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拼命三郎再次现  疑难案件显才华(一)
作者:成丕立      更新:2016-05-04 04:17      字数:9685
    (一)

    一个冬天的晚上,乌云满天,北风呼啸,细雨绵绵,路上伸手不见五指。蓝斌斌见是守猎的好天气,还没到下班的时间,他就独自下班,向食堂走去。到食堂亲手炒了一个蒜子辣椒花生米,做下酒菜。从食堂上把饭菜端到自己住处,还从卧室拿出一瓶劣质的斤装二锅头,放在一张小方桌上。人坐在一张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边喝小酒边哼当地的民间小曲:“湘江源头在哪里?湘江源头在蓝山。山蓝树蓝田野蓝蓝,蓝山的瓜果四季芳香。蓝山的妹子最贤良,蓝山的男儿敢担当……”

    酒足饭饱后,穿上在部队发给自己的军大衣,带着大黄狗,背着鸟充上山去守猎。

    晚上十一点许,蓝斌斌看到一只野山兔从洞里出来,坐在洞口东瞧瞧西看看,确定四周无动静后,向通往鬼谷寨的公路跑去。蓝斌斌立即举起手中的鸟充,瞄准野山兔准备开枪。突然看到野兔从山上向下面的公路跑去。心想,野兔向山下跑去,速度一快加就会摔跟头,速度反而慢多了,并且宿舍里还挂着两只野兔,如果能抓活的拿回家去,不仅能家里人吃到新鲜的野兔肉,而且送到酒店去也能买个好价钱。立即收起鸟充背在背上,悄然无声地向野兔快速走去。山兔似乎已听到了轻微的响声,一串跳出一米多远,摔了一个跟头,跳下山坡到了机耕路上,飞快地向山坳跑去。

    蓝斌斌紧追不舍,加快脚步尾随山兔后面。突然,听到山坳的那边传来汽车“嗡嗡”的马达响声。蓝斌斌加快速度跑一小段路后,见汽车没开灯行驶,感到有些蹊跷,悄悄地走进树林从中,躲藏在机耕路旁边的一棵大树下。不一会看到一辆大货车上来,车厢盖了一张防雨油布,把车厢装的东西盖得严严实实的,就是在大白天也看不出,车厢里究竟装的是什么贷,只能知道是一辆载重货车,在一条坑坑洼洼的山路上,缓缓向山坳爬行。蓝斌斌心想,天这么黑,山上的机耕路窄小,弯也特别的多,车子在这样的山路上行驶,竟然没有开大灯,也没有鸣一次汽笛,只听到发出“嗡,嗡”的马达响声。蓝斌斌等货车从身边过去后,出来紧跟随在货车的后面。一股浓浓汽油味扑面喷来,一阵阵浓浓的烟雾冲自己眼睛而来,刺眼的汽油烟雾熏得睁不开眼睛,连续打了好几个喷涕,渐渐地离货车远了一些。

    蓝斌斌心里又想,这里四面环山,三面都是陡峭的山壁,只有这么一条窄小的山谷,里面有十几户人家居住,或在半山腰或在峡谷中的小村庄。村庄里的男女老少加在一起也不足百人,改革开放后,青壮年都去了沿海地区打工,有的还举家迁往县城,在城里或拉板车,或做点小生意,也有老人带着孙儿孙女在城里租一房子,陪同孩子读书,村庄里只留下老弱病残和一些贫穷家庭的小孩,区区几家人剩下三十几口人。这条机耕路是在集体化期间修通的,在这一带的林农向政府要求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居住在这样陡峭的山谷中,政府不给我们修一条,山上砍伐下来的树木靠肩背脚走,一棵大树砍伐下来,林农得到的只有一节树尾巴,叫我们怎么生存下去?”

