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躺在床上還是不想動，床頭櫃上放著昨天拿回來的四個包子。

    蘭經理最終給每個人買了四個包子，兩個肉的兩個素的，他五塊錢。

    昨天晚上吃了兩個，還有兩個。因為沒有交暖氣費，風好像能從每一個縫隙里鑽進來，把屋子凍得像個冰窟窿，床上鋪了電熱毯，蓋了厚厚的被子，總是比屋里暖和一些。

    從被窩里伸出手來拿了個包子縮進被窩里咬了一口，本來就不好吃的包子涼了過了夜更不好吃了，勉強吃完一個又趕緊把身子縮進被窩。

    日子從來沒有這麼無聊過，不停地刷手機，看弱智的電視劇……直到沉沉睡去，一覺醒來天已經黑了，看了一眼手機，江小梅問可不可以來她家坐坐。

    這讓她有些意外，趕緊從床上爬起來。剛收拾完屋子吃完飯，江小梅挾裹著一身寒氣走進屋來，“我以為你不在家。”

    “昨天剛回來，睡了一天。”曾可可看了她一眼，江小梅的頭發零亂的披散著，眼楮里布滿了紅絲，像剛哭過的樣子。

    江小梅把手里提著的袋子遞過來，是滿滿一袋子的隻果，“朋友送了幾箱，我覺得還可以，拿來給你嘗嘗。”

    “干嘛這麼客氣？”曾可可趕緊把江小梅讓進沙發坐下，倒了茶水過來，“你不是說要回去了嗎？”

    江小梅搖了搖頭，“不回了。”

    “怎麼啦？”

    “不想回去。”

    “哦，孩子呢？”

    “在家，”江小梅低著頭把雙手插在于兩腿之間，“可可，你是不是離婚了？”

    曾可可不知道江小梅怎麼會突兀地問出這種不禮貌的話來，“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

    “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知道離婚好不好。”

    “當然不好了。”曾可可苦笑。

    “你為什麼離的婚？”

    為什麼離的婚？那個時候的她，年輕漂亮，才華橫溢，事業有成，身邊圍繞著太多的仰慕和追求者，相比平凡的文遇春，她就像一顆耀眼的星星，他在她身邊黯然失色。如果僅僅是女強男弱的婚姻，也許不至于走到分道揚鑣的地步，更讓曾可可無法忍受的是文遇春沒完沒了的索取，他覺得曾可可給他的都是應該的，一旦沒有滿足他的要求，文遇春就會各種無理取鬧，甚至懷疑她拿錢去養別的男人，隔三岔五找公司財務查帳。其實在曾可可的人生里，什麼愛情，什麼男人，遠遠不如事業帶給她的成就感，因為從小她就不甘平凡，她不希望自己的一輩子過得碌碌無為，她可以沒有愛情，沒有男人，但不能沒有事業，無論是誰，如果阻礙了她的事業發展，她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把對方一腳踢開！

    “每個人想要的不一樣吧，我不想自己的一生像草芥一樣，任人踐踏，他是個甘于平庸的人，只想老婆孩子熱坑頭。”曾可可笑了笑，“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

    “我也不想過了，恨不得馬上跟他離了，馬上，一天也等不了了！”

    “怎麼了？”

    “他在外面有人了。”

    爛俗的故事，曾可可笑了笑，“你怎麼知道的？”

    原來前兩天江小梅準備回老家收拾東西的時候，發現她老公西服里有張物業費的收據，是他們公司附近一個小區。

    江小梅起了疑心，問他老公收據是怎麼回事。他老公說是幫同事交的，同事住在那個小區。她雖然當時沒有說什麼，但女人的第六感覺告訴她，這事有乞巧，于是就打了電話去那小區查那套房的房主，物業說了他老公和一個女人的名字。

    一個她曾經從自己老公嘴里听說過的女人的名字，江小梅記得那女人是她老公的手下，她印象最深刻的是他說過那女人特別風騷，特別喜歡勾引男人，可是那個女人的名字竟然跟老公的名字出現在同一套房屋的房產證上！

