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抗力”(三)
地震这种自然灾难,亦增这么多年也就亲身经历过一回。而人间的生老病死,生离死别,却经历得很多了,无论是正常去世与非正常的死亡,分别,总是一种不那么令人愉悦的事。
现在的人生活节奏太快,压力太大,多数人都处于一种亚健康状态,如果不能清楚地认识自身,不注重保养与健身,并配之以阶段性的身体检查,有些疾病便会慢慢地在你身体内潜伏,发酵,一旦发作起来,可能便如洪水猛兽,相当凶猛,令人猝不及防,难以抵挡,甚至会付出生命代价。亦增军校时期的一个上一级的同学,年仅四十岁时便因突发心脏病而骤然去世。据说,在此之前,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即便是有些小的不舒服征兆,也没有往那方面去想。病魔便在不经意间,突然露出它的獠牙,令你悔之晚矣!
亦增自从中年以后,对于工作便存了“适可而止”的心态,不为所谓事业与人生目标,而透支自己。当然,这话说着轻松,实际做起来并不容易,需要放下很多东西,也就会少了一些体验与经历。具体如何抉择,全看个人对自己人生价值的判断与考量。作为老百姓和普通人,如何恰如其分地平衡工作生活各方面,是一门学问,也是一种无奈。
有人说,年轻时我们不懂爱情,其实亦增觉得,年轻时往往更不懂的,是节制。
在亦增的记忆里,相对久远与模糊的,是曾外祖母的离世。那时亦增不过三岁,刚刚记事,在印象中只有极少的画面。在曾外祖母享受四代同堂的日子没有多久,也就两三年的时光,她的身体便很不好了,那时的医疗条件也有限,可能去医院看过,但效果也不是很明显。亦增记得,弥留之际,曾外祖母好像并没有在医院,而是在家里,就是亦增所住的杂院的临街北房里。那个画面是灰色的,亦增记得床榻上的曾外祖母气喘费厉害,外祖父与一中众子孙们围在床前,给老人喂水。这是亦增对曾外祖母她老人家最后的场景记忆。曾外祖母算是高寿的,她在农村吃过不少苦,解放后到了北京,也算度过了一段安闲而平淡的晚年时光,特别是大外孙子亦增的降世,令很注重血脉延续与家族传承的老人由衷地高兴。想来她并无太多遗憾。亦增也希望老人家在天堂安息,她的真正血脉,还在生生不息地繁衍流传着。
如果说曾外祖母的离世还是正常的生老病死的话,亦增大舅的去世则是有些遗憾的意外。如果不是大舅早年受伤残疾,如果他后来不是和一位智商有些略微迟钝的舅妈“搭伙”过日子,想来大舅还能多活些年。他们夫妻两个单独住在劲松一个小区里,平时生活倒都可以自理。大舅属于十分聪颖的人,可惜命运多舛,少年时留下的病根时常折磨着他,但尚无生命危险之虞。到晚年后,他弟弟,亦增小舅也时常去看看他,大抵是对这位有些“木讷”的舅妈,不大放心,但谁也没想到,厄运便在不经意间到来。仅仅是一次小小的感冒,他们自己也没当回事,但在晚间突然恶化,而由于舅妈并没有及时发现大舅的异常,没有及时喊人送医,大舅竟然就此去世了。这无疑是令人悲痛与唏嘘的,也是生命无常的一种残酷的体现。老龄化社会里,对于鳏寡孤独,或是病残老人的关爱与照顾,可能会是一个永久的课题。不光是金钱问题,也是很多其他社会问题的反映。
大舅的灵位在人民公墓,与亦增母亲的墓碑毗邻不远。每次扫墓,亦增会带一瓶小二锅头,去大舅灵前祭奠一番,叨唠几句,脑海里还浮现出大舅教亦增打太极拳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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