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红色海洋”建国说(一)
作者:笨笨的姥爷      更新:2020-03-06 11:25      字数:2194
    文革开始之初的“红色海洋”曾经给我强烈的刺激,只恨自己无法融入其中。其实远离文革的“红色”于我来说,也许是件幸事。后来陆续出现过若干次的“红色海洋”现象,我的感觉则不一样了。我更多的是反思,甚至是消极抵制。我们需要红色,但并非一定需要形式主义的铺张的红色。                 ——文建国写作笔记摘录

    文建国是在适合接受红色的年龄,遇到“红色”正以“海洋”的形态排山倒海铺天盖地席卷全国。他像绝大多数年轻人一样,面对强烈的红色,自然就有了最原始的刺激反应。

    作家韩松在《红色海洋》(科幻史诗的小说)中,带领读者走进一个虚妄的时空,从纵的历史向度探讨个人和世界的终极命运,“红色海洋”曾经在某个年代实实在在地发生展示着,并且总有人喜欢,一旦有需要,即可随时演绎出一种以红色为基调的精神或物质氛围。

    因其“历史误会、重大错误”而曾经声名鹊起的“全国山河一片红”文革邮票,因其失误而意外走红,其画面就是“红色海洋”的经典写照。但它给人们的意识往往只是和政治挂钩,其误会、失误也都是政治上的。

    那红啊,是血是夕阳是火是热情,也是危险。交通信号的红灯就是代表禁止通行,消防车整个车身是红色,它执行任务时旋转闪烁着的警报同样是红色的警灯。

    “红色”在现代社会生活中作为色彩而存在,重新还它本来面貌的时候,是“街上流行红裙子”。1980年代初,无论是少女还是少妇都喜欢上了红裙子。那对长期被黄色绿色白色灰色蓝色黑色笼罩着的人们的衣着,无疑是一次服装革命,更主要的是思想上的一次解放,因为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喜欢红裙子。就像贾平凹的《废都》,不是所有的文学爱好者都喜欢他的框框框,但《废都》在上个世纪末的发表,其主要意义在于它带给了人们思想的解放,虽然那些个框框框有故弄玄虚之嫌。

    文建国甚至在想,那个框框框是真的由具体的文字演变而来的(比如多少个框框,应该就有多少相应数量的文字在作者的文稿里,然后在正式发表的时候用框框代替了),还是作者凭空虚构,故意留白,玩的噱头?

    有报道说,在20世纪末,有一个叫杜保乾的县委书记居然也搞起了“红色海洋”。说起来,还颇具传奇色彩,却又何等荒唐。

    这位当代的县太爷上任伊始,下令将209国道、郑卢省道及卢氏县县乡公路两侧的居民房宅及公房全部刷成红色,连厕所、猪圈都不例外。何也?

    原来,杜保乾到卢氏县任职,从三门峡进入卢氏县的第一个乡叫着“杜关乡”。当地组织部门也真会捉弄人,姓什么的人不派,偏偏派了一个姓“杜”的去任职,搞得杜保乾心里忐忑不安。他把到卢氏县任职看成是自己的一道“关口”,便特意去算了一卦。有“大师”指点他用红色去克这个“关”字,便可逢凶化吉。“大师”的点拨,很快就成为杜保乾手上的一道圣旨,于是在那个叫卢氏县的山区里也刮起了一股“红色海洋”的风暴。

    据说杜保乾书记也是很有一些政绩的,但最终由于诸多原因还是落马了。这组织部门任用干部没有掐指算一算,也不懂风水,不懂中国文字的谐音谐意,白白葬送了一个尚有能力水平的县处级干部。

    如果说文革初期的“红色海洋”有愚忠,有激情,有其广泛的社会基础,有其特定的社会背景,甚至可以说有其历史的必然,那么以后的“红色海洋”简直就是莫名其妙了。

    后来有“红歌”成为某些地区,某一时段歌唱节目唯一的主打产品的时候,这“红色海洋”则又成了引人深思的社会现象。

    红歌不是不可唱。如果没有特殊的节日背景,只是将红歌作为娱乐项目的唯一节目的时候,红歌肯定变质变味了。可是每当“红色”成为主旋律主色调的时候,不管倡导者是什么理由,也不管组织者是什么目的,因为其“红色”本身的含义,一般人还就不好反对,不能反对,反对不了了。

    挟天子,以令诸侯。天子在此,谁人敢说个“不是”。

    有多少单位因为需要参加全市性的红歌竞赛,于是乎,加班费服装费车马费统统地发!半天工作,半天唱歌,统统地放行!站在舞台上,穿上红军的八路军新四军的解放军的的服装(崭新的),一个个粉颊红唇,喜气洋洋,引吭高歌。而且领导要带头上台(一把手上台,加分多少,分管领导上台,加多少分)。有些领导个性内向,不愿意登台表演,但为了单位的名誉,个人受点委屈也就不算什么了。只要领导在台上亮相,真唱,假唱随意;嘴巴动动,发不发声随意。台上台下,皆大欢喜。

    后来呢,后来那个全民唱红歌的发源地出纰漏了,那就拍拍屁股,偃旗息鼓吧。仅仅是唱红歌,没有人敢说你错了。只要没上贼船,都是好同志。上了贼船的人,唱红歌也能鼓噪一时。

    2011春节,“红色海洋”又赋予了新的内涵——它以一种喜庆的氛围在美国得到了广泛的延伸和认可。据新华社报道,2011春节,“美国纽约满眼红色年味十足”。有市民马丁·科里说“我真不敢相信这是在帝国大厦,满眼的红色让我觉得身在中国,处处感受到浓郁的节日氛围。”如此说来,红色就是中国的特色了。

    果不其然,同样是在2011年,在庆祝建党90华诞的时候,一个叫AHHF的省会城市,用4000米红绸子包树,相关媒体不知是脑子里进水了,还是刻意拍马,或者是反话正说,给领导下套子?反正是作了正面报道,赞誉有加,并且标榜上领导的创新意识。

    文建国想不通,美国的帝国大厦在半年前刚刚“红色”过了,现在我们的城市也来“红色”一次,是不是想抢风头?喜庆是喜庆,高兴是高兴,还不知道这笔费用,该由谁埋单呢。

    还听说萨达姆长子乌代的替身拉蒂夫坐的牢房被漆成红色,一个完全红色的房间,既是提醒这里是血腥的,同时因为整天满眼红色也容易让人发疯——这太可怕了。可见这红色用多了也不是个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