    她憤怒地質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男人一開始抵死不認，然後又開始狡騙，一會說就是一起投資買的房子，將來會賣的，一會又說那不是他，是同名同姓的人……那些荒唐的托詞听了都讓人覺得太可笑。

    江小梅咆哮︰“你當我是傻瓜還是三歲小孩子，到底想騙我到時候？！”

    男人這才不吭聲了。

    “我跟你結婚十幾年，你都沒有在你的房子上加上我的名字，你在外面養的女人，你們竟然在外面一起買房子，你竟然在房產證上加上她的名字，”江小梅一巴掌打在男人臉上，“到底是為什麼？”

    “咱們有結婚證，這房子有沒有你的名字你都有份，她不一樣，我不會跟她結婚的，我知道她是什麼人，小梅，你放心，我不可能跟她結婚的。”男人發誓賭咒。

    “可是你們住在一起！你說你上班太辛苦，不想天天往回跑，我還傻傻的體諒你，一個人在家帶孩子，一個人照顧你爸你媽，老的老少的少，你竟然在外面跟人住一起！你是不是人？！”

    “小梅，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可是她那個人，我是被她纏上了，我早就想跟她分開了，可是她不放手，如果我要跟她分手，她就會鬧得我身敗名裂……我沒辦法，真的沒辦法！小梅，對不起，看在孩子的份上，原諒我吧。”

    “好，讓我原諒你可以，馬上把那房子賣了，跟她一刀兩斷！”

    男人沉默不語。

    “不賣是不是？那是我們夫妻共同財產，你不去賣我去賣！”

    “小梅！”男人“噗　”一聲跪在江小梅面前，“不能賣，那是給我兒子買的房子，是我兒子的房子！”

    江小梅傻了，懵了，瘋了！

    原來她的男人不僅在外面有了女人，還有了孩子，那個孩子都已經上幼兒園了！

    而這事其實男人公司里的同事都是知道的，只是他對公司的人說他早就離婚了，而他的父母也是知道的，只是因為江小梅生的是個女兒，那女人生的是個兒子，所以他們全部瞞著她，而她也就一直蒙在鼓里。而那套房子，他父母竟然也是出了錢的！

    江小梅哭得泣不成聲。

    曾可可听得肺都要氣炸了，“這樣的家庭，你不趕緊離，還留著過年啊？什麼玩意！一家人全是垃圾！”

    江小梅抬抽泣著，“可是，我怕……”

    “怕什麼？你怕什麼？怕他們打你，罵你，還是怕他們殺了你？！你怕什麼？！”曾可可氣得咬牙切齒。

    “不是的，我就是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辦？我沒有工作，都十多年沒工作了。還有孩子，孩子怎麼辦？孩子是我一手帶大的，一天都沒離開過我，她要是判給我，我擔心她跟著我會吃苦，我沒有錢，以前他每個月就給我生活費，我也沒存下多少，她現在才讀初中，將來讀高中讀大學都要錢，要很多錢。要是判給她爸，他們肯定會把她帶到那邊去，給那個女人帶，我的孩子怎麼能給別人帶，萬一出了事什麼怎麼辦？孩子要是出了事，我就真沒法活了！”

    “你擔心得太多了。”

    “不是太多，還有很多事，你不知道的，我不像你一樣有本事，你一看就是有本事的人，我不行！”

    曾可可冷笑，“這麼說的話，離開他你就活不了了，是嗎？”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就是有點怕，我真的好久都沒有出去工作過了，我害怕跟人交往，我都不知道怎麼跟人交往了。”

    “那你就忍著吧，睜一眼閉一眼，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好了。”

    “不，我現在看到他我就覺得惡心。”

    “沒有他你都活不了，惡心你也得忍著。”

    江小梅愣愣地看著曾可可，“我是不是沒有別的辦法了？”

    “你不想忍著又不想離婚，那我也不知道還能有什麼別的辦法。”

    “我要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們全家！”江小梅突然站起身來沖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