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
作者︰常青      更新︰2016-03-08 19:43      字數︰2176
    我直接回家了,我害怕張五剛老婆那張臭嘴。听說丟了他爺倆自己一人跑回家她不把吞掉才怪,再說她不可能听我的解釋,我是始作俑者,難逃其咎。

    正當我一籌莫展的時候,這家伙大搖打擺地回來了。他倒是主動到我家找我來了。我說你特媽真夠害人,要不是向陽在,我準死掉,骨頭都無人揀回來。張五剛說,我看不慣向陽那幅鳥樣,算是見過世面的人,怎麼這麼個熊像。我把氣發在吊司機身上了,還好,第二天帶小虎到中山陵玩了一圈,還搞了一個南京女人。

    難道我們白忙了,怎麼沒提回扣?張五剛疑惑地問我。我說,沒時間提啊!拎著向陽交給我的一包過期雜志,張五剛默不著聲一本一本的翻著,新沃中學的宣傳大概有兩個多月了,應該刊登出來了,鎮中的稿子傳過去也有一個多月了,刊登出來要送雜志給學校的。

    翻遍了所有雜志也沒見到新沃中學的影子,張五剛抱怨我,顯得很不高興。我說咱們以後自己截留一部分,省得擔心受怕的,要他開什麼稿費,假使真的蒙了我們也拿他們沒辦法。張五剛鎖著眉頭望著窗外,該不會他昨天遇到向陽的剎那和我在北京站第一次看到向陽的瞬間是一樣的,這樣的瞬間重要嗎?難道這就是北京的向陽,蠱惑著我們顛來倒去的向陽。我是一直相信自己感覺的人,現在我怎麼猶豫起來了呢?張五剛會不會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既然世上沒有相同的兩片樹葉,就更不可能有相同的思想。

    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向陽的電話,我猜他一定在外出差或是正在組織“中國教育博覽會”,張五剛也不再像以前那麼熱情等待向陽的電話,我在他面前極少甚至不再提向陽。張五剛老婆為了電話費吵過幾次,說每月的花費有一兩百,不知道干什麼用了,整天不像個人似的,魂掉了。這個婆娘說話刻薄得像刀子削肉,一點不留。張五剛不吭聲,默默地看著我抽煙。

    兄弟,你說向陽到底在哪個單位。《四方》唄!我到過他的辦公室,狗日的騙你。嗨!哪來的這玩意,張五剛指著《青少年》雜志,滿臉疑惑。我說這是他兼職的單位,不,是他自己承包的。張五剛眯起了眼,那神色我從沒見過,顴骨突了出來,胡子也似乎來了精神,挺直的立著,不像是生氣。嗨,有了。張五剛一臉邪氣,替他媽的跑廣告,老子不如自己做老板,張五拍完大腿拍自己的頭。張五剛有些流氓氣的,眨眼工夫現出了活脫脫的流氓氣來。

    張五剛眼尖得很,他眼楮居然盯上了《青少年》雜志版權上的主管單位。就這麼定了,馬上做十個銅牌,沒看到學校牆上掛的那些個牌子嗎?教育局的,市政府的,連城管都發牌子,我們這個比他們的硬多了。我說 萬一被人家識破,洋相不就出大了。張五剛指著我的鼻子罵,得性什麼?做婚介這麼多年,我還不知道那些鳥人的心理,你叫他敢說,他就不怕人恥笑他,沒有一個人肯說出自己做過傻瓜的。

    我想了很多名字,張五剛一一否定了,現在他不再像以前听我的了。我說干脆你來定奪吧!張五剛毫不客氣地說,南京不是有個“冠生園”月餅嗎?我們就叫它“愛生園”。這要多俗氣就有多俗,再推敲推敲,我感到這個名稱不好。張五剛說,簡潔明了,定吧!別以為沒文化的人什麼都不管用。

    小鎮上做銅牌的店本來就少,況且價格也高,張五剛到縣城規模稍大點的專業店一筆做了十張。落款也很正經︰《青少年》雜志社,某某中央字樣。張五剛用麻布包裝著十張銅牌,搭乘中巴車回到小鎮。

    張五剛還要去大潘中學繼續談,我說好馬不吃回頭草,那個狗日的校長把話都說絕了,你怎麼談得下去。什麼時候的話了,吃到草才是好馬,我張五剛偏不信搞不定他三千。走,到大潘中學去。

    巧得很,校長在家。張五剛開門見山,上次听校長說學校發展缺錢,現在我們聯系到一家共建單位,願意出資,只是希望你們為他們代培一批學生,校長說那有這等好事,張五剛說,我起初听到這個消息也感到意外,和你想法一樣,那有這樣的好事?誰不知道,《青少年》雜志社下面有個青少年發展研究中心,專門為青少年發展服務的,他們有很多對口單位,一些企業家還是青聯委員,他們都是青少年發展中心的股東。不知張五剛從那學來的這一套,說得這麼專業,很多東西我都不知道。校長將信將疑,張五剛指著我說,他表哥就在青發中心工作,我們縣就委托他做。校長看看我有些不好意思,我更不知如何回答是好,這不是明擺的詐騙嗎?我的天!

        校長還是不信,張五剛說我沒必要騙你,你信就信,不信拉倒。跟你也沒什麼關系,我們順來告訴你一下,又沒有其他什麼目的。張五剛說著要走人,我從椅子上起來跑在張五剛的前面。校長喊住了張五剛,你讓我把話說完,你說的那些是真的還是假的?張五剛斬釘截鐵地說,假的。因為說假的沒有成本,張五剛振振有辭。校長一頭霧水,這樣吧,有機會你跟我聯系聯系看,需要我支持的盡管說。張五剛抓住時機,獅子大開口,六千塊錢廣告怎樣。校長說多了,四千吧!四千就四千。在我眼里這猶如比登天還難的事,怎麼就在這種視為兒戲的語言較量中就成了呢?

       我說張五剛你這樣做是犯法的,不是存心拉校長下水嗎?張五剛氣乎乎地說,少廢話,我又不是不給他東西。我說你給他們什麼了,“銅牌”啊!我授“銅牌”給他們啊!現成的榮譽誰不在乎呢?況且,校長的小舅子在鎮村鎮辦,有大筆招商引資任務,完不成要下崗的,原來如此!張五剛在關鍵的時候總是用一種極端的手法將問題化解。他的行為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我對向陽說還是不說呢?我擔心這樣下去說不定哪天要出大紕漏,大家要一起倒霉的。我後悔自己不該和張五剛這樣的人合作。

       一塊銅牌換了四千塊,張五剛真夠流氓!細想想我真的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