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尽快打入上层
作者:彊疆      更新:2021-05-11 17:04      字数:4615
    第23章  尽快打入上层

    夏侯无刃截杀荆公未能得手,只得来见主子,说了情况。

    石越见夏侯无刃脸上颧骨已被击碎,不好再责怪,只得安慰道:“先找郎中把伤治好,至于那‘江南客’,日后我自会说法对付。”

    夏侯无刃转身要走,石越又叮嘱道:“从此后你更要注意隐蔽。过段时间,我会将你的住处换个地方。”

    暗杀失手,给这位自恃预测神奇准确的石越打击很大。“要不是那位囚犯和穿白衫人的出现,‘江南客’是必死无疑!”想到夏侯无刃的话,石越只得自我安慰道:“可见那‘江南客’还不到命绝的时候啊!”

    石越只得静下心来,继续在书房模仿前人的诗文,竭力将自己装扮成一位“奇才”。这天,得到一首《庭中有奇树》的古诗,反复看了几遍,心头涌出一丝“诗意”,于是坐到书桌前,对原诗来一番改头换面,就变成:

    “庭中有奇树,绿叶覆荫之。勿使欣欣荣,唯求独自思。馨香不曾闻,路远终致之。此物何足贵,但候参天时。”

    石越正看得得意,桑葚儿进来,将一张邸报拍到他面前,闪着一对明晃晃的小眼睛说道:“子明哥快看,你这‘奇才’的大名已上邸报嘞!”

    石越大喜,急忙抓过,逐一看去。

    石越自为将自己乔装成一位“奇才”,也是搅尽了脑汁,不仅以剽窃的手段将古人的诗文改头换面变为己出,更是利用李敦敏、陈元凤和柴贵友等几位好友,隔三差五编出一份手抄小报,将他的诗文抄登上去,还让他们写些评论文章在手抄报上吹捧一番。

    当时宋廷已有官方的邸报,尽管邸报大都为传达朝政消息,如皇帝谕旨、臣僚奏议以及有关官员任免调迁等等,但偶忽也选载少量民间的逸闻奇事。宋朝本就是个崇文尊儒的朝代,见皇城内竟有这等“多产诗人”,哪能不将此消息选进邸报?

    工夫不负有心人。石越见自己的努力终于得到回报,内心自是欢喜若狂,但表面仍是装作平静,看了邸报上消息,只是淡淡一笑,说道:“哦,朝廷真的注意到了。”

    早就喜爱上石越的桑葚儿见石越显得若无其事,心中很是不快,嘟着小嘴说道:“子明哥简直就是书呆子,消息上了邸报,要不了多久,不仅是满朝文武都能知道,就怕皇帝也很快就会知道东京汴梁出了个大诗人石越石子明哩!怎么,你不高兴?”说着,就撒娇地拉住石越双手不停地摇晃、责问。

    石越被摇晃得头晕,只得说道:“高兴,当然高兴。”

    桑葚儿不依不饶:“高兴不行,还得请客!”

    “请客?怎么请客?”

    “把我哥和李敦敏他们一起喊到潘楼。”

    “喊去潘楼?”

    “对,去潘楼吃香糖果子、蜜煎雕花,还要吃炒蛤蜊、羊脚子、琼液醉蟹。”

    石越见桑葚儿缠劲上来,正不知所措,门人进来,远远喊道:“石公子,有你的信。”

    说着,递上一封信,石越拆开一看,见是让他去碧云轩找一位叫张安的人。他已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辗转一想,又不知那碧云轩在何处,刚想问桑葚儿,很快又将嘴抿起,只得皱了皱眉头。

    桑葚儿一见,觉得蹊跷,就要夺那信看。

    石越将信紧紧攥在手里,说:“这不是你看的。”

    桑葚儿见石越说得坚决,以为是谁家姑娘写的情书,又强要了一阵,见还是不给,只气得一扭身,说:“不看就不看!”哭着走了。

    “碧云轩在哪里?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石越反复想了一阵,还是不知那地方,只得收捡起这天“写”的几首诗,与对面书房的桑充国打了招呼,找个理由出了桑家大院,向北,进了潘楼街。

