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岩魔
作者:陈琢瑾      更新:2016-05-25 21:37      字数:3165
    晨曦,我推开窗子,鸟雀从窗外湛蓝的天空飞过。这个没有一丝薄雾的清晨,天空也没有一丝云的踪迹。唯有风轻轻的吹拂,逸着凉薄的忧郁……

    当朦胧的睁开眼睛,我才发觉这又是一个梦,于是想要睡去,继续享受那个遥远的梦。

    但这时麟枫却对我说,“如果真不想活下去了,就继续睡。”

    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为什么?”

    他没有解释,只是告诉我,“拿起你的剑,做好准备。”

    “不是吧,这是什么鬼地方,又要打架?社会治安太差了,就没个警察出来管管,”现在一听到有人让我拿好剑,就令我比患了重感冒还头痛,“是那达还是什么?”

    “威胁不是只来自那达。”他侧过脸来,冷漠的眼神看着我,如果把那眼神在那张脸上下移两寸的话,也许会是一声叹息。

    “那会是什么?”我问。

    “是岩魔。”他站在窗边的角落,朝外望了一眼,“就快到了。”

    “岩魔是什么?”我继续问。

    “是用魔灵的魂与土石炼成的傀儡。”他回过头,看了我一眼,“害怕了?”

    “就算是猴子,在没有看到其他猴子被蛇吞掉的时候,它也不会一开始就怕蛇的。何况是人呢?”在说此话时,其实我的四肢已经冰冷得有些麻木了。

    “那就准备好。”他说着,从那胳膊伸出一排类似树藤的东西,将他手中的双刃紧紧的固定在双臂上。

    而那一刻,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我准备逃。

    不多时,从屋顶传来巨响,与此同时,许多碎屑震落下来。

    白狐依倪耶被惊醒了,只看了我一眼就冲出了屋去,我也跟着冲到了外面。

    朦胧的月色中,一些俨然传说中的巨人一样庞大的岩魔正渐渐逼近。这时我忽然没有了方才的恐惧,我甚至无比松懈的叹了口气,笑了笑,因为我看见它们行动的速度简直就像老乌龟。

    “我们逃吧,它们一辈子也追不上。”我对麟枫说。

    “如果你能逃得了得话。”他说着浅浅一笑。

    “那我们开始跑。”我大喊了一声,转身撒腿狂奔起来,而麟枫却依然站在原地。

    我回头望了他一眼问,“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他冷漠的说,“赶紧逃吧。”

    “我们一起逃。”我正说着,远处那些看上去笨重的岩魔忽然合成一团,像个巨大的车轮一样飞速的滚来,我这才明白,刚才麟枫为何会笑得那么阴险。

    而麟枫也迅速朝这边奔来,那奔跑的速度快的无法形容,只能看见他臂上的双刃在月光中划出的那片水平的光影。

    “如果不想被围住,就不停的奔跑。”那声音由远及近,又由近远逝。

    他说得倒轻巧,我怎么可能跟上他那样的速度,我又不是喷气式飞机。

    身后的岩魔却越来越近了。更糟糕的是,我身上先前的伤口又开始流出血来。

    这样的奔逃,让我忽然想起从前学校食堂后面被杀的那头猪,它也是屁股上被插着一把刀,一面流血一面奔逃,最后鲜血流尽,倒地成了死猪。

    我索性停了下来,转身面向那些迎面而来的岩魔,将剑高高的举过头顶,觊觎着在它靠近时,这支被传说中描绘的无比神奇的剑会瞬间的令它一分两半。

    那些岩魔越来越近了,一个个看上去就像大脚吉普车的车轮。我正对着那些家伙,侧身退了一步,做好攻击的姿势,大吼了一声,这一吼实在威力无比,几乎要令扁桃体都发炎了。

    就在那些岩魔近身的瞬间,剑刃斩在了岩魔的身上,霎时于一阵巨响中火花四溅。

    但我的双手除了感到剧烈的震动,却丝毫也感觉不到那剑刃有斩入岩魔的躯体,反而是我在半秒之后被迎面而来的冲击撞出了十几米。

    我躺在地上,俨然被压碎一般的剧痛令全身的肌肉瞬间痉挛。我甚至不能呼吸,窒息的感觉令身体就像涂抹了强力胶,紧紧的收缩在一起。

    血从七窍流出来,一股浓烈的腥味,视觉中也是一片重影,什么都看不清,我不知道我是否就要死了。

    就在这时,我的耳边传来麟枫的声音,“这就不行了?”

