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晴母女的身世——来自万里之遥的琥珀色(四十四)
作者:wolfe14026      更新:2023-11-26 13:52      字数:2120
    “春天时节,父亲出行了若干次,不过他却没有带两个哥哥去了,而是和母亲商量,让他们抓紧把婚事办了,先成家。我们不知父亲有何考虑,见他似乎有点愁眉不展,这在父亲来说是很少见的。家庭聚会上,父亲也不怎么谈起旅途上的趣闻轶事了。他的交际仍然很广泛,家里也时有宴会,但在我们能够参加的活动中,父亲和他的朋友们也不像以前那样高谈阔论,而是都有些心绪不宁,宴后,往往聚到父亲的书房净室内密谈很久。母亲见他有些心事,曾经探问过,父亲不知和母亲透露了什么,母亲也并不和我们提起,只说父亲商旅途程有些劳累,我们也知趣地没有寻根问底,不过好奇心却愈发浓重。慢慢地,从随同父亲出行的家里仆人随从的私下言谈中,我们了解到,原来贸易商道自楼兰西去,最近出现了一群很凶恶的劫匪大盗,他们在地势险要处设伏,对来往商队杀人越货,无恶不作,一般的商队保镖都敌不过他们,往往落荒而逃。沿途各国官府虽然接到报案,也派出官兵清剿,但这伙人人多势众,凶悍无比,官兵人少了不管用,反而被这些亡命徒打得落花流水,若几国联合派出重兵,这些人又潜形匿踪,令官兵找寻不到。天长日久,官兵也就懈怠,无功而返,几次下来,这种联合围剿的行动也难于维持。官兵不出,这些匪徒又开始嚣张,来去如风,对商队大肆劫掠,图财害命,令得西域各国商人们十分忧愁,对贸易往来危害甚大。

    “父亲自己来往多年,已经是巨富,纵然不再从事贸易,也无大碍,但他也算是急公好义之人,眼见本国商人贸易受到重大损害,数次向官府进言,希望国家能够倾力相助,剿灭匪患,还丝路清宁。然而楼兰国国小兵弱,力有不逮,也不愿意旷日持久地出外用兵。父亲无奈之下,与商会长老等商议,既不能以官兵为倚,一方面要探明这伙匪徒的动向来处,另一方面则要大力招募确有功夫善于格斗对战的武士保镖护卫,以保证商队安全。不过,这两件事都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有结果的。

    “尔后却有消息传来,在人心惶惶之际,有若干人却得到那白衣侠客的问询,他从曾经遭遇过匪徒劫掠侥幸逃生的人口中,了解了凶徒的有关情况,让他转告行旅商人,暂停一月贸易,待他去想办法剿除匪患。

    “父亲等人得到消息,又惊又喜,想着安排人手助一臂之力,却找不到侠客踪迹,他通告之后,人便不再在各国城池内出现。一月过后,侠客并未再传信,父亲等人决定试探下路径如何,于是组织了一支纯粹由武士保镖护卫组成的商队,装了几箱廉价货物,由楼兰出而西行。他们按往常路线,先走北道,一路行来,并无大队劫匪出现,但在经过几处地势险要之处时,能够明显看出曾经有激烈厮杀格斗的痕迹,附近遗留许多残损兵器什物和箭矢马骨,规模不小。他们一路西行,进入萨珊波斯后并不远走,就在当地销货后便即回转,由南道回还。归途上有惊无险,虽然遇上个把劫匪骚扰,但众寡已易,众武士轻松便收拾了对方。他们往返数千里,宣告了喜讯:那凶恶异常的大队团伙劫匪凶徒,想已为侠客们所击败剿灭,丝路南北二道,已无大碍,商旅可复矣!

    “各国商人欢呼雀跃,他们想着重重酬谢侠客惊人义举,却不料侠客杳如黄鹤,并无消息。众人嗟叹赞羡之余,多了慈善之心,往往有捐资建庙,为侠客供奉香火,立生人祠者。

    “父亲赞叹之余,除捐资庙宇外,也在家设一侠客牌位,令供香火果品,以表敬意。我们几个,在父亲母亲引领下,也恭恭敬敬地在侠客牌位前行礼致敬!

    “我心中好似有一面小小的通巴克鼓在极速地叩响!啊,那白衣侠客,那行侠仗义、剿灭匪患的英雄男儿,那神行潜踪、来去如风的梦幻身影,我曾经见过的,就在那年的春日,在那家门外不远的运河堤岸,在那枝叶繁茂的胡杨树巅,那行云流水的剑舞真幻,那清冽飘香的酒馨音澜!他说,他每年还要来楼兰!

    “商旅复苏,父亲是闲不住的人,他又带着两个哥哥出发了,这次,他们走南道,要绕过故国萨珊波斯,去探索一条新的通往地中之海的商道!相传,从那地中之海,乘船西行,也可以抵达他们贸易的西垂——欧罗巴。

    “我自然也关心父亲哥哥们,但我更关心的,是那个他,什么时候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感谢阿胡拉马兹达神,在夏日鸟鸣、百木葱茏、绿水长流、天际线雪顶沭朗的一个下午,他出现了!

    “那日午后,我正手拈着羊皮书卷,坐在高大的胡杨树下,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小侍女拉扯着家常话,忽然,不远处的河堤坡下,传来一声马的嘶鸣!接着,温热的夏风中,又有一阵熟悉得不能忘记的清冽的酒香,沁透空气,传入我的鼻中!

    “我倏地站起身来,向着酒香传来的方向,紧张地张望着!

    “这次,他并没有从树上来,而是牵着一匹白色的骏马,慢悠悠地从河堤坡下走了上来。还是一身麻布的白袍,还是背上背着那个白色的长剑布囊,一头微褐的长发披洒在肩上胸前,手里拎着那个盛酒的水囊!他并没有像传闻那样,在暗夜里游行,也没有带着面罩,就那样慵懒惬意地慢慢向我所在的胡杨树下走来!

    “我的心砰砰乱跳,脸面也不自觉地润红了起来,好像手脚也失去了控制,不知该如何动作了!

    “说实话,我每天盼着见到他,可是他真的出现了,我却,怎么说呢?就好像失去了自我一样!

    “他不紧不慢地走到我们面前,潇洒地一挥手,放脱了马缰绳,那马似乎很和他默契,径自走到一旁去啃草叶了。他冲我们笑了笑,又抬手喝了一口酒,用同去年一样的略带沙哑的嗓音说道:别来无恙,两位小姐,我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