    这个问题由林农提出,村支两委干部又向乡政府的领导说,一级反映到一级,县委书记获知后,组织林业局、财政局和公路局等相关单位负责人成立一支考察队,亲自带队步行前往鬼谷寨勘查,最后召县委常委扩大会议,县委书记在会上说:“同志们,今天请大家来开会,主要是讨论研究我县西岭一带山区的开发问题。全县一千八百多平方公里,西岭一带占了三分之二的面积。中央提出,要为老百姓解决温饱奔小康,我们如何执行党政府的政策呢?我们首要工作就是修通西岭的路,解决一带林农的温饱问题。请大家围绕这一主题讨论,献计献策,各负其责,开发西岭,解决林农温饱。”

    “西岭一带都是深山老林,物产资源丰富,如果能开发出来,不仅仅是解决了林农的温饱问题,同时也解决了县财政贫困问题,书记真是高瞻远瞩,英明伟大呀!”林业局局长伸出大拇指说。

    “唉!西岭一带山高地险,几乎都是些悬崖峭壁,想修一条公路进去,简直比登天还难。”公路局长紧锁眉头,有气无力地叹息说。

    “全县三十余万人口,有三千多名工职人员,每年财政收入不足五千万元,还要发放工职人员工资,一年的财政收入不够修一段路。除非是相关单位都向上级部门去争取资金,否则没办法。”财政局长边说边用手拎自己几根长长的胡子。

    “不瞒在坐的各位,自从上次组织相关单位负责人去西岭的鬼谷寨考察后,我与六个瑶族乡的主要领导,花了几个月的时间进行调研,计划投资十亿元开发西岭,着力打造我县发展工业的能源宝地。由县发改委立项,并与县财政局向上级争取项目资金。县交通局与公路局测量,并规划实施。西岭各乡政府组织劳动力,三年计划完成西岭的通乡公路。”县委书记部署工作任务后,相关单位纷纷行动起来,三年完成了六个瑶族乡的通乡公路,第四年修筑了好去鬼谷寨机耕路。

    修好机耕路至今已有好几年了,因鬼谷寨的青壮年都去了沿海掏金,机耕路年久失修,到处是坑坑洼洼的洞,还有多处地方塌方,一堆泥土堵在路面上或塌陷,机耕路又变成了窄小山路。鬼谷寨后面是陡峭的山峰,树林葱葱郁郁,一座座都是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自从蓝斌斌来派出所工作后,还没有看见有车子进来过,更没有看到过这么大的重型货车进这山寨。在这寒冬腊月的夜晚,怎么会出现一辆大货车,摸黑驶进山寨去呢?心里越想越不对头,这辆车究竟拉的是什么货?什么人会顾一辆这么大的货车拉货进来呢?心里有十数个为什么无法解答。蓝斌斌悄悄跟在这辆贷车的后面,走了几个小时来到鬼谷寨。

    凌晨四点许,车子驶进鬼谷寨旁边的树林里,停在一座崭新的厂房前面。厂房四周都是枝繁叶茂的参天松树,四季长青,树叶把整座厂房遮得严严实实,无论是从山顶上还是从山寨中看,都看不见树林下的厂房。突然,厂房里传来叽叽喳喳的说话声音,有人说:“车子终于到了,我真当心车子翻下山谷去!”

    也有人说:“有了这做钱的机子,我们再也不用早出晚归,在山上去刀耕火种,仍然过着食不裸腹,衣不遮体原始生活了。”

    还有人说:“这下好了,我们有了造钱的机子,也可以像城里人一样,建洋房,买洋车……”

    厂房的人一拥冲出来,有的人手里提着油盏马灯,有的人手里拿手电筒,快步走到车子旁边,七手八脚将东西搬进厂房里。从车子上跳下来几个人走到村口,鬼鬼祟祟地蹲在树下。有一人咳了声嗽,突然间,树林里的灯全部熄灭,卸货人的说话声也停了下来,整片树林静悄悄,漆黑一片。蓝斌斌暗道:“不好!难道他们发现我了?”

    突然,一阵冷冰冰风从后面吹来,蓝斌斌感到从头到脚底都是冰冷冰冷的,肚子也在咕嘟咕嘟地叫。蓝斌斌伸出手拉了拉军大衣,双手靠在胸前。心想,我先回派出所去,明天上班后,把今夜看到的情况向所长汇报,让所长派几名民警随我一起来查看,查明这个山寨究竟办的是什么工厂?

    蓝斌斌回到派出所后,看了看自己房子上的时钟,已是早晨六点多了。在这寒冬腊月,这个时候仍然是一片漆黑,正是人们睡得最香的时刻。心想,反正离上班时间没多久了,干脆自己先休息一会,等上班才去向所长汇报。脱掉军大衣盖在被子上面,用被子裸着身子,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一觉醒来,已是上午八点半钟。从床上翻身爬起来,披上军大衣,边扣扣子边小跑走,直奔所长办公室去。到了所长室一看,门上四两铁,有客进不得,又转身匆匆去找指导员。指导员伏案坐办公室,正在办公桌上整理一份材料,旁边有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听到有脚步声走来,抬头一看是蓝斌斌,站起来说:“斌哥,你是无事不登三宝店呀,今天这么早过来,有什么事吗?”