    我很想对他说点什么,只是一开口,血就从喉咙涌了上来,呛得一阵咳嗽。

    我们在原地很快便被岩魔围住,我知道这回我靠逃是捡不回一条命了,“我要怎么做?”我问麟枫,“这些鬼东西太硬了。”

    “看见他们的关节了吗。”他说,“就是那里。”

    “明白了。”我用剑支撑着从地上站起来,深深的吸了口气。

    而这时麟枫忽然贴近地面,吟诵了一段咒语,当他双手贴近身下的土地时,一片绿色的符文蔓延开来,从这片荒草丛生的土地生长出无数的藤蔓,将那些岩魔牢牢的束缚,令它们丝毫也不能蜷缩。“时间不多。”麟枫说着忽然如飓风一样急速的旋转,他的双刃在月色的反光中划出无数绚丽的光影,顷刻间,火花四溅,巨石横飞。

    但正如他所说,那些藤蔓在那些巨大岩魔的蛮力下纷纷的断裂,我照他说的,将剑用力的劈向那些岩魔的关节处,但我的速度太慢,几乎每一剑都被格挡开。

    “我不行了,怎么办?”我焦急的说。

    就在我问他的时候,一只岩魔挥舞着拳头击来,我横过剑身,挡在身前,借着那力,迅速的倒退出很远。

    “集中精神。”麟枫说。

    那一瞬,我发现岩魔在攻击之后,因为身体笨重,必须要上前一步,才能收回拳头。

    那岩魔收回巨拳的瞬间,我用尽全身的气力,从其腰身横扫过去,在那一刻,我终于听见巨石散落的声音,那声音令我有了生的希望。

    就这样,麟枫干掉了大部分的岩魔。而我,庆幸我还活着。

    “还没有结束呢。”他望着已经松懈的我,“岩魔出现的地方,一定有索鞑,看来蓝缔的出现已经令他有所警觉。”

    “索鞑是什么?”

    “炼成那些岩魔的魔灵。”

    “你的意思是,比岩魔更恐怖?”我不知道命运是在这晚考验我的生命力,还是在考验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总之,我现在想找个心理医生,帮帮命运之神,也帮帮我。

    “仅凭我们应付不了索鞑和他的重骑兵。”他将双臂的利刃交叉于面前,直视着前方,“我去引开他们,你赶紧逃。”

    言语间,从前方已传来铠甲震动的声音与泥土深陷的声音,还有大军临近的声音,仿佛就连柔和的月光也为之战栗。

    循声望去,那隐隐的黑影虽然不似岩魔庞大,但他满身厚重而遍布钢刺的铠甲已足以令人畏惧。

    “那就是索鞑?”我问。

    当我如此问时,麟枫已经朝着索鞑迎了上去。

    我朝着身后的方向拼命的奔跑,就这样一只跑到了天亮,在黎明的第一道曙光中,我无助的望了一眼前方,依旧是茫茫一片旷野,全然不知道前进的方向在哪里。

    我感到伤处依然在流血,我亦感到虚弱,这时我忽然想起依倪耶,才想起我们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然走散了。我不知道它此刻是否安全,这令我感到沮丧,我呆呆的垂目坐着,迷茫之极。

    我在漫无目的走了一天之后,路过一片半沼泽地带,茂密的草丛里十分闷热,不止如此,这些生长在沼泽边的草就像利刃一样,将我身上裸露在外的每一处都划得伤痕累累。

    昨夜留下的伤口依然在渗着血,我从脚下扯下一些低矮的绒草,放在口中反复的咀嚼,然后吐出来,用手摁在一处伤口上,觊觎着这样会好些。但实际上,我甚至不知道那些草是可以救命的药还是会让我送命的毒。

    走出那片沼泽的时候,我已是疲惫不堪,就那样静静的躺着,哪里也不想去,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只是希望依倪耶会找到我。

    我很累,但我更孤独,我忽然很怀念曾经安逸的生活。

    不知过了多久,草原上刮起了风,天空的云也渐渐散开。

    我从地上站起来,用剑支撑着,手遮在额前,看了一眼天空那轮残缺的太阳,却不知道此时是上午还是下午,我依然辨不清这里的方向。

    我于是又躺下去,静静的躺着,看着天空,有泪不经意的从眼角滑落,却不是因为伤痛、也不是因为恐惧,只是思绪里忽然飘过一片莫名的忧伤。

    我用手指抠了一下伤口,以刺痛的感觉去忘却低调的情绪,而那痛也一阵一阵的,令额角不时的渗出大粒的汗滴。

    我忽然想起那个卷轴,于是松开胸甲的锁扣,在怀里摸了摸,庆幸它没有丢。阿鲁克曾告诫我,要像保护生命和蓝缔之剑一样保护这卷轴,可是我至今也不明白它对我究竟有什么用,这上面除了一些魔法,就只剩些莫名其妙的预言。尤其是修熠的预言,‘当消逝的记忆重归迷茫的灵魂,历史的迷踪便渐现于时光的逆流’,我对这两句文字至今也毫无头绪,甚至不知道这两句话是要说给我听的,还是说给其他什么人听的。

    此时的夕阳已在天边化作一团黯淡的红,像个害羞的女子,徘徊者靠向远山的怀抱。我终于可以大致的辨别那方向,于是站起身,将那卷轴塞进怀中,重又系紧胸甲,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