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危机
作者:濮颖      更新:2016-02-28 22:21      字数:3092
    香榭丽大道188号,是金茉莉的私人公寓。公寓里的陈设富丽堂皇,略带妖冶。一如这座屋子的主人。

    川岛今天是这座公寓里的贵宾:一袭黑色的西服,内衬雪白的衬衫,一只漂亮优雅的蝴蝶结让这个精干的岛国商人彰显出了一点绅士风度。

    “川岛先生!欢迎您的光临!”看见前来的川岛,金茉莉笑靥如花一样绚丽。

    “金茉莉小姐,您真美,就像我手中的郁金香。”川岛说着将手中的一束紫旗交给金茉莉。金茉莉接过郁金香,将脸埋进去,用力嗅了一下,然后仰起脸,夸张地闭上眼睛,无比陶醉地说道:“哇!好香!”

    “当然,鲜花配美人。只有像金小姐这样的如花姿容,玲珑身骨的女人,才配得上这束紫旗。”川岛毫不吝啬地赞美金茉莉。

    金茉莉将紫旗郁金香插到一只水晶玻璃瓶中,转身从酒柜里取出两只高脚酒杯;“早闻川岛先生喜欢美酒,我这里珍藏了一瓶Chateeau Lafite Rothschild 酿制的古堡干红,今天与川岛先生共饮一杯。”

    川岛兴奋地叫道:“噢!法国的拉菲!”

    金茉莉斟上酒,回头冲川岛娇媚一笑,“川岛先生 ,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川岛接过酒杯,笑逐颜开,他小心的啜了一口,一股醇厚精致的味道便搅动味蕾,自然植物的精华就在这刹那间与生命产生共鸣,川岛仿佛置身在春日的丛林,晕晕然沉醉于其中。

    “金小姐人美,酒更美。”川岛向金茉莉举起酒杯。

    “川岛先生过奖。”金茉莉娇嗔一笑。

    “金陵市的花魁,探戈女王,这些可不是虚名吧?”

    “哪里,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要说美,宁州城梅会长家里的女眷才是真正的美人啊!”金茉莉由衷地赞叹。

    川岛的眼立即闪过一个女人的影子,素衣素服,身姿妙曼,翦水秋瞳,如梨花带雨。

    “川岛先生……”金茉莉黄鹂音色,委婉动听。

    “金小姐,酒过三巡,我们的交易可以开始了。”川岛回过神来,坐正身体。

    “川岛先生爽快。”金茉莉放下酒杯,立即转入了谈判状态。

    “说吧,金小姐,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梅家小姐的下落?”川岛鹰一样的眼睛闪着锐利的光。

    “川岛先生,亏得你是商人,商人之间除了利益驱使,还会有其他目的吗?”金茉莉迎上川岛的目光,浅笑盈盈。

    “你可以将梅家小姐的下落直接告诉梅会长,同样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金小姐又何必绕过这一节,岂不是舍近求远?”

    “不,我之所以告诉川岛先生,是因为我想要得到大华实业的控股权。”金茉莉一字一句,不紧不慢。

    “你想得到大华的控股权?”川岛看着眼前这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开始怀疑自己的听力。

    “是,我要大华的控股权。”金茉莉认真地重复了一遍。

    “哈哈!哈哈!哈哈哈!”川岛突然狂笑起来:“金小姐,你的胃口也太大了吧?你以为我会为了知道梅晓倩的下落去转让大华实业的股权?”

    “你会。”金茉莉看着川岛,肯定地说。

    “梅鹤龄是宁州商会的会长,掌控着整个宁州,甚至是整个江北的经济命脉。梅氏家族根基深厚,梅家在江北的影响力超过川岛先生的想象。要想掌控江北的经济,必须掌控住梅鹤龄。只有掌控了梅鹤龄,川岛先生才能得到贵国想要得到的利益。你与梅会长又曾是同窗好友,在这关键时刻,你将梅家小姐的生死掌控在自己的手中,还有梅鹤龄不愿与川岛先生做的交易?先生您会还在意区区股权?到那时候,川岛先生不仅仅是一个大华了……”金茉莉靠近川岛,声音低沉清晰。

    金茉莉的一席话,将川岛陷入了沉思之中。他端起酒杯走到一片落地窗前,窗外的金陵城霓虹声色,车水马龙。

    “川岛先生,您好好想想。这笔交易合不合算?”金茉莉步步跟上。

    川岛转过身来;“看不出金小姐原来还是一位商界奇才,你不做生意,可惜了。好,我答应你,转让大华的控股权。”

    “川岛先生果然豪爽!我们中国话说叫拎得清楚。”金茉莉嫣然一笑。“干杯!”。川岛喝完杯中的拉菲,心中用日语恨恨地骂了一句“八格!”