    蓝斌斌走进去,看到办公桌上有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毫不客气地端起杯子送到自己的嘴上,咕嘟咕嘟喝了几口后,说:“报告指导员,我昨晚发现了一件非常蹊跷的事,一辆大型货车开进了鬼谷寨,卸货时,人们纷纷议论说,这是造钱的机子。我为了不打草惊蛇,悄悄离开鬼谷寨,回所里来向您汇报。”

    指导员听了蓝斌斌的汇报后,站起身来,急急忙忙说:“鬼谷寨只有那么几十号人,在家里的不是老人便是小孩,能办什么厂呢?这个确实很蹊跷,走,我们一起去向所长汇报!”

    两人来到所长办公室,所长室依然关着门。指导员转身对蓝斌斌说:“在这个天寒地冻的季节,所长也许还在床上陪周公,我们去他宿舍看看吧!”

    指导员与蓝斌斌三步并着两步走,急急忙忙来到所长的住处,指导员轻轻敲门,“咚,咚”两声响后,大声说:“所长,所长,太阳晒屁股了,快快起床来,我们有紧急情况向你报告!”

    所长躺在暖洋洋的被窝里,梦见自己坐在麻将桌上,又一次青一色自摸,把刚抓在手中的牌“呯”的一声砸在桌面上,向其他三人挥挥手,激动地说:“不好意思,兄弟,我青一色自摸,拿钱来!”

    三人听到外面有人敲门后,匆匆忙忙站了起来,夺门而逃,边走边说:“公安来抓赌博了,快跑!快跑!”

    所长站起来,怒声大骂:“他妈的!你们跑什么跑?老子就公安派出所的所长,你们难道想耍赖吗?老子要把你们通通抓起来。”

    所长边大喊大叫边跃身而起,想追出去拦住他们,要他们给自模赢来的钱。没想到这梦中的一跃,身子从床上翻身跌在床底下,睁开眼睛一看,暗淡无光的房子里只有自己一人,自己的卧室也只有一扇门通向外面的走廊,走廊的门仍然紧闭着。紧接着,听到门外传来指导员的叫喊声:“所长,我们有紧急情况向您汇报。”

    所长从地上爬起来,慢慢地走到床头,取下裤子穿好,把警大衣披在身上,边走去放门边说:“天还没亮,你喊什么死?惊走了老子的美梦!这天寒地冻的,有天大的事,等上班到办公室去说呀!”

    “所长,现在已经是上班时间了,您先打打门,是不是大事,听了我们的汇报就知道了。”指导员说。

    所长穿了一双棉拖鞋,走到门口放开门,看到指导员身后是蓝斌斌,边返回卧室边喃喃地说:“真没说错,一个乌丝打乱一塘鱼,我就知道是你这乌丝在作祟,我们的管辖区荒无人烟,怎么会出什么大的事嘛?”

    指导员看到所长瞪了蓝斌斌一眼,也转过头去看了看蓝斌斌,微微一笑,说:“斌哥昨晚去守猎,看到一辆货车拉着沉重的货,进了鬼谷寨。还听卸车的人说,那车货是做钱的机器……”

    所长听到这里,伸出手摆了摆说:“停,停!你听信他的话还有穷,一个上班散漫,不务正业的人讲的话,你也相信吗?告诉你们吧,我昨天在鬼谷寨呆了一天,村主任向我汇报了,村子上从沿海回了几个老板,他们是回家乡办木材加工厂的,回来带领村民走共同富裕的道路,拉些木材加工设备回来,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呀!”

    “那,那他们在卸货时,为什么有人会这样说?有了这做钱的机器,村子里的人再不会受穷挨饿了呢?拉木材加工设备回来,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呢?明明车子有灯,路上为什么不敢开灯?要摸黑走这山路……多危险呀!”蓝斌斌气急败坏地答道。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嘛!山里人办木材加工厂不等于是做钱吗?讲你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你还不服气,这么通俗简单的话都不理解,还代理什么侦察连的连长?怪不得在自卫反击战场上,别人个个好端端的回来,你就受伤带残回来呢?”所长说。

    蓝斌斌双手紧握拳头,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红,两眼瞪得像牛眼一样大,露出凶狠的眼神。指导员见所长这样指责蓝斌斌,也感悟到事情不妙,怕他们再次大打出手,立即拉着蓝斌斌,边走边说:“所长这人喜欢说屁话,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理他,我们上班去。”

    指导员把蓝斌斌送到办公室门口,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蓝斌斌带着疑虑走进办公室,坐在办公桌旁边,边开电脑边想,越想越觉得事情没所长说的那么简单,把刚刚打开的电脑又关了,站起来说:“芙蓉妹子,如有人来办证或登记户口,请你帮他们办一办,我出去有点事,拜托了!”

