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岳海追亞男遇挫(一)
作者︰
笨笨的姥爺 更新︰2020-03-24 21:02 字數︰2205
“天上掉餡餅”,基本上沒有人相信。但人總是生活在希望之中的,是否希望天上能夠掉下餡餅呢?當然。可是潘多拉的盒子打開以後,希望就永遠留在盒子里了。 ——文建國寫作筆記摘錄
正在袁方一籌莫展的時候,教室里突然安靜下來了。
李老師站在教室門口,手上還拿著一根教鞭。剛才李老師在隔壁教室听到了這邊的動靜,知道肯定是袁老師遇到麻煩了。
李老師先將手上的教鞭“ ”“ ”一左一右甩出兩聲,再將教鞭雙手遞給袁老師,大聲(說給學生听呢)說︰“這根教鞭,是老村長代表所有的學生家長送給我的,讓我該用的時候就用,不要客氣!有什麼責任找老村長。現在我鄭重地把它交給你,你想用就用,不要客氣!隨時用!”他又跟袁方耳語,耳語的內容是故意不讓學生听到,其實他是在安慰鼓勵袁方。
那幫小猴子們以為李老師肯定是在傳授整治他們的經驗,該罵就罵,該打就打,沒有什麼客氣的!那根教鞭,可以想象它的厲害,誰也不願意嘗試。他們一個個嚇得規規矩矩坐正了,等待老師的發落。
李老師在教室里後面坐下,讓袁方老師繼續上課。
大概有半個學期的時間吧,李老師隨時來察看袁老師上課的情況。在李老師言傳身教的幫助下,袁方虛心好學,一半是依靠手上的教鞭(其實她從來沒有用過),一半是依靠自己女性的柔情,終于勝任了一、二復式班的教學。
袁方也和李一鳴走近了許多,慢慢走進了李一鳴的內心世界,她願意將自己的終身托付給一個有理想有擔當的男人。
李一鳴拉得一手好二胡,只要是他的二胡響起,好像總能貼近袁方當時的心境,尤其是他拉的電影《青春之歌》上的插曲《五月的鮮花》特別讓她動容。後來她一听到李一鳴的二胡聲響起,她就跟著唱,跟著哼,會的不會的,她都跟著。
李一鳴拉的二胡,或如怨如慕、如訴如泣,或娓娓道來、婉轉悠揚,或蕭瑟纏綿、淒婉惆悵。偶爾也有活潑明快,揮灑流暢的,但很少。說來奇怪,听著听著,袁方就想走近李一鳴,想看看他拉二胡時的樣子,最好跟著唱,哪怕跟著哼哼也好,那一定是一種非常美妙的情境。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心有靈犀”了?
當時的李一鳴窮得叮當響,人的長相也不被看好,家里還有臥病在床的老母親,那窘境是可想而知的。可李老師一心無二用,他認準了最適合自己的勞動,就是教書。他也把除了需要服侍母親以外的時間全部放在學校,放在學生身上。
他教的學生到了完小,上了初中,讀了高中以後,行情普遍看好,並且開始有了大學生,有了成為國家干部的大學畢業生。這些經他啟蒙的孩子每到假期回來,探望李老師成為必修課。
這檔口也是李老師最快樂最得意的時辰,有那麼幾天,他簡直欣喜若狂,人的模樣也頓時年輕了不少。而且天天晚上有酒喝呢。
他在李家坳村的威望逐步提高,村民大會上曾有人提出,李老師有口皆碑,建議讓他享受應有的假期,哪有做老師的整天和我們一樣下田干活的。既然讓人家做老師了,就應該讓人家有點做老師的斯文。後來是李老師自己不同意,堅持假期期間同工同酬,這就有了讓他享受最高工分的待遇。袁方就是在這個時候開始與他搭檔的。
又兩年,李一鳴的老母親去世,袁方主動幫助打理,她看到一個富農子弟內心深層次的痛苦,不免同病相憐,還有點惺惺相惜,自然而然地就關心起他的生活起居。一來二去,瓜熟蒂落,水到渠成。
那一天岳書記回家以後,左思右想,如何才能幫助兒子把尤亞男搞到手?顯然不能讓岳海再次胡來了。全公社早已滿城風雨,他有這麼個活寶兒子。
兩年多前,公社黨委還在正常工作時,黨委書記就親自找他談話,很嚴肅地問,你是要兒子,還是要位子。言下之意,你再不管兒子,你這個大隊支書就不要當了。他明白這是公社黨委給自己敲響了警鐘,下最後通諜了。
岳書記回家以後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向自己的母親和老婆作最後的攤牌,一時間家里鬧得雞犬不寧,驚天動地。
不過岳海隨後也有所收斂,但時間不長,公社黨委癱瘓,而他大隊書記照樣干得挺歡的,後來又結合進了大隊革委會,還是大隊一把手,那個岳海就故態復萌,甚至變本加厲,越來越出格了。
岳書記也曾經換位思考,二十大幾歲的大男人沒有一個女人,沒有一個好女人拴住,恐怕出紕漏是遲早的事,再說自己朝思暮想的,不也就是要早點抱上孫子嗎?同時,同樣作為男人,男人的那點心思,他想,不也是天經地義的嗎!所以當務之急,還是幫助兒子討一個老婆,討一個好老婆,為第一要務。
一個月以後,尤亞男接到通知,因為剛剛“復課鬧革命”,老師不夠,調尤亞男同志到大隊完小當代課教師。工資每月12元,第二年15元。可以住在大隊完小。
這好事來得太突然了,亞男接到通知卻無所適從,就找袁方商量。
“人往高處走,既然大隊讓你去,你就去吧。”袁方考慮了一下,不動聲色地說。
就在這“一下”的時間里,袁方其實已經想得很多了。
按她對亞男的了解,亞男沒有靠山沒有背景,那唯一的解釋只能是,岳書記和他的兒子著手拉攏收買尤亞男了。再說小氣點話,我們夫妻倆做了多少年的代課,仍然在村初小不談,仍然靠工分吃飯是真的。而生產隊的一個工最高才二毛九分錢,還是收成好的年份。可自己也不能耽擱了人家尤亞男,即使自己有點想法,也不能誤了她的前程。
“你真的願意讓我去?”亞男其實一點也吃不準,但內心還是很向往的,“他們為什麼會選中我呢?我才下放幾天啊?”她又是問袁姐,又是自言自語。
“天上掉餡餅了吧?”袁方故作高興的樣子,剛剛已經凝固的面部,稍微綻放出點笑意。當然要提醒她有心理防備——袁方相信——自己對她的關心遠遠超過對她的嫉妒。我承認有點嫉妒了,但一切是以她的前途為前提。只是這話該怎麼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