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府后衙香闺之外

    鼓乐再鸣，歌声缭绕！迎亲队伍在秋晴小姐闺房之外，整齐地排列开来！居首的，是新郎官苻登和迎亲“首席”代表苻同成。红色挂彩的结婚喜轿，已然停在了香闺之外！娘家的杨应二夫人、管家和众仆役侍女人等，也都随同在侧！

    在恭喜一对新人百年好合、鸳鸯仙侣和恭祝长辈福寿安康、南山不老的吉祥歌声鼓乐中，大帅毛兴和正夫人笑吟吟地在闺房外面立定，迎候新郎！

    苻同成见娘家长辈已然就位，立即叫停了鼓乐笙歌，然后疾步上前，大礼参拜：

    “略阳郡人氏，帅府司马苻登苻文高，迎娶毛氏秋晴小姐，现新郎已至，望父母大人垂恩降霖，成全壁人，共赴洞房，百年好合，鸳鸯仙侣，多子多福，同祝父母大人福寿安康，健体如松，寿比南山，慈爱绵长！迎亲队首，新郎长兄苻同成拜上！”

    毛兴和正夫人同时一揖还礼：

    “同贺，同贺，队首辛苦了！”

    同成眼色一示意，苻登马上抖擞精神，整理衣衫，上前几步，躬身跪倒，大礼参拜：

    “岳父岳母泰山大人在上，小婿苻登，今以挚诚恭衿知念，愿与秋晴小姐共结连理，携手百年，苻登于此向父母泰山大人宣誓，苍天在上，厚土在下，我苻登苻文高，必忠诚虔谨，一心一意，照扶秋晴小姐一生一世，无论她安乐喜悦，无论她疾苦痛悲，无论何时何地，无论阳光风雨，我苻登将与秋晴我妻，不离不弃，不嗔不撦，举案齐眉，直到永远！若违此言，我苻登苻文高必遭天谴，福禄寿喜皆败！今立誓于此，万望父母大人成全！”说着，苻登深深叩首于地！

    毛兴和正夫人频频颌首，笑容满面！毛兴上前，搀扶起苻登：

    “贤婿言重了，老夫与夫人信得过你，将小女交托于你，老夫放心！请娇客稍待片刻，容老夫送小女出门！”

    苻登恭敬地再一礼：

    “谢岳父大人成全！”

    毛兴转身入秋晴闺房，走到床边，牵起秋晴的手：

    “来，姑娘，随为父出去吧！”

    一旁的奶娘扶着秋晴，跟随着毛兴，缓缓走出居住了一十六年的香闺，来到门外的红毯之上！

    大帅、父亲毛兴牵着秋晴的手，笑吟吟地冲苻登示意！

    一旁的同成马上从从人手中接过一条三丈余长的錦丝红绳，交到苻登手上！

    苻登手持红绳，迈步上前，从岳父大人的手中，接过了新娘秋晴的玉手！

    蒙着红盖头的秋晴，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柔荑，从爹爹的手中，交到了另一双厚重温暖的大手中！一股热流，从按捺不住的胸腔肺腑中喷薄而出，顿时，秋晴小姐蒙在盖头下的花容粉面，艳红如霞！她感觉自己不由自主地一阵战栗——苻郎，你来接我了！秋晴等你好久了！

    ……

    苻登轻轻握着这只日思夜想的纤纤玉手，注视着一身红妆、红巾盖头的炫美娇娘，不禁心潮澎湃，无比迷醉！他轻轻地在秋晴耳边耳语道：

    “秋晴，夫人，我苻登来接你了！”

    一旁的毛兴和正夫人，微笑不语，目光柔和！

    秋晴闻言，心花怒放，悄悄地用手指在苻登手心挠了挠，低声道：

    “苻大哥，十天不见，你想我不想？”

    苻登攥紧了秋晴的手，低低地温情言道：

    “秋晴，夫人，你想死我了！”

    盖头下的秋晴发出“嗤”的一声娇笑！她再次用手指挠着苻登手心：

    “我也想你！”

    这时同成在旁大声宣布道：

    “请新郎系红绳，扶新娘上轿！——”

    鼓乐再起，歌声飞扬！

    苻登轻轻地拈起锦丝红绳的一端，郑重地系在了秋晴的皓腕之上，把另一端，系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然后，他轻柔地扶住秋晴的腰肢，牵着她的手，慢慢走到花轿的轿门之前！

    轿垫早已由精悍的轿夫小伙摆放好。苻登扶着秋晴的身体，踏到轿垫之上，把轿帘掀开，冲在另一侧扶着秋晴的奶娘一躬身，然后朗声说道：

    “娘子，上轿了！”

    秋晴在奶娘和苻登的双双扶执下，羞涩地轻移莲步，踏进轿去！奶娘随即跟着入轿，扶小姐端正坐好，自己陪坐在一旁！

    苻登见新娘入轿已妥，乃将轿帘放下，手上牵着红绳，在仆役服侍下，跨上了已经牵到身旁，披红挂彩的高头骏马之上！

    同成在旁，见一切就绪，大声高呼：

    “迎亲，起轿！——”

    八名精干轿夫，立刻以极其漂亮、整齐划一的动作，将轿杆上肩！苻登在前，缓缓催动坐下马，喜轿随行，向着门外行去！

    身后，是鼓乐喧天、载歌载舞的迎亲队伍！

    送亲人，以杨应二夫人为首，随行在后，迤逦而去！

    大帅毛兴和正夫人以及帅府一众人等，送至门外！

    毛兴捋着自己的颌下长须，微笑着点头：

    “我的秋晴丫头，出阁了！”

