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失堕的圣兽
作者:陈琢瑾      更新:2016-05-25 21:36      字数:3436
    翌日的晨曦,天空晴朗,碧蓝的不见一丝云的踪迹。

    一路上,依倪耶看了很多次地图,但我们像是一直都在原地转圈,既没有看见成片的森林,也没有成脉的山脊,所以几乎没有任何的参照让我们在地图上辨别我们所处的位置。

    在这片荒草的海洋里徒步,令我在饥饿中感到极度的疲惫,“我们今天就在这里露宿吧。”

    她点了点头,继续看那张地图。

    我于是蹲下身,翻弄那些草下面的泥土。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在我的旁边蹲下,小声的问了一句,“你在做什么?”

    “找晚餐啊。”

    “地下会有晚餐吗?”

    “就是这个。”我从泥土中拈出一条甲虫的幼虫,在衣袖上轻轻擦了擦,闭着眼睛吞了下去。

    当我侧过脸去,问她要不要也来一条的时候,她正惊异的望着我,“这可以吃吗?”

    “滑滑的,味道还不错。”我于是朝她一笑,其实我正恶心的想吐,但是我更想骗她也吃一条那种虫子。

    她终是没有上当,只是好奇的看着我浅浅一笑。无论我怎么形容那条虫子的美味,她都无动于衷。

    我于是悻悻的走去一边,踏平一小块空地,燃起一堆火。但这里终是找不到足够的柴草,不到半夜,篝火就熄了,只有一点火星在风中忽明忽暗。

    我感觉风刺骨的冷,我想我必须在炭屑熄灭前再找些干草和枯枝来,然而就在我站起身的时候,依倪耶忽然醒了,像是被什么惊醒。

    “怎么了?”我回过头去问她,“做恶梦了?来,不怕不怕,哥哥抱抱。”

    “不是。”她却并未理会我的玩笑,而且看上去很是紧张,“有动静。”

    “大概是风吹过那些草的声音吧。”

    “不是。”她很肯定的说,“有东西在靠近。”

    “那达?”我紧张的抽出剑来,四下望了一眼,除了像海浪一样被风吹过的草原,没有任何的异常,但这却令我越发的紧张,“到底是什么?”

    “在靠近。”

    “什么?”我的汗毛一下子几乎都竖了起来,朝着她视线的方向望去。

    不多一会儿,稍远处的草丛被凌乱的拨动,“我们是留下,还是走?”说这话的时候我已在准备着逃。

    她没有回答,也许是也正思忖着。

    但她的沉默却令我越发的紧张,“究竟是什么东西?”

    “不是那达。”

    “那会是什么?”我不安的问,“除了那达,还有什么会袭击我们,不会又是什么神吧?”

    就在我问她时,不远处的草丛传出一片响声,像有什么在急奔着靠近。

    我的手心不禁因冰冷而变得潮湿,就连心脏都像是收缩得快要停止跳动,唯有双目依然片刻也不敢松懈的望着前方。

    忽然,从草丛中窜出一只硕大的黑影,扑面而来。我还未来得及举起手中的剑就被撞出几米远。但我的剑像是刺入了它的身体里,就在我摔倒的一刻,剑柄从我的手中滑了出去。

    与此同时,我听到一声嘶吼,那吼声震耳欲聋。

    我支撑着站起来,走到那只巨兽的面前,拔出那支歪打正着刺入它腹部的剑,一股鲜血喷涌出来,空气中顿时弥漫开一片浓重的血腥。

    而依倪耶此时在一旁正冷静的低声吟诵着咒语,从她的身体中释放出来的灵气化作符文围绕在四周,渐渐的扩散开去,在地上化作一个将我们围绕其中的环。这时,我感到脚下的土地剧烈的颤动,顷刻间,四周的土地俨然获得了生命,从符文中倏然冲天而起,于四周筑起高高的壁垒。

    “那是什么?”我望着身边那只巨兽的尸体,它侧躺在那里,尽管已然死去,但那模样却依旧让人生畏。庞大的躯体上布满靛青色的鳞甲,两道金色的剑眉于双眸之间汇成一条金线,延伸至长嘴的鼻尖。在眉心上方一支银如精钢的犄角下,猩红的锥形骨钉从鳞甲中生长出来,沿着头骨的上方顺着脊背一直蔓延到长尾的末端,连成狭长的一道。而这些怪兽的身上更令人畏惧的地方,还是从它那两侧肩胛上生出的弯月形骨刃。这令我不禁要庆幸它刚才没有迎面冲向我,而是从草丛里纵身跃出,才让捡到狗屎运的我将剑刺入了它全身唯一柔软的腹部,更是没有让我被它肩胛上那对骨刃刺穿。

    “是圣兽萨迦。”她说,“它们曾是这片平原上的异灵尊奉的图腾,这片平原曾经也是以他们命名的。”

    “圣兽?”我看着地上那体格足有两头牛那么大的怪兽,愤怒的说,“魔兽还差不多,那些该死的魔灵怎么没杀光他们。”

    “它们曾经是这片平原上的守护者,是黑死军团让他们变成了这样。”她言语间显得很是虚弱,我正要担心的问她是不是就要变成那只倒霉狐狸的时候,就已然见到那熟悉的白光,她又变成了那只白狐。

