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王韶进殿密奏
作者:彊疆      更新:2023-04-03 08:11      字数:2220
    第140章   王韶进殿密奏

    听说宫城夜间发生了兵变,做臣子的哪敢睡觉,一个个早早起来,骑马乘车赶到大庆殿。此时玉漏声残,宫门未启,众臣只得在待漏院柱廊下边议论边等候。丑牌时分,听说皇上到了垂拱殿,宰相韩绛、枢密使文彦博二人立即领班赶了过去。

    此时,高高坐在御案后面的神宗帝,正目光四射地等待捉拿叛军的消息。

    他的身前身后更是戒备森严:金台手按长剑,挺立在神宗右侧;四员小将更是手按腰刀,挺立于丹墀两侧,目环大殿,竖耳静听,大有不放过一只蚊蝇飞过的警惕;内侍邵天九鞠着腰杆始终伴立在神宗右侧,做着随时听候使唤的准备。

    银檠上一支支点燃的椽烛将偌大的宫殿照得如同白昼。

    神宗看着空荡荡的大殿,看着大殿中那一支支摇曳的烛光,仿佛又看到睿成宫刚刚发生的那幕血腥的格杀与喧嚣,再次引起他一阵颤栗。“此次谋叛的主谋果是赵世居吗?同属宗室,他为何要谋反?同谋的还有哪些?”他想着。

    韩绛、文彦博引领文武大臣进殿,正要施礼,皇城司使马偁匆匆赶来禀报:“陛下,此次叛乱主谋已经查清。”

    “何人?”

    “是右羽林军大将军赵世居。”

    “果然是他?”神宗惊讶问道:“赵世居现在何处?”

    马偁回道:“赵世居已押往大理寺鞫审。”

    神宗问:“就他一人?”

    马偁道:“不,还有个叫李士宁的同谋。”

    神宗更是吃惊。他知道,此道人早年云游天下,时有高论,被誉为世外奇人,朝中大臣均对他崇拜有加,多有往来。

    “有如此人协助,赵世居何能不胆壮?”想着,神宗又问,“还有何人?”

    马偁道:“还有河中府观察推官徐革、将作监主簿张靖、医官刘育、武进士郝士宣、进士李侗等多人。”

    “他们现在何处?”

    “臣已派人到各处捉拿去了。”

    这时殿前司都指挥使高登谷匆匆进来报告:“陛下,那些冲进大内的军士已查清楚。”

    “他们来自何处?”

    “都是侍卫步军副都指挥使呼令傕手下的禁军。”

    神宗恼羞成怒,将脸转向武官那面,大声喝问道:“文大人,这禁军是如何管理的?”

    文彦博早已吓得大汗淋漓,顾不得年岁已高,急忙鞠躬施礼道:“陛下,臣管理不严,情况不明,罪该万死。”

    神宗又问高登谷:“数千叛军,难道都是禁军不成?”

    高登谷回道:“还有白水潭书院的部分生徒。”

    神宗更是吃惊,问道:“那石越不是说白水潭书院是为我大宋培养精英人才吗?为何此时反倒助纣为虐,成为叛军来加害于朕?”

    高登谷回道:“此臣就不知道了。”

    神宗又问:“除了石越,白水潭书院还有何人参加?”

    高登谷回道:“石越的内兄桑仲国也是同谋。”

    神宗一拍御案,喝道:“还不快将那桑仲国捉拿归案!”

    “是!”

    高登谷领命下去后,大臣们自是纷纷出班启奏,有的自责救驾来迟,有的建议尽快将叛贼绳之以法,有的呼吁从京城八十万禁军中抽调一半来协助皇城司继续捉拿漏网之鱼,有的祈祷上苍庇佑大宋,有的宽慰皇上保重龙体……

    尽管大臣们说的是那样真挚、诚恳,但神宗除有了短暂的些许感动与欣慰外,仍是无法平静他愤慨、焦躁,甚至感觉无比孤独、空虚与无奈的一颗心。好久好久,他仍是一言不发地闷坐在御椅上,用那无奈而倦怠的目光久久地盯着大殿穹顶处那色彩斑斓的藻井,仿佛那藻井中正隐藏着一种最能为他排解一切烦忧的奇迹。

    退朝后,神宗在内侍的伴引下来到文德殿,坐上御椅,正要思考刚才仍未理清的头绪,中官来报,说王副使求见。

    神宗知道,王韶向来足智多谋,极富韬略,前不久擢为枢密副使时,朝廷上下无不称他为奇计、奇捷、奇赏的“三奇副使”。

    现听说王韶求见,神宗想到他定有高见,立马说道:“宣。”

    “陛下,臣有一事启奏。”王韶进来,果然奏道。

    神宗问:“为何不在朝堂上启奏?”

    王韶回道:“陛下,朝堂上人多嘴杂,臣不便启奏。”

    神宗问道:“有何不便?”

    王韶道:“陛下在朝堂上久久不语,臣已看出陛下是心中有难言之隐。”

    神宗一怔,想,此“三奇副使”果真看出朕的心思?仍装作不知,问道:“朕有何难言?王卿说来听听。”

    王韶道:“近期朝廷上下,国内国外,本就有那么多大事难以处置,目下宫廷又生内乱,值此多事之秋,陛下正为一人不得来到陛下身旁而感到焦虑。”

    神宗又是一震,问道:“王卿说说,朕焦虑何人?”

    王韶回道。“如臣没猜错的话,陛下是在念及远在江南的安石丞相。”

    神宗一听大怒,斥责道:“胆大的王韶,朕早已免去了安石的丞相之职,你为何竟口口声声还是‘安石丞相’、‘安石丞相’?”

    王韶不动声色地回道:“陛下,恕臣直言,安石丞相被免那只是陛下口中说的,而真正的安石丞相还是存在陛下心中。”

    神宗已做出怒不可遏的模样,威吓道:“做臣子的竟敢妄加猜测朕的心思,难道就不怕杀头吗?”

    王韶不卑不亢地回道:“微臣不敢。”

    听说安石丞相在王公大臣及“二后”的逼迫下,被罢知江宁府,当时身在熙河路的王韶不仅痛恨那些有眼无珠的大臣,更是责怪天纵圣聪的神宗帝在关键时刻竟做了件极不识人的蠢事而叹息不已。可待王韶回京任了枢密院副使,打听到荆公虽是罢相知江宁府,但皇上仍派中书舍人晏正及御拳师金台伴随。前后一想,王韶彻底明白皇上此用的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因而更加敬佩神宗帝的大智慧。这日见皇上在朝堂上听过皇城、殿前二司的禀报后,两眼紧盯大殿穹顶的藻井而久久不语,精敏的王副使已猜到皇上的心思,于是下朝后,独自来到文德殿,把神宗要在关键时刻重新召回荆公的想法说了。

    神宗更是吃惊,知道自己已无法瞒过这位“三奇副使”,只得如实说了自己的难言之隐,最后问道:“王卿有何良策,既能将安石丞相召回,又不会惹得朝廷上下再起波澜?”

    “这个不难。从明日起,陛下只须……”王韶见大殿除了内侍,别无他人,就说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