    梅鹤龄从金陵的汇丰银行回来的时候,脸色阴暗,他的贷款合同因为种种原因停滞在汇丰银行香港总部,说是还要等上一段时间。他深知梅家商号的家底,已经撑不过半年,如果没有这笔贷款作为启动资金,梅家将面临破产。一时间,他像失了魂魄一般,恍恍不知所以。

    “老爷,您的参茶。”徐伯将泡好的参茶端给梅鹤龄。

    “不用。”梅老爷摇摇手。

    徐伯知趣地退下。就在这时,院子里一片嘈杂声,本就心境烦躁的梅老爷听了心中更是添堵。他走到窗前,欲将窗户关上,落得一个清净。老徐却急匆匆地走过来。

    “老爷!不好!”老徐神色慌张。

    “什么事这么慌张?”梅老爷皱起眉头,满脸不悦。

    “东府的小少爷发了一夜的烧,这会昏厥过去,水都喂不进去。”

    “还不赶紧去请江郎中?”梅老爷紧张起来。

    “东府上已经派人去请了。”

    “备车,去东府。”梅鹤龄愣了片刻,随即吩咐老徐。

    东府上,一片慌乱。沈雪琴坐在床边上早已哭成了泪人。春桃蹲在一边,用毛巾浸泡凉水敷在呦儿的额头给呦儿降温。一个年长一点的女佣负责接换毛巾。

    “呦儿,呦儿,你快醒醒呀,你别吓唬娘啊!呦儿,呦儿……”沈雪琴悲伤欲绝。

    “让开!你这笨手笨脚的样子!”仇大力突然推开那个接换毛巾的女佣,女佣吓得赶紧退后。

    仇大力接过春桃的毛巾,浸泡在凉水中,挤得不干不湿,轻轻地盖在呦儿的额上。沈雪琴看了仇大力一眼,无助的眼神里满是悲凉。

    床上的呦儿小脸通红,嘴角已经起来燎泡,任凭家人如何叫唤,就是不省人事。

    “呦儿……”仇大力突然一声低唤,这一声叫唤,沈雪琴的心猛然一颤,她深深地看了一眼仇大力,仇大力立即改口叫道;“小少爷……小少爷……”。床上的呦儿依旧没有醒来。

    沈雪琴见状,越发悲伤,哭声也大了起来。

    “郎中马上就到,慌什么慌?!”不知道什么时候,梅老爷已经站在他们的身后,声音不大,却充满威严,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主仆们各自向梅老爷问安后,便不再说话。仇大力也退到一边,用眼神示意那个年长的女佣接着做刚才的事情。

    梅老爷走到床前,看了一眼昏迷中的呦儿,又回头看了看仇大力,沈雪琴,再将屋子环视了一遍,一言不发。最后无力地坐在酸枝木的椅子上,春桃赶紧上了茶。

    不一会,门外传来脚步声,一屋子的人抬眼看去,原来是二少奶奶莺莺赶来。莺莺进地门来,顾不上与人招呼,就直奔床前;“呦儿如何了?”,秋蝉紧紧跟在后面,生怕小姐有何闪失。

    沈雪琴看到莺莺,眼泪夺眶而出。莺莺看着不省人事的呦儿,不觉想起当年的掉包,难产之事,心中也泛起阵阵酸楚。

    “姐姐不要着急,这孩子命大。”莺莺劝过沈雪琴,转身又给梅老爷请安。

    “江郎中到了!”外面传来一阵欣喜的叫声,随着这一声,江郎中已经抬脚跨进门槛。江郎中进门后,向梅老爷略一抱拳,便匆忙走向床榻。沈雪琴等人纷纷退让。

    江郎中将呦儿的小手握在自己的手中,将自己的鼻尖靠紧呦儿的鼻尖,稍后,他微微点头,看见江郎中点头,屋子里的人自然都送了一口气,只见江郎中从箱子里取出一根银针,对着呦儿的眉头凹陷中的攒竹穴,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沈雪琴吓得闭上了眼睛。

    接着,又是一根银针刺进头顶的百会,眉间的印堂。接着,郎中掀开呦儿的衣服,招手示意梅家上下走进前来。

    “小少爷出痧了。你们看,胸前这一块已经隐隐有了红点。小少爷高烧不退,呼吸急促,鼻翼煽动,口唇青紫,说明痧已入肺。此病来势凶猛,病程缠绵,来不得半点差池。”

    沈雪琴闻言,又掉下眼泪。莺莺道;“姐姐,郎中已经确诊了呦儿的病情,自然会有医治的妙方。”

    江郎中写下药房,未等墨迹干燥,仇大力便接过药房,匆忙去了益草堂。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呦儿开始翻身。大家惊喜不已。梅老爷这才与江郎中坐下说话。

    “二少奶奶气色不是很好,不知道可否让老朽把一把平安脉?”江郎中对莺莺说道。秋蝉听后朝莺莺点了点头,莺莺略一迟疑,便向郎中走来。

    郎中一手按脉,一手捋须,突然眼睛一亮,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二少奶奶有喜了!”

    随着这一声,莺莺羞红了脸。梅老爷的脸上也闪过一丝喜色。就在此时,西厢传来惊叫声;“大少爷!大少爷!”

    梅老爷刚刚闪过的喜色稍纵即逝,转眼又如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