    芙蓉与蓝斌斌坐在同一办公室已一年多了,自己有事,经常请蓝斌斌代劳,而蓝斌斌从未向自己开口说代劳。心想,蓝斌斌一定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才会向自己开口,爽快地答道:“我们是同一办公室办公的兄妹,有什么事你去办就是,何必说拜托呢?”

    蓝斌斌骑一辆摩托车快速来到鬼谷寨,把摩托车放在村口,走路到昨晚卸货的地方一看,枝繁叶茂的树林里有两栋红砖砌的宽大厂棚,上面盖的是杉木皮,每个厂棚只有一条大门,没有窗口,在屋檐边开了几个通气口,大门紧闭。旁边还有两个用木条支撑的棚子,盖的也是杉木皮,每个棚子里安装了一台带锯,旁边堆放一些杉木条,看上去确实像是木材加工厂。蓝斌斌又围绕鬼谷寨转了圈,没有看出任何异样,放心地走出鬼谷寨,又骑摩托车回到了派出所。

    两个月后,县公安局召开了各派出所和股室负责人的会议,成立了假美金案的侦破专案组,并要求公安局各股室和派出所全力以赴,积极配合,协助专案组的工作,一定要在一个月内侦破制造和销售假美金的案件,将非法制造和销售假美金的团伙一网打尽。

    所长从县公安局开会回来,已是下午下班的时候了,他把车开进派出所,将警车停在指导员办公室的门口。下车冲进指导员的办公室,大声说:“指导员,你去通知全所的民警,晚上召开紧急会议,传达县公安局的会议精神,要求全所干部职工参加。”

    所长说后,匆匆忙忙转身离开指导员的办公室,走到门口,又回过头去,接着说:“除蓝斌斌外,通知全所干部职工参加会议,所里的临时炊事员也通知他一声,来与不来由他自己决定。”

    指导员走出自己的办公室,边走边想,公安局开的是什么紧急会议呢?所长平常是一位十二个不要紧的人,今天,他竟然散会就赶了回来,立即组织召开全所干部职工大会。所长这人也真是的,与蓝斌斌发生争吵都过去大半年时间了,区区小事还记在心上。所里的临时工都要求通知他,唯独蓝斌斌叫我不要通知,看样子他们接下莲子不小呀?反正他叫我不去通知就不通知,错也是他的错。

    晚饭后,芙蓉丢掉碗筷就往办公室走,继续玩自己的游戏,但玩一会,又用眼睛看看电脑的右下角,还怕自己迟到挨所长批评。看到时间已显示八点时,边摁关机键边说:“斌哥,指导员通知我们八点钟大会,已经到了,你怎么还不关电脑呢?”

    “开什么会?我没有接到通知呀?看来我不用去开会,我在办公室的电脑上学习,也是一样的。”

    “你怎么会没有接到通知呢?指导员与我说,是开全所干部职工大会。他来通知开会时,你不在办公室,所以没通知到你,还是同我一起去开开会吧!”芙蓉认真地说。

    蓝斌斌随手关掉了电脑,跟随在芙蓉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会议室开会。走进会场一看,所长坐在主席台中间的位置,昂首挺胸,精神抖擞,威风八面。左边坐的是指导员,右边坐的是副所长,三位所领导按左臣右使排列,其他警员都坐在下面。今天的会场显得特别庄严,特别沉静,蓝斌斌这样懒散的老油条,也感觉到有点紧张,也许是因为派出所很少开紧急会议的原故。

    所长扫视一眼会场,看到全所的干部职工都已到齐,坐正身子,轻轻咳几声嗽,看着指导员说:“人都到齐了,开始吧!”

