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小仓库插友聊天(三)
作者:笨笨的姥爷      更新:2020-03-21 10:29      字数:2313
    这一天他们四个人有腊八粥垫底,果真睡了一天。傍晚,太阳还没有完全下山呢,大家都醒了。四个人一合议,晚饭不吃了,现在就开始晚课吧。话头是由腊八粥引起的,是从付晓霞开始的。

    小丁子说,腊八粥真香,让我天天吃,我都愿意,花生、黄豆、红枣什么的一样不少,还有几丝火腿呢。

    金光辉说,关键是,这个腊八粥吧,是付晓霞烧出来的。这个,嗯,人漂亮,做的饭自然好吃。那句话叫什么来的?

    你就记得付晓霞,那叫“秀色可餐”!小心哪天刘二瞟上你,跟你没完!郝为民提醒老二。金光辉常常是说话留半句,让别人接龙。

    “那我们今天就说说爱情吧,加上‘革命’二字,讨论的话题是‘革命的爱情’。”金光辉总是在关键的时候,恰到好处地转移了话题。

    屋子里又开始沉默了。

    建国大哥,你先说吧?郝为民只相信建国的话,他不善言表,如果建国说了,那肯定有道理,他自己就可以不说了。

    好,我先说,光辉第二,按顺序来。小丁子也赖不掉,按你的年龄,这要在万恶的旧社会,小丁子也可以做新郎官了。文建国顺带开了个玩笑。

    “革命的爱情”,这是一种约定俗成,既时髦,又能为绝大多数人所接受,有了革命二字,使爱情具有了合法的外衣。光辉听建国说得有点儿别扭,老大平时说话好像不是这样的?

    文建国说,革命的青年人梦想着革命+romantic(罗漫蒂克)爱情的降临。革命给爱情以定性,romantic则给了爱情以神秘的外衣。今天的年轻人可以名正言顺地谈恋爱。

    可金光辉听得建国的论述,觉得有点怪怪的,口口声声有“革命”二字,可这也不好怪他,“革命的爱情”是自己提出的论题。

    文建国今天真的是来了兴致,他继续说。

    由现代著名诗人殷夫翻译的匈牙利诗人裴多菲有关爱情的诗《自由与爱情》,“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大家耳熟能详。他们为了追求自己心目中的“自由”理想,牺牲时都很年轻,作者26岁(写这首诗的时候24岁),殷夫只有21岁。殷夫就是鲁迅先生《为了忘却的纪念》那篇杂文里的五烈士之一的白莽。

    “裴多菲还有一首爱情诗,”建国翻出笔记本,开始朗读:

    ——我愿是城堡的废墟,耸立在高山之颠,即使被轻易毁灭,我也毫不懊丧。只要我的爱人,是一根常青藤,绿色枝条恰似臂膀,沿着我的前额,攀援而上。

    可惜的是,他的爱人在他牺牲不满一年的时候,就嫁给了别人。这又让人感觉,爱情又是多么的脆弱。这也正常,因为在诗人的心里,爱情虽然高于生命,可自由又高于爱情。

    建国好像在作一次关于革命爱情的普及讲座,整个小仓库里只能听得到轻微的鼻息声。显然兄弟们都在思考,爱情究竟是什么,革命的爱情又是什么,我革命的爱情在哪里?

    不一会儿,又是金光辉打破了沉默,他提了一个问题,指名要建国回答。这个问题比较刁钻,郝与丁是无法回答的。他说,古人云,食色性也。可为什么人们说起食物的“食”的时候总是很随意很带劲,而一说起颜色的“色”的时候,往往是严肃的隐晦的害羞的,甚至是被禁锢的?

    文建国说,这个问题有点深奥了,你怎么看?

    “我一头雾水。”金光辉说,“请建国兄不吝赐教。”金光辉快速地将文建国想踢回头的球给挡了回去。

    文建国只有当仁不让了。他说:

    ——食色性也。食物的“食”自然不必多讲。至于颜色的“色”,确实如你所言,一般场合是没有人讲的。这里有个传统习惯上的原因,以及思想意识开放程度上的差异。作为人,都有隐私是吧,人也有隐私部位是吧?那么作为人,他从小就养成了一种习惯,不论天气多热,他总得把自己的隐私部位用一块布兜遮掩起来。即使像西方那样已经很开放了,但裸体还是讲究场合的。人的食欲和性欲都需要适时得到满足,是人的本能需要,但表现方式上却不可相提并论。

    ——一般而言,所谓的爱情即使是以色为目的,以色为前提的,可都披上了神圣的外衣,比如革命的爱情,比如纯洁的爱情,还有柏拉图式的爱情等等。

    文建国的讲座得到他们三人击“床”鼓励,一个傍晚,加上一个晚上,四个人睡而论爱,一个个精神亢奋。那天夜里是否有人做了春梦,文建国就不知道了。他自己却梦见了付晓霞,以及史静和葛延生,至于梦见她们以后又做些什么,委实回想不起来了。

    几十年以后,央视播出的美食类纪录片《舌尖上的中国》,介绍中国各地的美食生态,将一“食”字渲染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文建国作为一个过去式的教育工作者曾经反思,教育对性教育一直难以拿捏,对青少年究竟应该怎样进行性教育莫衷一是。似乎“色”和“性”上是不了台盘,难登大雅之堂的。如此一来,“食”“色”又是难以相提并论的了?

    轮到金光辉说的时候,他首先否定了自己出的题目,他说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在爱情之前加上“革命”二字。多了两个字,你们说烦不烦?其实爱情就是爱情,我们四个人关起门来谈,赤裸裸地谈,才够味。

    文建国说,既然如此,你就直接说吧,赤裸裸的也行!

    郝为民和小丁子鼓掌,心想,你越赤裸,才越带劲。

    “爱情,从广义上说,指的是爱的感情。从狭义上说,它是男女(那时人们封闭得只知异性,不知有同性)之间爱的感情。”金光辉显然是有备而来的。

    小丁子说:“我们只谈狭义,不谈广义。你简单一点,复杂了我们不懂。”

    “你小子好好听,把课备好了,以后谈对象就顺当了。”金光辉顺便就教训了小丁子。

    郝为民听不惯他说话的口吻,你自己没有谈过恋爱,倒先教训起别人来了。他说:“那就请二哥先说说你的经验之谈吧。”

    “要说经验嘛,”金光辉停了停才说,“我还没有。我可爱的姑娘还不知道在哪儿飞着呢。”

    “那你是在和我们瞎扯呢,听你说话的口气,我以为你肯定是经验丰富了,不是谈过四、五个,起码也有两个了。否则你的口气怎么那么大呢?”小丁子补他。

    “哪里,我们这不是在讨论吗?你们说,按照我们的年纪,我们是不是到了可以谈恋爱的时候了?哦,不,我和建国差不多了,你俩不行,还没有成人呢。”金光辉这一说,就又寒碜上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