    “潘楼街西去是禁内和朝廷诸府衙,碧云轩不会在那边。”石越想着,就向东走去,东边是十字街,又谓之土市子。这十字大街,茶坊毎五更点灯,博易买卖衣物图画花环领抹之类,直到天亮方散,故又称作“鬼市子”。东街北是赵十万宅街。此街南有中山正店、东楡林巷、西楡林巷、北郑皇后宅,东面向北墙畔有一庙,为单雄信墓,此处生有高大枣树.又谓之枣冢子巷。再向东.出曹门那里已属外城,碧云轩不会在那。石越想到任店街一带寻找.那里茶坊甚多,更有仙洞、仙桥、妓馆,仕女往往夜游,吃茶于此。石越找了一遍,没有找到碧云轩。又向西到了马行街,那里有下马刘家药铺、看牛楼酒店,亦有妓馆,一打听,还是没找到碧云轩。只得再回到土市子,向南到了皇建院街,这街上有得胜桥郑家油饼店,规模很大,店门前一溜摆上二十余炉,直抵达太庙街。太庙街向南是鹩儿市,向东是东鸡儿巷,向西是西鸡儿巷,皆是妓馆所在。近北街是杨楼街,东街有和乐楼,楼下是马市;北面有欣乐楼,对门马家羹店。

    石越找了几条街,也不曾找着,正犹豫,看到街上的店宅务,正想进去打听,一想,觉得这是搞房管的,如果碧云轩就在此,他们一定知道。辗转一想,又觉不妥:“如果碧云轩真在这儿,日后经常出入这里,岂不最易被人认出?”

    想着,石越又在别处找了一番。这时见一小巷门口有位修鞋匠,他面前摆放的尽是半旧不新的旱靴、花靴、皮靴、毡靴之类的靴鞋,石越心想,修鞋匠整天忙着挣钱糊口,不会坏他人的事,于是上前问道:“师傅,打听个地方?”

    修鞋匠果真只顾修理手中一双云头靴,头也不抬,只答:“你说。”

    石越说:“敢问碧云轩在什么地方?”

    修鞋匠猛地抬起头,睁着两只小眼睛,一脸坏笑:“这刚吃过早饭就上那啦?”

    石越不明白,就编着话说:“师傅,我有个亲戚在那儿。”

    修鞋匠这才诡谲地拖着长音:“哦,你亲戚是那里的‘大茶壶’?”

    石越不懂,问:“师傅,什么是‘大茶壶’?”

    修鞋匠就怪怪地看睁大眼睛的石越,疑惑着问:“你亲戚既那碧云轩,怎么连‘大茶壶’都不知道呢?”又问了一句,“你亲戚真在碧云轩?”

    这一问,石越紧张起来,见修鞋匠还要追根穷底,不敢与他罗嗦,装着很生气的模样说:“不说算了。”转身离开。

    石越正不知该到谁处打听,就见迎面走来一卖花环的中年女人,看那一身穿着,知是从乡下来的,心想:“外地来做生意的,可问。”于是走上前,施过揖礼,问道:“敢问娘子,知道这里有个叫碧云轩的地方吗?”

    女子顿时脸红,羞怯怯地答道:“那是风流的场所,小哥要去那里?”

    石越一怔,想到刚才那修鞋匠一脸的怪笑,就知道那碧云轩离此不远,也不脸红,继续问道:“娘子能告诉那地方在哪吗?”

    那女子羞怯地用手往南一指,话也不说,捧着花环转身离去。

    石越从女子的脸色中,已知那碧云轩是个风流薮泽之地,已是心中有数,就想:“东大街那边妓馆众多,碧云轩是否就在那边呢?”想着,他一溜小跑,到了南方的东大街,打听到第一条甜水巷,小甜水巷,以及录事巷妓馆,问了一番,还是没有找到碧云轩。

    石越正准备再到晨晖门那边去找找,就看见一条宽敞的深巷,抬头看,见那巷中红灯笼上写有“桃花洞”三个字,心里一震,想:“莫非碧云轩就在这一带?”再往里走,不多远,果见一座三层的明黄琉璃瓦飞檐翼角的楼房耸立在巷东面,楼门额上明显显挂着“碧云轩”三个红色楷体扁额。石越一喜,抬头细看,就见那楼房门前扎着彩楼欢门,从欢门向里看,一条百余歩的主廊直通楼房里面。南北天井两廊皆小阁子,那主廊柱边,聚集着众多浓妆艳抹的妓女,望之宛若神仙。

    石越当然不知道这些女子都是在等待酒客到来而邀至客房;继续看碧云轩楼层,就见二楼三楼,各有飞桥栏槛,珠帘绣额,八角流苏,宫灯垂挂,大门正面从三楼左右两旁匀称地坠着两串红灯笼,那红灯笼直坠到二楼下,

    石越边看楼层的装饰,边两眼睃动,想尽快找到那信中提到的张安。正寻思间,老鸨儿出来,见石越生得嫩生,有些眼生,一张老脸笑得如盛开的菊花瓣儿,问道:“公子是初来乍到吧?”说着,就扯着嗓门叫喊:“见客——”

    这喊声从天井直往二楼三楼窜去,就见各楼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子纷纷出来,向着楼下扮出笑脸,扭当腰肢,向石越摇摆着各色各样的绢帕儿。

    石越一见急了,忙说:“老妈妈,我是来找人的,不是、不是……”

    听说不是逛窑子,老鸨儿那菊花瓣脸立即收敛成一条垂挂的苦瓜:“那找谁?”

