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二)
小萍姨她哥,亦增叫他立元舅。立元是个机敏而幽默的人,喜欢开玩笑,闲了便在院中找地方一坐晒太阳,逍遥自在,对于外面和他同龄的学生们所热衷的一些“好勇斗狠”或“冒险奇遇”类的游戏与业余,好像并无什么兴趣。甚至他还有点“腼腆”,与他姑姑的两个孩子也很少在一起干什么。
亦增对这个立元舅,印象最深刻的,是某个午后,大约是他放学了没事,搬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赤了脚丫子,拿一把大剪刀,要处理自己脚上的鸡眼。亦增后来知道,那鸡眼长在足胼处,是由于鞋子不合脚,造成的硬化部分,有时候是很疼的,需要去医院用药膏软化去除。而这立元舅,自己当医生,要给自己动“手术”,看得亦增惊讶不已!这立元舅显然不是熟练的外科人士,对于处理鸡眼,毫无经验,只是凭着少年人的想法,自行尝试,结果一不留神,大剪刀把脚底板戳破,顿时流血!亦增估计除了鸡眼本身很疼外,这一下“自残”,也很疼的,不过那立元舅倒也并无惧色,对着呆呆注视他的小孩亦增夸张地笑,并自嘲地说道:“啊,鲜红的热血!”
而大姥爷的两个亲儿子,则长得五大三粗,叫做奎树与奎子(这奎子舅,还有个学名叫“爱军”,也是当时流行的名字之一),人如其名,十分健壮,与亦增小舅年龄相仿,都是属于不大“安分”的人,在外面经常和附近的学生与邻人争强好胜,打架“比武”,颇不令人“省心”。不过那个年代,男孩子打打闹闹的发泄自身过剩的精力,对于新鲜事物的好奇冲动和热血,再加上运动余波和“尚武”崇拜,所谓“男子汉的争斗”时常发生,只要不是十分严重,都很繁忙的家长和大人也没有过多关注,顶多呵斥或揍两下屁股了事。
因为亦增父亲那时在军队“备战备荒”、“疏散”,常年驻外在云南,母亲在郊区上班很远,没精力照顾亦增,有一个时期,他们便请赋闲在家的大姥姥帮助看带了一段亦增,所以小时候的亦增成天和大姥姥一家人在一起,了解甚多。直到后来亦增上了幼儿园。
院里东屋住着傅姥爷一家人。对于他们,亦增的印象则较为淡漠,大抵是接触很少的缘故。唯一令童年的亦增记忆犹新的,是傅姥爷似乎颇通医道,经常自己泡制药酒。其实所谓的药酒,主料不过是高度白酒,里面加入一些不知名的药材或“活物”,据说对治疗某些疾病有特效,大约是偏方。亦增就曾经见过那傅姥爷,把活的土元(就是土鳖)漫不经心地丢进白酒瓶内,看着那虫在里面漂浮“舞爪”,渐渐地失去活力。后来亦增想来,不免有些心惊肉跳,因为亦增对于虫子一类,向来是有些恐惧与厌恶的,虽然亦增不是女孩。这种药酒,想来饮用的人,需要有极大的勇气与心理承受能力吧。即使到现在,亦增想起来,仍然有些发怵的感觉。
上个世纪末,或是本世纪初,亦增记不大清楚了,长街进行过一次腾退搬迁,傅姥爷一家早在那之前已经搬走了。继而搬来的住户,是一位王叔叔一家。他是公交车司机,开朗善谈,是个非常标准的足球迷,恰逢在亦增小学初中之际,中国足球以容志行为代表的一批精英,在一九八二年,凭着自己的努力,几乎一只脚已经踏进了世界杯,只是由于新西兰与沙特所进行的不光彩“交易”,才最终与晋级遗憾失之交臂,令人扼腕!到现在多少年过去了,足球是越来越不行了,即便二零零二年日韩作为东道主不参加预选赛,米卢侥幸把国家队带进一次世界杯,还被评为“世界杯上最没有进取心的球队”,简直是让人无法言说。那王叔叔作为球迷,与当时也很热衷足球大学生亦增,很有共同语言,经常给亦增普及足球历史和知识,对七十年代的著名国足前锋李宙哲,倍加赞赏。还有建国前后的球王李会堂,这都是这王叔叔给亦增绘声绘色地描述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