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時，老婆真的很漂亮，

    現在回憶起來，

    我仍然覺得那時候老婆真的漂亮。

    記得初戀時，

    她的臉我總是看不夠，

    橢圓形的臉蛋——我覺得那是世上最標準的女孩的臉蛋，

    白皙的皮膚透出紅暈，

    細嫩得有點要出水。

    一雙眼角堆滿柔情，

    淡淡的眉毛總使我想起《西游記》中描寫女子的兩句詩︰

    “汗流粉面花含露，塵染峨眉柳帶煙。”

    于是我常常將她那張臉細細咀嚼。

    後來我們訂婚了，

    就常常有朋友問︰

    “那是你老婆？”

    我心里就有點不高興︰

    “這人不太會說話，怎麼就是‘老婆’了呢？

    于是我就常常答非所問的應付。

    有一次甚至露出不太耐煩的神色答道︰

    “是，是我的老老婆、老老老婆！”

    那人弄了個沒趣。

    但居然有一位老同志常常問我︰

    “你愛人好嗎？”

    于是我的心里甜滋滋的︰

    “這老同志有修養，知道叫‘愛人’，

    年紀輕輕，就是要稱呼‘愛人’麼。”

    于是我就對那位老同志有好感，

    希望他經常問一問“你愛人好嗎？”

    眨眼幾十年過去了，

    “老婆”的叫法漸漸習以為常，

    甚至對稱呼“愛人”有點不自然了，

    “老大一把年紀，還叫什麼‘愛人’！

    于是就完完全全的稱呼“老婆”了，

    有時甚至在後面再加上一個“婆”字，

    這樣就念成了“老婆婆”。

    但有時候就有點不甘心，

    偷偷地躲到房間看老婆年輕時的照片，

    想從那里找到一點年輕時的感覺。

    “真的很美，老婆年輕真的很美。”

    于是將相片放在嘴唇上，

    心里不停地默念︰

    “老婆，我的老婆，我的愛人，

    我永遠永遠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