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穆易礼不说话，奚雨栩以为他理亏了，认为他可能还在其中得了回扣，继续说：“你那个同学要五十多元钱一个平方，这也太离谱了吧？你不会在其中得了好处吧？”

    “我怎么可能在其中得好处呢？”穆易礼真有点哭笑不得，他感到莫大的委屈。他感到委屈，不是因为其中有误解，而是奚雨栩为价格的事不当面问他，这明显是对他不信任。

    “那么，价格相差这么大，你怎么解释？”奚雨栩纠缠不放。

    穆易礼平静了一下说：“广告布的质量不等，价格也就不等。我知道，我同学那公司的价格是高了点，可这是有原因的。”

    “原因？什么原因？难道你同学那里的广告布特别好？”奚雨栩的口气很冲，吃了生葱似的。

    “那当然。”穆易礼不理睬奚雨栩嘲讽的口气，他把采购广告布的经过如实详细地说了一遍。

    “这样看来，我还得表扬你们呢。”奚雨栩的口气不无揶揄。

    “我没那意思，我只是说明一下原因。”穆易礼嘴上说得坦然，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但你也得事先向我打个招呼呀，不说清楚，谁知道你那同学在里面搞了什么鬼。”奚雨栩的言外之音是，谁知道你们在其中搞了什么鬼。

    “老板，事先没汇报是我的错。但说我同学在里面搞鬼，这就冤枉了。”奚雨栩没直接点他的名，所以他不好此地无银三百两地为自己辩白。他继续说：“当时为了把事情赶快定下来，所以我只好先斩后奏了。”

    “你后奏了吗？胡作惠不问起这事，我还不知道广告布原来不需要这么多钱呢。还有，你去看看，广告牌上的图案也比例失调，像什么样子。”

    穆易礼直怪自己太自信了，也太相信别人了。他想说，你不是说过，有关广告牌的事，我尽管自行作主吗。可他听奚雨栩没理找理说效果图的事，就不知他是真不懂，还是在故意找茬，口气不免生硬：“图案比例失调，那是因为上面的图案是立体效果图，所以才有这样的视觉效果。”

    奚雨栩没想到自己竟说了句外行话，赶快转换话题：“好了，不要强词夺理了。广告公司的应付款扣除一千元，过了春节给他们，这我已和财务科说好了。”说完便埋头看手里的资料。

    穆易礼还想说什么，见李怀善推门进来，便欲言又止，气呼呼地招呼也不打就走了。李怀善看了一眼面若冰霜的奚雨栩和虎着脸的穆易礼，不知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便告诫自己说话小心。

    回到办公室，穆易礼坐在椅子上生闷气。想想自己出了那么大的力，脸上的伤疤还没好，不要说能得到他奚雨栩的肯定，反而落得这种结果，这算哪一出？还有，钱的事怎样向老同学交待呢？正想到此，黄义刚又打来了电话。

    “穆易礼，怎么回事呀？不会这点小钱还要拖过春节吧？”

    “老同学，真不好意思，还真是要拖过春节才能付了。”接下来，穆易礼把刚才的事简单地向黄义刚说了一遍。

    黄义刚听后跳了起来：“放他妈的狗屁！有他这样当老板的吗？我说穆易礼呀，你这个副总经理是怎么当的。”黄义刚毫不留情地大声说。

    穆易礼气愤地说：“我没想到他会这样。”

    “老同学呀，你也太自信了。你认为奚雨栩会像你想象的那样大度高尚？你这是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亏你和奚雨栩共事了这么多年。为价格和效果图的事，当时我就提醒过你。可现在呢？你不但无功，还被怀疑吃回扣拿好处。嘿，你以为好心就一定能得到好报？我去签发票时一看奚雨栩那样子，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贼眉鼠眼的，看上去就不是有气量的人。”黄义刚气得一口气说了一大串。

    “好了好了，不说了，我向你赔礼道歉。”

    “算了，我也不要你赔什么礼，道什么歉。算我倒霉就是。也真是的，出了力，烦了心，赔了功夫还要赔钱，年三夜四的，碰上你这个老同学，也算是倒霉到家了。”黄义刚越说越生气。

    在老同学面前，失了信誉还失了面子，穆易礼懊丧之极。他说：“老同学，实在对不起。过了春节我请你吃饭。”

    黄义刚说：“算了算了，我也是说说气话。我请你吃饭也无所谓。只是你也不要为这事太在意，不要春节也过得不开心，为你那样的老板，不合算！再见！”

    穆易礼还想说什么，可黄义刚把电话挂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和黄义刚通话刚结束，高玉贵又打来电话说，奚老板不同意加班工资按双倍算。穆易礼问：“你没说是我同意的吗？”

    “怎么没说，我还解释了具体原因。可奚老板说……”说到这里，高玉贵打住了。

    “他说什么？”穆易礼没好气地说。

    “他说，他说你自作主张，越权办事。说你在胡闹。”高玉贵吞吞吐吐，声音也越说越低。

    穆易礼气得一时无语。

    “穆经理，工人们还在我办公室等答复呢，你看这事……”

    “玉贵，你先答应工人们，这事由我去做奚老板的工作，他如不答应，另一半加班工资由我私人出。”没等高玉贵回话，穆易礼便气呼呼地挂了电话。

    穆易礼生了一会儿闷气，但想到这事终究得解决，便稳定了一下情绪向六楼走去。他来到奚雨栩面前，把加班工资的事作了解释，说完后面无表情地等待答复。

    奚雨栩靠在椅子上，眯着眼边吸烟边听穆易礼说。穆易礼说完后，好一阵他才阴阳怪气地说：“你知道吗？说重一点，你这是自作主张，目无领导。好吧，我知道了，我会通知高玉贵的，你去吧。”

    穆易礼想拂袖而去，但他还是熬不住说：“奚老板，你不是一开始就说过，只要是为广告牌的事，我只管自行作主，不用向你请示汇报的吗？”

    “我说过吗？我会说这样的话吗？”奚雨栩一副无赖的腔调。

    还能说什么呢？穆易礼怫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