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过敏风波
作者:藏星      更新:2021-05-06 20:43      字数:2599
    旅谷镇是高城市的一个湖心岛,本来没有桥。后来,楼万风发家后建成旅谷跨湖大桥。顾名思义,旅谷镇以耕种为主,引湖水浇灌,是农作物的天堂。

    农作物的天堂,一开始却是农民的地狱。那时候没有机械化,都是地里刨食,看老天爷的脸色吃饭。

    如果肚子不咕咕叫,湖心岛真是美不胜收。湖边的水甘草摇曳多姿不说,四周的梅花围着岛开一圈,周长是五十公里。本来是坑坑洼洼的土路,后来还是由楼家出资,建了水泥路。

    外国生意伙伴到MM公司洽谈生意,被这里的天然环境所吸引。自驾游一圈后,突发其想——由双方合作,引进国际马拉松赛事。绕着岛跑一圈,刚好是全程42.195公里,绕湖跑刚好是半程21.0975公里。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简直是可遇不可求。

    于是,在高城市政府的大力支持下,MM公司厂房迁到了市中心。将原来的厂房一分为二,一部分建成公司纪念馆,包括旁边就是楼家别墅;另一部分就是马拉松赛事固定的办公场所——谷亭。水泥路也改造成了柏油路。这样一来,可以降低对周边的噪音,也增加路面的柔性。

    现在的旅谷镇,是高城旅游胜地和国际马拉松比赛举办地,每年吸引数十万国内外游客来此观光。

    楼家别墅位于湖边。极目而望,远处是高城市中心,湖对面是未征迁的城中村,时有群鸽飞过。距离别墅一公里远的湖边,有一个亭子,叫谷亭。谷亭本来只是一个简易凉棚,供中午地里忙活的农民休憩用。现在是马拉松赛事的起点处和终点处,有办公室和休息间,现代化设施一应俱全。

    驾车近一个小时,四个人终于到达旅谷镇。楼家已经有保姆清洁过了,晚饭也端上了桌。古月月说:“要是有席芳这样的媳妇,我就可以享清福了。”

    很快,圆桌上就摆上了四菜一汤:山药炖走地鸡、照烧鳕鱼、蔬菜苹果高汤、清蒸油泼白灼虾、清炒西兰花。一人还斟了一杯法国红葡萄酒。

    中餐为主,西餐为辅,合理膳食,显示出席芳的精致用心。或许是飞机上吃得少,一家人当夜宵吃了。桌子上还剩下一大一小两只虾,灯光下显得白里透红,里面的虾肠隐约可见。楼万风不忍浪费,亲手夹了一只给席芳,一只给儿子,说:“来,年轻人多吃点,会吃才会干事。我们小时候,一年到头老是吃不饱,不信问问你妈妈。”

    古月月轻拍了一下楼万风,“年轻人面前,少说点过去的苦,现在的孩子不比以前的我们了。”

    席芳睨一眼楼即阳,脸上飘过一片晚霞似的,身子也随着发烫起来。楼即阳微笑着,剥出虾仁递进嘴里。席芳却没有动手,看着那虾,似乎吃不下。楼万风说,“即阳,席芳跟着我们忙了一天,你怎么也不懂得照顾她一下。”

    楼即阳只好拿起她蝶子里的虾。剥开,递到席芳手上。席芳捏着虾尾,蘸了蘸芥末,张开小嘴,一口咬了下去。顿时,粉红的俏脸上拧成一团,猛地一咽,端起茶杯直灌。

    两个老人家都笑了起来,楼即阳也有点幸灾乐祸。

    上杨对于云依放弃职称晋升的事愤愤不平,在科室里走过来走过去,列举了一大堆云依的功劳,说当时成立临时隔离病房,没有任何征求意见就将云依姐调了过来。疫情期间,没日没夜,年纪轻轻地都白了几根头发了,没提拔也就算了,连个评个职称也有人嫉妒。

