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尤亚男痛不欲生(三)
作者:笨笨的姥爷      更新:2020-03-25 16:41      字数:2318
    回到学校后,岳组长代表公社革委会,连续两天做她的政治思想工作,无论是好言相劝,还是威胁恐吓。尤亚男不气不恼,也不吭声。有时岳组长说多了,她还望他笑笑,往他的茶杯里续水,搞得岳组长哭笑不得。

    两天之后,岳组长向岳书记回话,自我检讨,自己无能。那个尤亚男软硬不吃,不进油盐,刀枪不入。没有完成岳主任交待的政治任务,惭愧惭愧!

    岳书记无奈,不识抬举的东西!右派子女还这么嚣张,我不管了。他对岳海说,你看着办吧!

    岳海本来就认为老爸出面未必有用,城里人可不是乡下人那么好忽悠好欺侮的。沉默并不代表默认,人家只不过是给你当书记的面子,不好意思当面拒绝你而已。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傻里吧唧的,还是我自己来吧!

    有人说,强扭的瓜不甜;也有人说,生米煮成熟饭。他琢磨出,生米煮成熟饭之后,强扭的瓜可以慢慢变甜。想想老爸那一代人,有几个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照样恩恩爱爱,生儿育女?他想再给尤亚男最后一次机会,以示自己已经做得仁至义尽,如果再不给面子的话,呵呵,就怪不得我岳海了。

    他请岳组长出面请尤亚男吃饭,是大队所在地最好的饭店,可是尤亚男不给面子,死活不肯参加。岳组长几乎与她撕破了脸皮,她就缓缓地说一句话,“要去,你去!”她反反复复就这一句话,且态度不软不硬。

    她牢记袁姐的忠告,不得罪。对岳组长更是犯不着得罪吧。

    亚男每天向袁姐报告,袁姐每天与她共兴奋,同忧虑,日子过得一惊一乍,整天提心吊胆的。

    那个月的25日,是鬼节的前两天,从早晨开始,天气就闷热异常,一会儿万里无云,太阳像要把万物烤焦;一会儿又乌云滚滚,似有暴雨来临,可天上的雨就是下不下来。

    到了下晚时分,山上突然刮起带点凉意的阵风,估计暴风雨要来了。尤亚男正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她加快了步伐,小菩萨山头已在脚下,前面不远就是土地庙,大菩萨山头也已遥遥在望了。

    今天散会前,岳组长宣布再放四天假,30号正式上班,做好新学期的准备工作。有四天的休息,亚男挺满意这样的安排。

    突然一阵狂风吹来,乌云滚滚,夹带着豆大的雨点,天空和大地就一派昏暗,亚男环视了一下四周,只有树丛和杂草在风中摇曳。她下意识地打了一个颤抖,有了一种莫名的紧张。

    前方,从土地庙里闪出两个人影向她的方向稳步走过来了。

    刚才鬼影子看不到一个,怎么突然冒出两个人来?两人都是普通村民打扮,赤膊,半长短裤,头上戴的草帽压得很低,看不见眉目。让人感觉怪异的是,这两人还用女人用的花式方巾遮住了额头、鼻子和嘴巴。她顿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尤亚男呆呆地站住,两腿发软,双膝弯曲,大脑里一片空白。她根本就迈不开步子了,好像束手待毙一般。

    那两个人上来,先把她的眼睛蒙上,再一边一个架住她就往土地庙里走,尤亚男已经腿软得抬不起脚了,他们就把尤亚男反转过来拖着走。

    土地庙里还有一个同样打扮的身影,只是他赤裸着的上身皮肤显得很白净,显然这个人是主子了。他不作声,递上一根麻绳。两个人将亚男外衣外裤脱掉,将她双手反绑,放倒在地,再一边一人扯开她的双腿,掯住她的双脚,任由主子扒光她的内衣裤,在她的身上肆意蹂躏……

    外面的风雨声越来越大,里面的挣扎声,呼叫声则越来越小。

    风停了,雨止了,繁星满天。

    满天繁星啊,数也数不清。

    小时候,爸爸讲过故事,天上的一颗星星,就代表地上的一个人。地上有人死了,天上就划落一颗星星。爸爸死了,我也会死的。爸爸已经死了快十年了,你在那儿孤单吗?是不是想你女儿了?

    尤亚男步履蹒跚,跌跌撞撞。她在地上坐一阵,看一会儿星星;爬一阵,看一会儿星星;再滚一阵,再走一阵,再跑一阵,然后就是再看一会儿星星。天上的星星哪一颗是我的?我的那一颗什么时候会落下?爸爸呢,爸爸,你在哪儿?

    尤亚男好像刚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想的是,赶快逃离这让人痛不欲生的土地庙,又想星星是否会告诉她,爸爸究竟有没有想我?

    尤亚男终于来到了山下,来到了村口,来到了池塘边。

    李宅大院有一种诡异的寂静,寂静得让人恐怖,让人毛骨悚然。

    李宅大院里好像没有声音,又好像有一种被压抑的声音低沉地在嗡嗡作响,偶尔还有子媛在生病的时候,在半夜时分,发出过的那种尖叫。

    是的,她熟悉子媛的声音。她知道,袁姐这时候是不可能带着子媛等她的。这是什么时间了?

    月色有点朦胧,几乎满圆的月亮已经照亮了整个李宅大院,天上的星星没有了,她刚才在山上看到的那许多星星到哪去了?

    大院子里人头攒动,三个一伙,五个一群,交头接耳,唉声叹气。

    尤亚男突然披头散发地闯了进来,人们又是大吃一惊,却也自然地让开一条甬道,甬道径直通向袁姐的家门。

    尤亚男不知道人们为何聚集在这里,她只是想尽快见到袁姐,她有太多太多的话要向袁姐倾诉。

    尤亚男一脚跨进袁姐的屋子,就是一个踉跄,她膝盖着地,双手并用,爬到了袁姐身边。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啦?

    袁姐躺在一张破旧席子上面,就在地上。旁边,被李老师搂在怀里的子媛挣扎出来,抱住亚男放声大哭。

    昏暗的煤油灯灯芯不安分的跳跃了几下,慢慢,慢慢地熄灭了,一丁点红光随着一缕青烟的升起,也结束了它的生命体征。

    今天傍晚,袁方带着子媛和邻家的一个孩子在池塘边嬉水,她显得心神不定,心不在焉,不停地朝亚男应该出现的方向张望,平时这时辰,亚男已经回来,今天这是怎么搞的?眼看天就要黑了。

    天上突然掉下了雨滴,袁方回过头来看孩子,这一看,非同小可。两个孩子正在水中挣扎。

    袁方下水抱出那个孩子,再返身。

    子媛正在往下沉,袁方终于又抓到了子媛。子媛生死不明,袁方心急如焚,惊惶失措。她托着子媛,一步一步朝塘边挪动,每挪动一步,都有生存的希望,然而死亡的可能也在每时每刻威胁着她。眼看到塘边了,她早已筋疲力尽,脚下打滑。有听到孩子哭叫声赶来的村民看到,她把子媛硬生生地扛上了,顶上了池塘边上。

    她自己却倒在水里,沉了下去,又滑向池塘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