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人生百态谁有知(二)
作者:笨笨的姥爷      更新:2020-09-16 16:13      字数:2213
    故事是倒叙,K某与Z某离婚。离婚的导火线,是某一天,K某在Z某的公文包里突然发现了“Viagra(伟哥)”和治疗“AIDS(艾滋病)”的药,原本处于风雨飘摇之中的婚姻,必然彻底破裂。

    由于是K某提出离婚的,Z某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K某一时糊涂,只要离婚,尽量满足对方。她当时因为手上的现金不够,就打了欠条,只要送走瘟神,就阿弥陀佛了。

    离婚之后,K某才发现自己真是气昏头了,亏大了,整个儿就是一个二姑娘倒贴。于是K某就想追回头,欠款也不给了。如Z某不同意,则将对方送上道德法庭,让他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K某和Z某都是二婚,K某原婚配留有一女,Z某有一子。Z某大K某十岁,用K某的话说,他娶我,他亏么?住我的房子,居家过日子用我的工资,他亏么?他的西装衬衫T恤,都是我为他买,他亏么?连续三个反诘句,表明Z某不亏,亏的是她K某。

    K某如泣如诉,但没有怨妇式的歇斯底里,情绪把控得恰到好处,就是一位白领在向知己倾吐不幸。

    我无法猜测他们二婚之初的甜蜜,以及婚后十五年的恩恩怨怨,一如歌曲《糊涂的爱》里所唱的“爱有几分能说清楚,还有几分是糊里又糊涂。情有几分是温存,还有几分是涩涩的酸楚。”如果我原先与她熟悉的话,可能我可以与她互动,了解更多的来龙去脉。当时我只能是听她说,她说的是在离婚前两年,和离婚后的一年里,她发现Z某的种种不是。

    Z某与K某协议离婚的前夕,正好到龄办理了退休手续,这让他摆脱了组织的束缚,更加肆无忌惮。没有多时,他就在江阳市与一孀居富婆同居。富婆有别墅,有资产。

    人家所谓吃软饭的男人知道天高地厚,知道投其所好,知道不出钱但要出力,而Z某无赖的本性很快就暴露无遗,不但好吃懒做,还想将自己的名字加到对方房产证上去,所以时间不长,就被那富婆赶出来了,一时成为丧家之犬。

    K某说到这里,才第一次露出笑意,好像Z某遭到报应。K某自己喝茶,然后又开始了她的叙述。

    离婚以后,K某翻阅了Z某还没有来得及搬走的日记、通讯录等,我的联系方式就是这样发现的,所以她找到了我。当然更主要的是她居然发现了Z某龌龊的“淫史记录”。

    她庆幸已经离婚了,但也十分地后怕,居然与这个畜生同床共枕了十五年。她无法相信,一个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的高级知识分子,一个具有诸多光环的专家竟能如此不堪。所幸的是,她没有被查出毛病。

    在“淫史记录”上,K某一共发现有“二三十个”“三四十个”(均为K某语,不知是二三十,还是三四十)有两性关系的女性名录及其Z某与她们的故事。

    所谓故事也就是某年某月某日在某地见面,见面时做了什么。做了什么?无非是西门庆做的那些龌龊的事儿。因为Z某工作的流动性比较大,这就给他提供了到处播撒情种的可能。像马季相声说的,天天晚上入洞房,村村都有丈母娘。

    至于细节吗,我不想多说,我也说不出口。

    当然,所有人的姓名,都是用字母代替。K某居然用刑侦的手段一一破解,对照正常的通讯录,得以一一对号入座。无论是她破解的细节,还是Z某的情爱细节,她都没有说,我也没有打探。她说她准备写书了,就是“地摊文学”的那一种。到时候还要请我帮忙。

    我不置可否,内心想的是,真有水平写出来,也未必不可。至于是否“地摊”,再说。

    她说,她唯一欣慰的是,Z某没有将魔爪伸向自己的女儿,否则的话,必将同归于尽。现在她希望,将Z某的丑恶面目公布于世,同时夺回自己的经济损失。

    我说,当初的离婚协议是有法律效用的。我问她,你怎么才能挽回经济损失呢?

    她说,Z某的律师通知我,某月某日必须还钱(有欠条为证)。我不还,让他告我。我在打官司的时候可以揭露他的丑陋嘴脸,让他无地自容,让他首先输在道德法庭上,让他生不如死。

    我说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吧。万一对方就不要脸了,就撕破脸皮,你怎么办?或者往好里想,那笔钱,他就不要了。毕竟夫妻一场,你还准备揭露批判吗?

    K某一时无语,显然她在权衡利益得失,孰重孰轻。“也许,我可以不再追究。”过了一会儿,她悠悠地说。有点无奈,有点如释重负。

    当年乾隆皇帝下江南,登高远眺,看到长江里船只来来往往,那有多么繁华,问金山寺一高僧,“这一天到底要过多少条船啊?”高僧回答乾隆:“只有两条船。一条为‘名’,一条为‘利’。”“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呵呵,经典啊!

    一芃转述的故事讲完了,问:“是否比我和进军的故事更精彩?当然少了细节。你就用‘框框框’代替吧。”

    建国望着一芃,一时语塞。

    有可比性么?他在想,进军和一芃的故事发生自己身边,确有其事,是爱情,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生活浪花,也有波澜起伏。如果说作为小说素材的话,Z某与他“二三十个”“三四十个”的情人关系,近者可比已经披露出来的某些腐败官员,远者可比西门庆。说有些色情色彩浓厚的文学作品深刻地揭露了什么,反映了什么,那其实也只是一家之言。

    鲁迅先生说《红楼梦》,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也就是一千个人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我这个故事都没有敢跟进军说,生怕他会嘚瑟。”一芃突然又说,“他会说,怎么样,我——廖进军同志,还是一个好男人!”

    “怎么,进军是个好男人不好么?”建国故意问。

    “哪里,不是这个意思。如果他真的像Z某那样,我早就让他有多远滚多远了。嘿嘿!”一芃说过了,才发现建国是在和她开玩笑。

    “说实话,这个故事,我听了还是很吃惊的,在我们这种三线城市,在当事人有一份体面、稳定工作,有荣誉、有光环的情况下,还发生这样的故事,叫我真的不敢想象。”建国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