    科室里的人就都言之汹汹,生怕哪一天这种不平的事也落到自己身上。

    云依只是坐着不说话,别人说一句,她就笑一下。再说一句,就再莞尔笑一下。就像云遇到气流的时候,迅速散开后,又慢慢聚合在一起。

    云依说,“谢谢大家关心,孙老师说过,顺其自然,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争也无益。”

    大家就都忙开了。小杨跟旁边的护士们嘟哝一声:“如果是这样,谁还看得起我们科室,往后还不得任谁揉捏,想捏成圆的就捏成圆的,想捏成扁的就捏成扁的。”

    时隔一个多月后,医院又诊断出一名六十多岁的女性新冠肺炎疑似患者,这让高城很被动。根据这名患者的大数据,锁定了另一个人三四十岁的男青年。奇怪的是,这个青年人并没有任何症状,核酸检测也是阴性。

    再往前查,这个男青年,早半个多月前回国,曾到医院隔离病房就诊。当时只是轻微的干咳和流鼻涕,并没有发烧,检查结果也是阴性。观察一段时间后,医院就让他居家隔离了。

    只有一种可能,当时这个青年应该有轻微载量的病毒,后来传给了这个女患者。再后来,国外无症状患者开始被频繁报道,引起了大家的重视。但在当时,这种现象是没有存在的。

    卫健局很重视,到医院了解整个接诊的程序,用当时的操作规范,确实没有问题。只是云依心里非常自责,如果当时将他一直留观,或许可以避免这次的传染。可是那时孙老师还没有康复,也没有相关经验,她确实是没来得及思考这么多。

    云依一直闷闷不乐,想发信息给楼即阳,又担心打扰他们一家人好不容易的团聚。又不能跟孙老师说,连累孙老师也自责怎么办。何况,院长为这事也承受了一定的社会压力。

    这件事后,无症状感染者成了医院重点关注的对象。

    楼家这边吃过饭后又茶叙了一会,时间已到半夜。楼即阳和席芳就都留在别墅过夜,两个老人家在二楼,楼即阳和席芳在三楼。

    凌晨四点左右,席芳开始浑身红肿发痒,翻来覆去睡不着。就打电话给楼即阳。楼即阳赶紧过来,到门口轻敲了门,席芳起身开门。

    看着席芳凌乱的睡衣,楼即阳不知该把眼睛放哪里才好。席芳正用手东抓一把西抓一把,撩起后面的衣服说,“快,帮我挠挠。”楼即阳哪里敢动手,席芳喊“痒、痒、痒”。楼即阳只好轻轻地在她背上抓了抓,看着她的皮肤有些发红,还有些小斑点,感觉像是皮肤病。

    楼即阳说,“我家备有皮炎膏,在一楼。”

    席芳一把抓住他的手,连连摇头,“我这不是皮肤病,估计是吃虾过敏了,以前也有过。今天本来不想吃的,你又难得给我剥一次……”说着脸上飞过幸福的表情。

    幸福的表情和轻微难受的表情,有时很难分清楚。

    楼即阳说,“看样子还挺严重,你能挺到天亮吗?”语气有些温柔了。

    席芳又有些痛苦地说,“恐怕不行,吃一片地氯雷他定就好了,药店都有卖,非处方药的。”楼即阳说,“现在药店都关了,非常时期买药也不方便,这样吧,我去朋友家的诊所看看。”

    楼即阳就开车到了诊所,硬是把医生朋友给喊起来,做好登记后,把药取回来。

    回来的时候,席芳没有关门。她已经侧躺在床上眯了眼。楼即阳取来水,递到席芳嘴边。席芳摇摇头。楼即阳只好半拥着她,慢慢将药喂进她的嘴里。正要抽身离开,席芳紧抓着他的手不放,将小脑袋靠得紧紧的。

    没办法,楼即阳只好半抱着她到天亮。楼即阳记得,有一次在国外上大学时,也是这样半抱着席芳,陪她养病。对了,他猛然想起,那次席芳也是吃了夏威夷的龙虾过敏的,他怎么这么糊涂,忘了她食用海鲜有过敏史。

    看着席芳微微起伏的身子,楼即阳感到呼吸有些急促,深吸一口气,心里既惭愧又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