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惊遇金云儿

    一切安排就绪，荆公继续以外出考察为名，带着晏正、金台、石子，到盛产兵器之地查访偷运兵器一事。

    这天到了会稽。

    会稽城池不大，但市面井然，店铺林立，人来客往，煞是热闹。进得街头不久，荆公忽然眼前一亮，发现这井然的街道两旁，每隔三五个店面就有一家铁匠铺子，有的甚至一连串就是好几家。随着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弄得街两旁都是铁花飞溅，吓得行人不敢走街边，唯恐被那飞溅的火星灼烫。

    传说夏禹亲手铸造的那柄腹上刻着二十八宿、正面纹着日月星辰、背后镂有山川河流的禹剑，就藏在这会稽山上。自此以后，会稽就成了铸造兵器的重地。

    “既是打造兵器的重地，说不准那批偷运进京城的兵器就……”荆公与晏正分析后，让金台、石子就近找客栈住下，准备花些时间，在此细细查访。

    开了客房，四人正要进去，荆公突然停下脚步，就见甬道前面二十步开外处，有一位身着青灰长衫的年轻客官转身折进了甬道的左边。

    荆公脱口说道：“此人好生眼熟？”

    石子说：“我也觉得。”

    荆公问：“是我等看错了？”

    金台道：“不妨过去看看。”

    石子道：“我去。”说着，“嗵嗵嗵”一阵小跑，去了甬道左边的客房。

    很快，石子带着那青年过来。

    年青人见了荆公，立马双膝跪地，不等开口，两行泪水已扑簌簌流淌下来，喊道：“小女终于找到恩公了。”

    荆公一看，更是大惊，急忙将青年搀起，问道：“金姑娘如何来到这里？又如何这身打扮？”

    金云儿站起，掏出罗帕拭了泪水，施礼回道：“恩公，小女为防不测，不得不如此打扮。”

    荆公“哦”了一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慢慢说来。”

    金云儿向四周看了看，说道：“恩公，这里不是说话之地，还是……”

    荆公说道：“那就进客房说吧。”

    金云儿摇头道：“此处不安全，小女害怕。”

    荆公道：“有金御师和石子在，不会有事的。”

    金云儿觑了金台、石子一眼，这才点头，跟着荆公几人进了客房。

    关上门，让了座，荆公又叫石子为金云儿沏了茶，这才指着金云儿一身打扮问道：“云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金云儿施礼道：“小女自从在碧云轩认识了石越，他每次去我那，只说想听我弹些曲儿；后来得知我手中有些古籍，他说这些古籍价值不菲，愿帮我卖掉，再以卖书的钱，将奴家赎出去。奴家信以为真，就把那套古籍和西学书籍给了他，谁知他拿去后，竟以自己名义编了什么《论语正义》、《三代之治》和‘石子七学’。此后他拿着《论语正义》和《三代之治》到处招摇撞骗，又将‘石子七学’放到他书院做了教材。他不赎奴家出去倒也罢了，更是一次次欺骗奴家。就在奴家觉得此人不可多交时，又发现那他每到我处，就和一个叫张安的大茶壶暗中来往……”

    荆公默默点头，记在心中，一边以手指着桌上茶水，温存地说道：“喝口茶，慢慢说。”

    金云儿双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接着说道：“自那以后，奴家更加怀疑石越与那张安在干一件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后来果真发现张安在碧云轩散发谣言传单，于是想逃出碧云轩，将此事告诉恩公，可是……”

    晏舍人插话道：“据我所知，你们那里面看管很严，你如何就逃出来了？”

    金云儿说：“是的，那里面看管确实很严，一般人是出不了大院门的。但也有一条，只要我们这些做歌女的愿意多接客，那老鸨儿就会把你看成是掌上明珠，对你特别宠爱。只要得到她的宠爱，要请假出门个把时辰还是可以的。”金云儿见几位点头，又说道，“奴家自从有了想逃离的想法，就设法与那老鸨儿拉近关系，终有一天，奴家准备妥当，找到老鸨儿，说是想到街上买些面脂头油什么的。老鸨儿不再提防，点头答应，只叫奴家早去早回。”

    荆公已听明白，问道：“出了那牢笼，就到这儿来了？”

    “不是。”金云儿接着说，“奴家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找到恩公，要将石越的事儿全部告诉恩公。无奈一打听，说恩公正在下面察访。又等是几日，仍不见恩公回京，奴家担心石越得知奴家逃出碧云轩，定会追杀于奴家，只得将石越的情况写成书信，去中书交给王参政转交恩公。情况就是这样。”

    听到这里，荆公更加怀疑石越的身份，细想了一阵，问道：“金姑娘，石越还有哪些可疑之处？”

    金云儿说：“石越原来每到我处，至多是同大茶壶私下有些接触，再后来，他就与另一位男子有了来往……”

    荆公一怔，问：“那男人是谁？”

    金云儿说：“那男子每次到碧云轩，不仅身边带着好几位侍卫，就连我们那老妈妈见了也是跟前跟后，满脸谄笑，每次都亲自把那男子送到碧云轩最好的女子那里。”

    荆公又问：“那男子多大年龄？”

    金云儿想了想，回道：“四十上下年纪。”又补充一句，“那男子还吹得一口好箫，只要进了碧云轩，我们常常能听到一口忧怨的洞箫声。”

    荆公听了，好长时间不再说话，见金云儿又在拭泪，问道：“金姑娘现在准备去哪里？”

    金云儿更是伤心落泪，说道：“恩公知道，奴家爹爹早已去世，现在刚从虎口逃出，别无去处，只得去我姨夫家暂住一时。”

    荆公想起那次金云儿说的那个带她进京的姨夫，于是问道：“你姨父现在哪里？做何公干？”

    金云儿道：“自从那年在京城失散以后，我们就断了联系，只是后来得到消息，说我那姨夫在老家邻近的余姚县当了一名主簿。奴家就想到姨夫家暂避几日。”

    荆公沉吟半晌，点头道：“去那也好。”又问，“不知姑娘何日动身？”

    金云儿说：“奴家刚到，只想在这客栈小住一夜，明日一早起程。”

    荆公说：“那好，过几日我也要回江宁了，你到了姨夫那里，一定设法给我报个平安。”说过，写了地址，交与金云儿。

    金云儿接过，说道：“小女记下了。”

    荆公还是放心不下，捋着胡须沉思片刻，又对金台、石子说道：“你二人今晚要倍加小心，千万保护好金姑娘。”

    金台、石子回道：“大人放心，有金台、石子在，决不会让金姑娘有任何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