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辽人在行动

    吐蕃几大部落首领归宋后，西夏大将野利雄狼狈败回西夏，将事情经过如实告诉其主。

    年轻的夏主李秉常听了，顿时跌坐在御椅上一言不发。

    梁太后甚是震怒，将野利雄大骂一顿。

    国相梁乙埋奏道：“太后，此责任不在野利将军。只是南朝那领军的元帅王韶十分骁勇，用兵神出鬼没，野利将军本是想与吐蕃合围宋军，不料被那王韶来个反包围，这才使野利将家失败，所以……”

    “哪有什么所以？”不待梁乙埋说完，太后梁落瑶已是歇斯底里地吼叫道，“知道吗？吐蕃归顺南朝，即意味斩断我西夏的右臂，使我朝完全失去南面的屏障。国相岂不闻南朝那《平戎策》中的规划，先和好吐蕃，而后再征服我夏朝？现在我朝已失去右边肘腋，能不岌岌可危？”

    梁乙埋奏道：“太后勿躁。此次战事纯由北朝挑起，现事已至此，我朝要立马通报北朝，共商万全之策。”

    梁太后沉默片刻，怒气渐消，说道：“现也只有如此。国相，你看此时派何人去辽朝通报为好？”

    梁乙埋道：“此事体重大，派他人去本相难以放心，还是臣亲自走一趟吧。”

    梁太后点头：“如此也好。”

    梁乙埋到了辽廷，当然不会在辽主面前说失去吐蕃，等于断了西夏的臂膀，失去了护卫的肘腋，只说是当今宋朝是如何的厉害，军队作战是如何的骁勇，辽国再不出手，只怕今后夏辽两国都难以自保……如此一类半威胁半挑衅的话语。

    辽主耶律洪基不傻，当然听出梁乙埋话中意思，他本想利用这班“小兄弟”来为自己在前方冲冲杀杀，使自己这位“老大哥”坐收渔利，不曾想好不容易挑起的一场战事， 小兄弟们竟被打得降的降，退缩的退缩，最后反倒将自己推上了战事的风口浪尖。

    狡猾而狂妄的耶律洪基心里想着，表面却装着极其平静地对夏相说道：“贵朝的意思朕已明白。回去对你们家太后说，吐蕃的无能，致使南朝一时占了上风，越是到了这时，你我两国越要协力同心，不可让南朝就这么痛痛快快地壮大起来，如若那样，咱两国都将成为第二个吐蕃。”

    梁乙埋点头称是。

    梁乙埋走后，耶律洪基急将国相萧佑丹召来，懊躁道：“看来朕那顿盛筵是喂狗了。”

    萧佑丹知道辽主指的是吐蕃归降南朝的事，奏道：“陛下，吐蕃虽是归顺了南朝，但还有西夏哩。那酒筵如何叫喂狗了？”

    耶律洪基愤然说道：“吐蕃归顺了南朝，西夏也成了缩头乌龟，竟把这事一股脑儿推到我北朝身上，此还不叫那盛筵是给狗吃了？”

    萧佑丹道：“陛下别忘了，西夏还有个小傀儡皇帝哩。”

    “李秉常？”耶律洪基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说道，“那个小儿皇帝，他思思念念都想废蕃仪复汉礼，指望他还能同我们一道抗衡南朝吗？”

    萧佑丹道：“陛下，正是因为有了这样一位儿皇帝的存在，梁太后才不敢脱离我北朝，还得依靠我北朝的力量来巩固她的垂帘听政。”

    耶律洪基略一思忖，点头道：“这倒也是。”接着又问，“国相，既然如此，我朝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萧佑丹道：“陛下，臣有个主意。”

    “说。”

    “臣已接到石越的来信，说南朝目下正遭大旱，朝中一时众说纷纭，我朝正可利用此机会去煽风点火，只要此次煽风点火成功，臣敢保证，南朝内部又会掀起一波狂风巨澜，这是其一。其二，南朝前段时间在雄州筑了外罗城，在白沟馆驿添盖楼子叶窗，我朝可以此为由，给南朝施压，强行要求他们立即拆除；另外，再他南朝立即派员前来察勘，与我重新划分蔚、应、朔三州疆界，如不依从，我朝将以出兵索回我十县”