    指导员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用洪亮的声音说:“今天把大家请来,主要是传达县公安局今天下午的会议精神,下面我向大家汇报近期的工作情况,等会由所长传达会议精神,以所长讲的为准……”

    “刚刚指导员总结了近期的工作,讲了下一步怎么的打算,下面我给大家传达县公安的会议精神……最后,给大家提三点希望:一是要求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多留个心眼;二是要求有情况,要及时向我和指导员汇报;最后,要求积极配合县公安局专案组,为侦破假美金一案提供线索,争取早日破案。请大家畅所欲言,每人都要说几句……”所长说。

    所长话音刚落,一向坐在会场旁边,低头默不吭声的蓝斌斌,站了起来,绘声绘色地说:“我是自卫反击战斗中的侦察连代连长,对侦破案件虽不敢称是我的专长,但应该说还有点点经验的,在此,我请求所长和指导员给我换个位置,我随你们去侦察一线做工作。另外,这鬼谷寨四周都是深山老林,人烟稀少,如果是村子里的人与外面的人合伙,把窝点建在林子里,里面就是干得热火朝天,外面也不会有人知道,直觉告诉我,制造假美金的窝点就在鬼谷寨。”

    所长看见蓝斌斌站起来,打断自己的说话,两眼瞪着他,咬牙切齿。心想,这个家伙是谁通知他来的?我明明一而再地对指导员和副所长说,无论什么会议,只要我在场的会议就不要通知他,给他做剩人。当蓝斌斌说到“直觉”二字时,所长也站了起来,大声说:“你就算是侦察连长又怎么样?隔行如隔山,直到现在,你还没有入公安的行业,简直是个白痴!破案讲的是线索和证据,直觉值几毛线?别到这里误导大家!”

    “如果说线索,我与指导员曾经向你所长汇报过,还记得吗?早二三个月前,我去守猎时,看到一辆拉货的车,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不开灯也没有鸣笛开进鬼谷寨。鬼谷寨的村民还说,货车运来的造钱的机器,我觉得这就是线索,只要我们去鬼谷寨看看,说不定就能够找到他们的蛛丝马迹……”

    所长见蓝斌斌讲话啰哩啰嗦,说过没完没了,打断他的话,不耐烦地说:“停,停!我们的大英雄,侦破专家,你在部队侦察连是代连长,又不是公安的破案专家。实话告诉你吧,在地方上破案与部队上的侦察完全是两码事。俗话说,隔行如隔山,在我们这些公安院校毕业的专业人士面前,哪里有你吹牛说大话的份呀?如你有真有破案能耐的话,公安局还不把你留在局里刑侦队工作,怎么会安排你到这穷乡僻壤的山沟沟,当个录户籍的资料员呢?你就别在这痴人说梦话了,还是给别人留点说话时间,先听听别人说,增长自己的见识不行吗?”

    “所长,你刚刚不是说了,请大家畅所欲言,发表各自的想法和意见,为侦破案件提供有用的线索和思路吗?为什么?现在又不让我说完呢?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如果让我当你这个所长,破案并不会比你们这些经过专门训练,警校毕业的专业人士差到哪里去,也许比你这所长做的工作更好。现在,我是所里多余的人,从此之后,本人再不会参加你们的会议,也不会向所长提任何的建议和意见,你们慢慢讨论吧!我去的自由世界去了,拜拜!”

    蓝斌斌说完气所长的话后,走出会议室向自己的住处走去。来到住处,穿上那件变色的军大衣,骑着自己的摩托车,连夜直奔鬼谷寨。把摩托车放在离村庄一里处路程树林里,捡了一些树枝盖着摩托车后,从一条茅草山路悄悄摸进村庄。他看到村庄旁边树林下,那两座新建的厂棚里灯火辉煌,传出轰隆隆的马达和机器运转声音,厂棚旁边的木材加工棚子里却静无声息。蓝斌斌停下脚步思索一会,然后走出树林,悄无声息地向厂棚走去,想靠近厂棚看个究竟。刚进林子没有走几步脚,一只亮闪闪的手电筒照住他的眼睛,射得蓝斌斌眼睛睁不开,紧接着问道:“你是谁?深更半夜、鬼鬼崇崇来这里干什么?”