    而此时,四面的壁垒正在那些萨迦的撞击下一块块的剥落下来。而依倪耶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变成了狐。真是地有绝人之路。

    “这下好了,玩笑开大了……”我恐惧的反复自语着,我感觉自己像在等死,没有依倪耶的帮助,我根部就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些该死的圣兽。天晓得凭得什么我要跑到这里的打怪兽,我又不是奥特曼。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风过,吹起那片火堆里的余烬,这令我想起野兽都是怕火的,我猜想这些家伙大概也是如此。

    于是我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恐惧却令我的脑中一片混乱,我甚至开始像个神经病一样自言自语,甚至唱歌,“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炸药包,炸药包,校长你好,给你炸药包,教导主任,教导主任呢,炸药包,对了封魔炎,封魔炎、封魔炎……”我一面紧张的四肢发抖,一面在混乱中唱着歌,回想着咒语,终于在数次的失败中再次碰上我需要的狗屎运,从我的掌心化出一片赤色的符文,随着我的指尖所指在四周燃起一片火海,可是这些火焰却并没能越过壁垒,倒是加速了这些壁垒的垮塌。我这才发觉自己又做了一件蠢事。

    在那些萨迦巨兽就要冲破这壁垒的一刻,我跳到依倪耶的背上,驾驭着它做好突围的姿势。

    疯狂与逃亡似乎是我在这世上了悟的两大真理,就个人爱好而言,我更青睐后者。

    壁垒瓦解的瞬间,那些萨迦蜂拥而上,与此同时,我座下的依倪耶就如离弦的箭跃上半空,冲了出去。暗夜的月光中,耳边飒飒的风声和身后时远时近追逐的怪兽的声音,都令我这个被吓傻的笨蛋不知是庆幸还是惊恐的大笑。

    我们一直如此的奔逃,直至天边的残月已在晨曦之光中若隐若现,也依然没有停止在这片草原上的逃亡。

    我回首望了一眼,那些萨迦依然追逐着,虽然一开始它们被远远的甩在了身后,但我们却始终没能摆脱那些怪物,无论相距多远,他们都始终跟踪着我们的气味一路追上来。真不知道它们的妈妈是怎么教它们的,自然界的捕猎法则都不懂,就算是吃了我们也不够弥补它们消耗的体力。

    我感到依倪耶越来越疲惫,速度渐渐的慢下来,也许是因为跑了一夜的缘故。

    我不知道还要逃多久才能摆脱那些该死的萨迦圣兽,就在我为此担心的时候,座下的依倪耶忽然停了下来,直教我从它的背上一个跟头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我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看见一只萨迦正在我的面前挡住了去路。

    我被几只萨迦圣兽围在了中间。这令我忽然想起马戏团的舞台,只是我看上去却不像训兽师。

    我不知道它们会从哪个方向先冲过来,只是紧张的握着剑,不停的原地转圈,也不时的侧目望一眼依倪耶,我仍抱有一丝希望,盼望着看到她变成那个漂亮美眉,我甚至迷信的暗暗发誓,如果这时候她变回来,我保证以后不对她再有那些龌龊的幻想。但显然命运是相信这个世界不能没有我那些龌龊的幻想的。

    一阵风过,吹起地上的草叶满空飞扬,就在我被那风中的草屑迷住眼睛的瞬息,四周传来一片杂乱的声音。我知道,它们要进攻了。

    我的双目仍然睁不开,只是胡乱的舞动着那支剑,而我此时的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狂野,那支剑也如沉睡一般,藏匿了它所有的威力。

    疼痛伴随着血腥的味道,一阵一阵的刺激着每一个神经细胞,在那疼痛中,我感到虚弱,俨然已没有剩余的气力。也许是我就要死了,在这样的荒野,我无法想象还会出现奇迹。

    但希望却似乎总在绝望的边重生。我的双目依然因迷进眼中的草屑而无法睁开,但却在一个瞬间,听到利刃的破风之声,瞬息之后,野兽的皮肉绽开的声音、鲜血狂飚的声音混杂于风中传入耳际。

    这所有的声音都在瞬息之间停息,很静,俨然风也为谁而止。

    我感觉有谁站在我面前,“是谁?”

    “麟枫。”

    “是你?”当我听到他的名字时,我开始庆幸,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命,“依倪耶怎么样?”

    “它受伤了。”

    “在哪儿?”我用力的睁开眼睛,隐隐的看见它就侧躺在远处,看上去伤得很重。

    而我此刻却于眼睛的疼痛中混杂着血渍流下一串泪来,视线所及也是一片迷蒙的浅蓝。

    我转过身,问麟枫,“你不是不与我们同行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巧合。”他看了一眼我手中的剑,面露一丝微妙的浅笑,“如果你不想再遇上萨迦圣兽,就跟我来。”

    我当然不想再遇上那些怪物,更何况我又多了一个保镖,于是我欣然的跟着他走了许久,直到看见一处简陋的小木屋,说是小木屋,我甚至不确信如果下雨,在屋里放二十个桶够不够。

    不过不管怎样,我总算在这晚实现了我目前最大的梦想,如愿的吃到了烤肉。原来圣兽的味道还真不错,也许劫后余生吃什么都是香的,恐怕就是一陀屎也会变成凯司令的栗子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