它的目的性。我们做任何事都有目的性,毫无疑问,一个儿童文学作家没有目的性吗?不可能,只是这个目的性有时很清楚,有时不清楚,有大有小而已;而我的目的性一定是,我说的那句话:为人类提供良好的人性基础。这个基础具体说有三个维度,道德,审美和悲悯情怀,当然还有些其他的次要方面。在我的心目中,所谓的良好人性基础,大致就是这三个维度。

 

  2016江苏致敬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