    ……

    大帅府到司马府的长街之上，再次人潮汹涌，欢声雷动！迎亲队伍此次又加上了送亲人，队伍更加庞大！观礼的人群随着迎送亲队伍的前行，不断向司马府门前聚集！

    司马府门前，已经是一切齐备，就等着迎亲队伍的到来！特别是祭台之上，香烟缭绕，祖宗牌位已经恭请到位！（苻登司马府内，并无祖宗祠堂，这牌位，乃是德高望重的古稀族长，由略阳郡故乡隆重请来！这算是个重大的破例了！）在那位古稀族长的指导之下，一干人等在祖宗牌位之前，供奉了香花果品，一应祭祀之物！

    作为迎亲队首，苻同成首先来到司马府门前，他迅速检视了一下布置，然后从仆役手中接过香灰鼎，见苻登骑马已至，乃高声明礼道：

    “新人下马，扶新娘下轿！”

    苻登遵照程仪，按大哥指示，自己先下马，然后走到花轿之前，挽住锦丝红绳，温言道：

    “娘子，请下轿，随我祭拜祖先！”

    端坐在轿内，略微紧张不安的秋晴小姐，听到了苻登的温言话语，感受到手腕上红绳被牵拉了一下，于是羞涩地从盖头下扭头望了一眼身旁的奶娘！奶娘微笑着鼓励她：

    “丫头，我们下轿吧。”

    奶娘扶持着秋晴，从轿内慢慢地走出！

    苻登手挽红绳，上前几步，牵住了秋晴的玉手！

    在奶娘从旁扶助下，苻登牵着秋晴，缓步向祭台前走去！

    这时，同成快步上前，走到新娘子身旁，将香灰鼎中的香灰拈出一撮，轻轻地洒在新娘的红巾盖头上，同时口中高呼：

    “香灰一缕，情义绵长！祖宗护佑，新人安康！”

    三洒之后，同成又高呼：

    “新人祭拜祖先！”

    这回，同成便没有资格陪祭了！银须飘飘的古稀族长，在小童搀扶之下，来到了祭台前！

    苻登牵着秋晴，来到祭台之前，二人先向族长恭敬地行了大礼，然后双双跪在祭台前的祭垫之上！

    族长清了清嗓子，也在小童搀扶下，跪在苻登秋晴身旁，手拈酩香，恭敬地向祖宗牌位敬上，同时高声禱祝道：

    “列祖列宗在上，第XX代族长苻X，今禀告我祖，今有我苻氏族人第XX辈XX房，苻登文高，迎娶毛氏为妻，续我符氏宗族香火，恭请列祖列宗，保佑苻登文高与其妻毛氏，福泽绵长，连理并蒂，多子多福，永结同心！后辈恭请祖宗千秋万代，永佑我族！第XX代族长苻X，携新人稽首拜上！”

    族长恭恭敬敬地将茗香双手捧掬，连续三叩首！他身旁的苻登秋晴，在同成和仆役的帮助下，行同样大礼三叩首！

    礼毕，族长与苻登秋晴起身，族长为先，苻登在次，秋晴由苻氏族中年长妇女扶持，先后将袅袅点燃的茗香恭敬地插入祖先牌位前的青铜双耳香炉！

    银须飘飘、精神矍铄的族长，一手拉住苻登，一手牵起秋晴，回转身子，冲祭台环围的众人大声言道：

    “老夫宣布，新人祭拜礼成！”

    下面一片欢呼！

    接下来，该轮到送亲人的演绎了！

    唱寿故绕寿尕！

    这件事情，延请来的歌手不能，或者说，没资格做！

    必须是送亲队伍的领队、队首，才有这个资格！

    但你要认为这事能够难住送亲人，那也是不可能的！

    氐族，历来是个能歌善舞的民族！氐族儿女，没有哪一个不能高歌一曲，舞动乾坤的！

    故尔，送亲队首，大帅毛兴的妾夫人，杨应二夫人，亲自上阵了！

    二位夫人跟随大帅毛兴，年头还不是很长，都是花信之年（女子二十四岁左右——笔者），容貌端丽，身姿优美！

    二位夫人当仁不让，笑吟吟地越众而出，一人手里擎着一块红布包裹的木板，木板红布上描绘着栩栩如生的男女人物图像！两位夫人上前来，一个在苻登身旁，一个在秋晴身侧！随着杨夫人的一个手势，鼓点奏起！两位随着有节奏的鼓点，翩翩起舞，将木板在苻登和秋晴二位新人的头上回旋绕转，同时娇喉顿开，婉转动听的唱寿故绕寿尕召之即来！

    众人兴高采烈，为二位送亲人的精彩歌舞迷醉，掌声喝彩如潮！

    在群情欢悦之中，众人簇拥着一对新人，来到了司马府内的庭房！

    又是一场“唱歌会”！

    这回，主人在门外，新客在庭房！

    主人家在门外对唱词曲，一问一答，新客答不上就用烟熏，答上则互相敬酒！

    此番，则不劳二位夫人亲自“上阵”了，自有那歌手们去你来我往、气氛热烈地切磋了！盏盏美酒寄长情，并无熏烟搔玉英！

    婚仪气氛达到高潮，在所有众人的齐声祝福与大声欢呼喝彩甚至急不可捺的催促与促狭的戏谑下，新郎苻登，牵着新娘秋晴的手，二人红绳相系，彼此不分，在漫天的红花彩纸挥洒中，沿着红毯，走向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