    石越打礼问道:“老妈妈,这里有一个叫张安的吗?”

    老鸨儿白眼珠翻了一下,冷冷地问:“找他做什么?”

    石越知道有望了,忙着又是一礼,说:“老妈妈,他是我表叔,分别好多年了,听说他在这里,特意来看望他老人家。”

    老鸨儿见这石越生得白白净净,看那穿戴就知是个有钱的主儿,心想,这次不是来逛窑子,还愁他今后不来?想好了,于是又将苦瓜脸转为菊花瓣儿:“公子你等着,我叫人把你表叔喊来就是。”说着,使一个侍人去喊张安。

    不一会儿,就见一个精瘦,佝偻着腰杆的老头从一楼后院走来,远远就向老鸨儿点头哈腰道:“老妈妈又来客了?”

    石越忙上前接过话:“表叔,子明终于找到您老了。”

    张安看了石越一眼,也装出笑容,问道:“贤侄几年没见了?”

    石越说:“表叔,整整五年了,好想你哟。”

    张安这才上前拉住石越的双手,说:“贤侄,既是五年不见,还不快到叔住的地方去看看?”

    这时,一位衣冠楚楚的男子正拉着几位美女上楼,石越看了一眼,很是心动。

    石越正要随张安进去,老鸨儿一把拉住,说:“这不行?国有国法,行有行规。我这碧云轩哪是你家菜园门呀?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去的?”就将石越挡在门外。

    张安急使眼色。石越明白过来,连忙从袖中掏出银两,给了老鸨儿。老鸨儿这才假装勉强说道:“看在你表叔的面子上,只能进去这一次噢。”

    张安领着石越穿过百步走廊,到了碧云轩一楼后面大院,向右拐,那里有几间很矮的平房小间。张安带石越进了最左边那个小间,引进坐了,二人问了姓名,再次核对了联络暗号。

    石越问:“你几时到东京的?”

    张安那腰杆已直起,说道:“听说你已在汴梁扎下根,辽主这才派我来这里找了个‘大茶壶’的差事作掩护,与你联系。今后辽朝有什么重要事要你完成,我会及时告诉你;你有什么重要情报,都送到我这里来,由我设法送到辽主那里。”

    石越想到老鸨儿刚才不让他随便进出这里的话,说道:“那老鸨儿不是说过,这地方不是外人随便都可以进出的,今后我怎么和你联系?难道每次来都得给她银两不成?”

    张安道:“这我都为你安排好了,这里是青楼,好歹来这里玩耍的公子王孙、文人雅士多的是,今后就借着来这里消遣不就行了?”

    石越皱了皱眉头,说:“我现在还是寄人篱下,哪来那么多钱呀?”

    张安说:“这我都你考虑好了,那些消遣费用,我自会从辽主那里要来。”

    石越就想到刚才在门口见到的那些女子,说:“与那些烟花女子在一起,不叫人恶心?”

    张安道:“石大人,高人不露面,露面非高人。那班呼之既出的女子,充其量不过是些轻薄杨花,这碧云轩里真正能与石大人匹配的,倒有一个,保证石大人见了会,一见倾心,再见倾城!”

    听这一说,石越又想到桑府的桑梓儿,仍是摇头说:“张老板,实不相瞒,我石子明已有心仪之人了。”

    张安说:“石大人错了,在这东京汴梁,只要稍有点身份的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何况你只是有了心仪之,又不是正式夫妻,纵然是正式夫妻,再接交个姑娘又能怎样?”见石越不再言语,又说,“我说的那位女子,不仅相貌过人,更是才艺双全,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不精通。石大人很快就要成为这东京汴梁的一大才子了,你那些诗赋,正得靠这样的女子来传唱,才能使你的大名尽快远扬啊!”

    这一说,果真动了石越的心,急忙问道:“安叔,我能见见这位女子吗?”

    张安见石越着急起来,忙说:“这女子很清高,好多官员大贾想见都不曾见过,再说,她又是这碧云轩的头牌,不是你想见就能见得的。”

    石越问:“那该怎么办?”

    张安说:“这些天,我先试探着与那女子多套些近呼,也顺便提到你,看她反映如何,如是她没意见你的话,我再告诉你。”

    石越高兴,说:“那我等候安叔回话。”

    张安说:“不过,你来时,可得多带些银两。”

    石越说:“那个自然。”

    见已商议好今后联系的办法,张安又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交给石越,说:“这是辽主的信,你得按辽主要求,立即去办。”

    石越拆信看了,嘴中微微“嘶”了一声,眉头皱起,喃喃念道:“马上设法打进宋朝上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