    后周显德六年，周世宗柴荣亲征北伐契丹。这年四月，柴荣大兴水陆两军。由于柴荣威名在外，契丹人闻风丧胆，纷纷逃窜。很快，周军就收复益津关、瓦桥关、鄚州、瀛州等地，共计三州十七县。宋建立后，辽把这笔仇恨记在宋朝身上。先是在宋太宗时前来索要，经过战争，宋朝惨败，不得不于宋景德元年，与辽朝签订澶渊之盟，以银绢买得了几十年的和平。北宋庆历二年，辽兴宗耶律宗真故伎重演，派翰林学士刘六符南下汴梁，再次索要柴世宗收复的土地。这下把仁宗帝吓急了，迫不及待要把皇女嫁给辽朝皇太子耶律洪基以和亲了事，朝臣以为此是有辱大宋，竭力反对，仁宗无奈，只得派枢密副使富弼前去交涉，最后又在“澶渊之盟”的基础上，每年再给辽朝增银十万两、绢十万匹的“岁币”。

    萧佑丹见耶律洪基犹豫，又说道：“此次即使不能与南朝再来一次‘澶渊之盟’，但如能要回十县，既是挫败了南朝的锐气，又收回了疆土，也是我朝的一大胜利。陛下，此机会万不可错失呀。”

    耶律洪基说道：“此办法虽好，但朕还是担忧，南朝今非昔比，真的开战，我们能有几多胜算？”

    “陛下，南朝这个国家深受儒家思想的影响，那些文官迂阔之极，只知礼义忍让，而完全没有了他们本有的那种尚武精神，现在看似他已强大起来，但我们只要一如既往给他施加压力，他最后一定会屈服退让的，只要他们屈服退让，我们的目的岂不就达到了？”

    耶律洪基仍是摇头：“这次吐蕃不是开战了吗？南朝不仅没退让，更是打得吐蕃一个个降服了，我们不得不从中……”

    萧佑丹忙说：“陛下，那不是南朝的强大，只是吐蕃各部落之间不团结，人心涣散，这次被打得降服，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再者，从疆域和实力来说，我北朝绝非一个小小的吐蕃可比，南朝此时虽是强大，但他又怎敢真与我大辽开战呢？再说，我们若以武力要挟南朝，必然又会引起南朝战与不战的内讧，根据以往的经验，只要南朝内讧起来，更甚于我北朝以武力去征服啊！”

    听到这里，辽主耶律洪基摸了摸光秃的脑袋，哈哈大笑道：“看来国相是捏透了南朝这个软柿子的本质。好，国相立即给南朝的石越写信，要他趁大灾之年给南朝制造混乱。本王也给南朝皇帝去国书一封。”说着，端坐龙床，提笔写道：

    “大辽皇帝谨致书于大宋皇帝阙下：你我兄弟之邦，本应以守信义为要，而贵朝近日却在河东路沿边增修戍垒，起铺舍，又于雄州筑外罗城，在白沟馆驿添盖楼子叶窗，此皆有违誓约，希贵朝尽快撤除，以还原状。同时再派使臣前来，与我共商蔚、应、朔三州重新划界之事。如若有悖，一切后果由贵朝自负。”

    国书写好后，交有司送出。

    萧佑丹也写了信，密送于石越。

    石越这天正在视察他的白水潭书院。

    白水潭书院，不仅为御赐的书院，也不仅是聘了当朝国内顶尖级的名儒前来任教，诸如二程、二苏、曾布、王安礼、理学家邵雍……就连大科学家沈括沈师中也时常前来授课，所开学科更与别的书院大有区别，不仅教授四书五经，再利用石越从金云儿那里得来的七门自然常识科，加上武功超群的夏侯无忍指导的武功课，整个教学更具有自己独特的优势与强大的吸引力，书院开办不上四年，生徒已达三千余人，书院名气更是超过京城已逾百年的广文、太学、律学等书馆。

    石越视察完校园的教学设备及生徒在课堂的学习情状后，又来到书院西边的广场。此时的武术教练夏侯无刃正在训练生徒的武功，就见那上百名的武生，个个生得虎背熊腰，上身着一色滚红锦边缁衣短褂，下身着黑色灯笼裤，脚踏白底云头布鞋。随着口令，武生动作整齐划一：耍刀，天空白光霍霍；枪舞，大地乱云飞渡；喝一声，响遏行云；跺一脚，地动山摇。一招一式，均是刚劲有力，大有劈山倒海之势。

    “有这等训练，何愁大事不成？”石越正看得入神，门房送来书信，石越接过，急忙拆开，就见上面简单一语：“趁大灾制造混乱。”

    来南朝这几年，石越最大的收获就是摸透了宋朝廷那些文官武将喜欢内讧的特性，现见了主子的诏令，心头一动，有了主张，当晚编了一首童谣，让书院印出，交由夏侯无刃及张安暗中在京城散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