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钦北,我们来了
作者:安徽省阜阳市文联选编      更新:2016-04-27 17:14      字数:1900
    长途客车,是那种三排的卧铺,车厢里空气很浑浊,散发着脚丫巴子的酸臭味,仿佛腌坏的咸菜坛刚揭开盖子,熏得我昏昏沉沉的。早上四点多钟,客车到达钦北汽车站,车站不大,临街的一面是平房,街上的路灯光映照在院子里,把人影拉的很长。钦北冬天的夜晚依然寒冷,风有些潮、有些粘。川奇叫了辆电动三轮,五元钱,不贵!街道两边的路灯光,不时从三轮车的缝隙里挤进来,撒在我脸上,大舅在过烟瘾,烟头的光亮随着大舅的吸啜忽明忽暗,漂浮的烟气不时地变换着颜色。

    表弟坐上三轮打了个电话:“哥,我们一会就到。”不大会儿,三轮车就停了下来,下车后,表弟扛着装有年货的化肥袋前面走,我拎着自己的小包跟着,大舅落在后面继续吸他的烟,表弟不忘提醒:“老张,快些!注意脚底下,有水!”我们绕到门面房的后面,夜色里,听到开铁门的“吱扭”声,川奇叫了一声,“哥,我们回来了!”人影跟着铁门转,给我们让出了路,楼梯间有灯,昏昏暗暗的。“大叔,一路上累不累?”开门的人和大舅打着招呼,大舅应了声:“还好,不太累,”和铁门关上的“吱扭声”掺在一起,声音有些疲倦,必然是快60岁的人了。

    一扇敞开的门透出灯光,迎接我们。这是一间客厅,进到屋里,表弟熟练地把化肥袋放在墙边,接过我的小包放在饭桌上。我打量了一下客厅,摆设简单:一个煤气灶、几个小矮凳,折叠饭桌上有个塑料馍罩头,还有一个刚刚放上去的我的小包,桌子下面塑料袋里有几样小青菜,一个塑料盆里几尾鲫鱼游动着,嘴一张一翕,不时摆动几下尾鳍,溅起几朵水花,给房间带来些许的生气。

    我心里想,这么简陋的地方,会是快餐连锁店老板的住处吗?

    我的身后传来一声“哥”,我扭过头,很是惊讶,“你也在这里?老表,刚才开门的人是你呀!”给我们开门,川奇喊哥的人,我认识,是大舅远门的一个堂侄——张刚,比我小个一两岁。他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嘿嘿”地笑了下。我心里开始犯嘀咕:川奇不离嘴地说,一起合伙开快餐店的人是张刚?川奇没有和我说是谁,我也没有细问过。

    随便聊了几句话,张刚说:“你们一路困乏,天还没有亮,再睡一会吧。”就回了他的房间。川奇说:“哥,这里的卫生间在外面楼梯口,我带你去吧?” 南方房子设计的特别,厨房、卫生间和住房不在一起,在楼梯边,独立的。我和川奇出去洗了把脸,回到房间里。

    靠左的那间房门关上了,张刚住在那;右面的这间房床头靠墙并排摆着三张床,被子叠放得齐齐整整,放在靠墙的那头;一张破旧书桌靠在窗户边的墙上,还有我们北方常坐的两条长板凳。川奇指着靠门的床说:“哥,你睡这床吧,新被子,暄和。

    两夜一天的旅途,确实累了。我这床上的被子像是新置办的,我看了一下,大舅的被子也很新,没有用几次,表弟说,大舅临时来帮忙,看大舅轻车熟路的,似乎早就来过这里;表弟的那床被子稍微旧些。我只简单地脱掉外套,倒在床上很快就睡过去了。

    我是被表弟叫醒的,表弟把饭做好了,有几个菜。表弟学过一段时间的厨师,做饭的厨艺不错。张刚一直在他房间打电话,声音忽高忽低,听不太清楚,很久才从房间里走出来吃饭。

    饭后我到张刚房间站了一会,他屋里也没有什么东西。一张床,一套被子,靠窗户边一张桌子,桌子上的茶盘里放着几个玻璃杯子,一个电热水壶,边上几个塑料凳子。

    不知怎么了,我的心泛起一丝酸楚,出外一时难,挣钱真的不容易!川奇收拾好碗筷后,和大舅一起进来了,闲聊了几句,我和张刚彼此问些家庭的近况,说些吉利祝福的话。我站在桌子边,透过窗户向外张望,窗户外就是一棵棕榈树,街道上洒满阳光,行人不多。街对面是一家农村信用合作社,斜过不远处能看到钦北市工商局的招牌。在我的意识里这应该是东西大街,我所在的这栋房子在街道的南面。看树影子,又有些不像,我迷向了。

    待了一会,表弟川奇说:“哥,咱出去走走吧!”表弟征询我的意见,没有说去他的店里。我想当然地认为要到他快餐店里转转,都年关了,生意不歇业,一定不错。顺便也可以看看钦北的城市风光和节日习俗。在老家时,一个接一个的请示电话,来到钦北倒不急着去店里了,或许我睡着的那段时间他把工作都安排妥当了。大舅说:“我收拾房子,就不去了,顺便把鲫鱼杀了,中午煨鲫鱼汤,再炒几个菜。”临出门,大舅叮嘱川奇买瓶酒回来。我在楼下的小卖铺里用公用电话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妻的手机会显示电话号码的,知道我到了钦北。张刚和川奇两个表弟站在我身后,我只简短地和妻说:“今早上到的钦北,现和咱兄弟一起去他店里看看。”我拿出一张一元的纸币递过去,老板摇摇头不接,川奇赶忙掏出一元的硬币递过去,顺口说:“这边店铺不认一元的纸币,花不出去。”

    张刚在路边拦了个三轮摩的,我们仨坐上去,张刚说了个地名,车子拐了几个弯,几分钟后停在一个小区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