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随遇而安4
作者:胡悦之      更新:2016-05-28 21:45      字数:18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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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重回了一回医院。看了医生。还有让她一直不能忘怀的大妈。

    她不敢说是道别,但大妈像是看出了。因为看见她带上了行李!她也只好直说,是要离开这儿。

    “那您想哪儿去?”大妈连忙放下自己手中的活。“都要过年了!”

    “……不知道。”她欲言又止。

    “那就是大妈我这儿,过了年再说。”大妈很是真诚地。

    “我不想在这过年了。”

    “那,你要去哪?”

    她看着灰蒙蒙的天,过了好一会,才轻声说:

    “我只想回家!”

    但就是,她还哪来的家?她连那家的字目也成了讳莫如深!母亲不在了,还哪有是家?她的心底、默默地,为丢在此的母亲的流魂哀恸。

    “那也好。您不是还有一位父亲?尽管是继父。看得出,他对你还是上心的。回去也好。”大妈也不知该怎说好。她也讲不出好在哪。她只是尽可能地在宽慰着。“有什么事,给大妈来信。我也算是你的妈!”

    大妈随之问起她这些日子。她只好直说。她现在是无知要到哪儿去!

    “那也是的。要不,就到我儿也罢。先住上几天,过了年再说。”大妈说。“是挤点。挤着也能挤得下。正好我儿子这几天有事不回来。过年他可以回不校的。”

    她下意识地摇摇头。

    “我也想到深圳看看再说。”她这才拿定主意。决意说。

    “都要过年!”大妈听出她是在找借口。

    “过年,别人都忙着回家,这时过深圳反而车票不紧。”

    “那也好。那儿听说不错的。”

    其实,因为漫长的冬季将即,她怕过不了那凄寒的冬天。她历来最怕冷天。深圳可能要好点。因为那是南方,她已像避冬的候鸟,她也不想,为了避寒、再买冬衣。也买不起。

    “到那给大妈来信。来年转暖,有时间就回来。过二年,我儿子也毕业了。会比现在好的。您就当我是您的妈!”大妈很恳切,又是真诚地。她有俩个孩子都是男孩,也曾有个小女孩,但不幸,夭折了。她对女孩子,好像心里多了一份宠爱。

    “妈!”她再也忍不住。扑到了大妈的怀里。她不由自己地,俩人只有抱头痛哭一场!

    “你要常给妈来信。我也即是您的妈!”临别大妈再三吩咐着,叮嘱着。还将大妈的地址留与她。那当然是她老家的地址。还有大妈那租住的地址。但因为她,不知还能在这否。只有老家,那是一辈子的根,与唯一的归宿处。

    她只能点头认可。但其心里,怕是这即是……

    本来大妈要她再她那儿住上个三几天。但她去意已定,无法再为之留恋。不都说是送行千里、终亦一别!还不如即此道别。

    真要告别,她还真有点要三匝一回头,只痴痴地看着她曾经住过的那座楼,离开了那。

    但自那以后,她俩也就不再有机会见上一面。直到现在。她一直想念着大妈。在深圳曾给过大妈信。后来,也由于行址不定,况且,一举笔,只有凄苦寒酸,也就不再有连系。现在,大妈可能回老家了吧?终究年纪不再年轻。她儿子也毕业了,不知现在如何。内心甚是挂念不已。

    后来她到过深圳,最后留在了海南,也正是这儿的常年暖和如春的天气留住了已是一无去处的她。

    两年多了,不,都三年过了也许多,她不敢、也不能回去。那回不去的往昔。无法重来的昔日!

    漂泊吧,她已成了大江汹涌中那一叶无帆的破舟。只能随波逐流,能流到哪就是哪。她也很意外,会漂到了这儿!

    她只想忘掉一切!

    是外面那悠扬的萨克斯唤醒了她,心底的企待,她追着出去,想呼唤,却呼不出来。心头只压抑着,张不开口,只灌着满口尘嚣地咸腥的晚风。善感地脆弱的心,委屈着,犹如被风浪打磨得成了剔透地晶莹的冰壶,无意间、只怕要被撞倒,那将是破碎,怕连最后的碎片、却将也随地化成了一滩冰凉地酸涩的尘泥!

    辛酸的泪水,默默地自紧闭的眼睫汩汩而注,似是自那、罅裂的玉壶沁透而出的冰凉的体液,在悄悄地洗刷着心头的蒙尘!顺着脸颊默默淌流,像要湿润她,干枯的心田。

    她久久地仰望,凝视着飘渺虚空、空旷无边的苍穹。

    仰望星空,璨灿闪烁,它并不遥远。

    等你伸手,想轻抚她的容颜。

    却渺如神灵,宛若天仙!

    那是一个梦。美妙之梦境。

    梦想,在仰望与回首之间,

    永远的厮守。守着永远!

    感受着灵魂的孤单,体验着心灵的落拓,面对无主地缈无边际的星空,唯有一轮亦已残缺了的那悬月。那悬显得孤单不全之月,倘在默默地注视着、守望这苦难辛酸的人世间。只有她、像在轻抚着生命脆弱的无能。小时候每看见她,总觉得与我们靠得是那么相近。仿佛只要长一点的竹杠就真的能将她捅下来!却原来……你我是相距得那么地遥远无边!在这以光年为单位的时间概念面前,人生数十年,那还算得了什么?她应该向哪个方面思索人生,生命与时间的关系?

    ——啊,人生几何?

    夜伴着风。风伴着云。有谁伴着我?

    夜中有风相随。风中有云相伴。能有谁能与我伴随?

    这星球上最大的是天。最深的只有海。大海深深,却淹不没人间苦楚!海风咸咸,却扫不尽世间尘嚣!星空下,无处可话凄凉!

    柔风细细,夹裹着新枝嫩叶,却吹不绿这苦涩辛酸心底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