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长风万里送秋雁  对此可以酣高楼
作者:纷雨潇潇      更新:2016-04-07 08:54      字数:2249
    昼夜交错,步履匆匆。这变化多端的一年在我喘息未定、无暇回眸审视得失消长与感悟慨叹之时,就已岁月如流,稍纵即逝。元旦过后接踵而来的便是新春佳节——春节,春节是中国所有节日之中的魁首,在中国人的心中也是至关重要不可小视的。在中国,无论是像北京、上海、广州、深圳这样的一线城市,还是什么其他的二三线城市,在春节前夕你要想买到一张回乡的火车票那真是实属不易。要么你去火车站昼夜排队,也不一定能买到;要么你去买票贩子手里的票,不仅价格高还很有可能被骗;要么你干脆一咬牙、一跺脚,去买飞机票,没折扣不说,像我们老家那样的小县城根本就没有飞机场,还得乘飞机到省会,再转乘火车或长途。这一路颠簸下来不把你折腾得疲惫不堪、精疲力竭那绝对不肯罢休。

    我与冯时分头想办法去买火车票却统统未果,而我们本身就囊中羞涩,也不敢奢望能拥有一张价格高昂的飞机票,来完成我们回乡探亲与父母兄弟、妻子儿女欢聚团圆的愿望。所以我们最后决定,我们利用春节假期这段时间,把即将展出而我们本人又不是十分满意的画作再修改一下,或者再重新创作几幅新的作品。

    就这样,我们分别给自己的家里写信或者打电话。因父母家里当时还没有装电话,我就先写信给父母,然后又打电话到凌云的单位,将我这边的情况一五一十的相告于她。当凌云接到我电话的那一刻时,我感觉不到她有丝毫的喜悦与兴奋,而她在电话里的声音也让我感觉到异常的冷淡与漠然。在得知我春节不能回老家与她和家人团聚之时,她更是一时沉默,然后又迅速挂断了电话,留给我的只有电话那头那失落的、寂寞的、孤独的盲音。

    新春佳节一天天临近,耳边或远或近的已经可以听到或闻到,少许过节心切的人们已经开始燃放烟花爆竹的声音,和空气中那弥漫着的微弱的火药味了。从小,我就喜欢春节前夕那越演愈烈的鞭炮声,和空气中弥漫着的些许的火药味。每当春节前夕听到那稀稀落落的鞭炮声和空气中依稀可以嗅到的火药味时,我的心中就充满了期盼,充满了幻想,充满了渴望。可时至今日,当我的身边充斥的鞭炮声与火药味,从稀稀落落到如火如荼不断更迭的时候,我按捺已久的思乡之情,也如潮水般前赴后继奔袭而至。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大诗人王维早在一千多年前就准确、透彻的诠释了,一个只身在外闯荡异乡的游子,孤孑无亲、无所依傍,如浮萍一般的萍踪浪迹、漂泊无依的生存状态与思乡情怀。

    就在除夕之夜,在别人举家团聚共度佳节的时候,我与冯时在我们的工作室内,将我们能力所及所准备的简单饭菜,和除夕之夜必不可少的压轴主角——速冻饺子,一一端上我们以工作台代替的餐桌准备就餐,共度这个孤独的、寂寥的除夕之夜。

    窗外的鞭炮声震耳欲聋,不仅是鞭炮声,仿佛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夹杂着更加波澜壮阔的欢声笑语。是呀,此时此刻所有的人都应该是旧貌换新颜,举杯宴亲朋。可是我们,这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和色彩斑斓的烟花,却彰显着我和冯时此时此刻那无边的孤寂和落寞。

    时至今日,冯时才醉意朦胧的告诉我,就在他当初去我老家找我来北京发展之时,他其实刚刚从他的老家湖北与妻子办完离婚手续。他说他和原来妻子的结合是家里面给做的主,虽然已结婚多年,可二人并没有感情基础,他前妻是那种老实、木讷、不解风情、无法给予他激情的女人。虽然为了儿子他也尝试过接受这样的一段婚姻,接受这样的一个伴侣,可是又总是不甘心就这样平平淡淡、草草一生。

    冯时说,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婚姻都不敢争取,就更不要谈什么理想、事业了。他权衡再三,最后还是决定脱离原有的婚姻与生活状态。还是那句话,“男人就要对自己狠一点,要有那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气魄。”况且他以后想留在北京发展,不想再回老家了,长痛不如短痛,早点离了对两个人都好。事到如今,我才恍然大悟,冯时这家伙隐藏的好深。他不仅从没在我面前透露过此事,就是我们在部队时从没有听说过他结过婚而且还有孩子,更从没见过他爱人来部队看望过他。原来他不仅结过婚还离了婚,所谓秘而不宣、深藏不露也不过如此吧。

    我与冯时面对岁月的更迭和窗外绚烂的烟花,我们回想着当初在军营里那激情似火的燃烧岁月。伴着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壮志凌云、豪情万丈的我们把酒当歌。我们吟咏着:“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此生谁难料,心在天山,身在沧洲。”我们吟咏着“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灸,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点秋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伶白发生。”我们吟咏着“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俱怀逸兴状思飞,欲上青天揽日月。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就在这样一个新春佳节,在这个举家团聚的时候,在这个即将春意萌动、万物复苏的日子里,我们举杯邀月,将所有的失落、沮丧、和豪情万丈都化为了一醉方休。

    春节过后,我和冯时全力完善我们即将展出的作品。为我们筹办此次活动的经济公司也循序渐进、越演愈烈的加强了对此次画展,强大而广泛的宣传攻势。我们双方就画展的具体事宜一次又一次的推敲、商榷。例如展出的地点、时间、宣传方式、及宣传画册的设计和选用的画稿等等,另外,经纪公司对我们参展的画稿也进行了一番仔细的筛选。就这样,在这一年中即将万物复苏、春雷鸣动的时节,在这个充满了希望与幻想的的春天,我们二人举办了我们有生以来的第一次画展。而这一次画展,却将我和冯时狠狠地推向了,更加湍急而阴郁的命运的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