    “我是派出的蓝警官,是出来守猎经过这里,看到这房子还亮着灯,突然觉得肚子饿了,想来找点东西填填肚子。”蓝斌斌答道。

    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手里拿着四个电池的长手电筒,从头到脚照射蓝斌斌一遍,看到蓝斌斌的黄色军大衣里面,确实是穿了一身警服,边向蓝斌斌走来边笑呵呵地说:“哈哈,原来是蓝警官呀!你怎么还有守猎的爱好?走,走!随我去我家里吧!这天寒地冻的天,我烤壶小酒给您暖暖身子。”

    蓝斌斌心想,这些瑶族山民,素来生活淳朴而又热情好客,老实敦厚而又待人诚恳,他的警惕性怎么会如此高呢?深更半夜还站在这里,难道是在站岗放哨吗?既然已经被他发现了,自己是单枪匹马,晚上来到这穷乡僻壤,黑灯瞎火的,还不知周围他们有多少人埋伏在树木里,假如是一对一还有胜算的把握。自己身上又没有带武器,万一他们有许多人埋伏在四周,一起上来将自己打死在这,抛尸在深山老谷中,真是人知道鬼不觉,无人帮自己申冤。俗话说的好,好汉不吃眼前亏,看来硬闯是不行,不如先稳住他,随他去家里看看,试探出一点眉目后,明天向所长汇报后,再作具体的打算。笑嘻嘻地答道:“哈哈,这鬼天气还真冷,现在我是饥寒交迫,冷得全身发抖,有酒暖身子还用说吗,蓝某人在此谢过您了!”

    “喝都没喝谢什么谢,跟着我来吧!”站岗男子边说话,边拿手电筒给蓝斌斌照着路,在前面带路向村庄走去。

    蓝斌斌跟随站岗男子走进一座房子,一看惊呆了,房屋外面看是土木结构的平房,里面却装修得十分豪华,木板吊顶,墙壁上帖有瓷砖,地板是花岗石板,还安装了豪华的灯饰。客厅上摆了一套真皮沙皇,茶具是正中红木的,旁边摆着一台联想电脑,容声冰箱和全自动洗衣机,长沙皇的对面是一台很大的液晶平板电视机,这样的家具决不比县城的富裕家庭差。一位中年妇女身穿金边刺绣服装,头上戴着一块方形花边青布,身上挂满了银响铃。看上去,妇女的年龄要比站岗男子大好几岁,坐在真皮沙皇上,边看电视边做绣活。看到男子带着陌生人进来,立即拿着绣花布站了起来,向房子外面走。站岗的男子转过头去,对中年妇女说:“嫂子,你家去哪里?快给我们弄两个下酒菜来,我要跟蓝警官喝几杯小酒。”

    “好!我这就去炒菜。”中年妇女答应后,转身把绣花布放在电脑桌上,然后从冰箱上拿出几种肉,向厨房走去。

    过了一会,中年妇女从厨房来到客厅,拿开四方桌上面的东西,再用毛巾擦了擦桌面,又转身进厨房揣来一碟花生米、一碟腊肉和上碟野猪肉。站岗的人看到中年妇女端上菜来,站起来走到桌子边一看,大声嚷道:“你知道这是谁吗?这是我们派出所的蓝警官!就这两个菜怎么下酒呀?今天晚上不是还剩下点新鲜野味吗?再给我们去炒两盘新鲜野味来,快点!”

    中年妇女又打开冰箱,拿出一块野兔子肉和山鸡,返回到厨房炒菜。站岗的男子打开酒柜,微笑说:“蓝警官,你过来看看,喜欢喝什么酒?我这有真正的五粮液、1573和茅台酒,喝什么拿什么?”

    蓝斌斌起身来,边向站岗男子走去,边微笑说:“这么贤惠的嫂子,你怎么还对她这么凶?”

    “这个蠢婆子就是生了个木脑壳,人虽长得还不错,却不会动脑子,像个磨石一样推一下摇一下,真拿她没办法?不是说照顾乡里乡亲的人,怎么会叫她来帮我们煮吃。”站岗男子说。

    蓝斌斌走到酒柜边一看,里面全是高档名酒,微微一笑说:“随便什么酒都行,只要有酒喝就很好了,别说你这都是高档货,这个时候了,能有点家乡的火烧酒喝都不错了。”

    “我们山里人,最应该感谢的是邓伯伯,不是他搞改革开放,别说喝高档酒,五谷杂粮能填不饱肚子就算不错了,今晚还是喝这1673吧?!这对我的味口。”

    蓝斌斌边喝边想,鬼谷寨是边远深山里的穷山沟,以前是全县出了名的,穷得叮咚响的山区,一天三餐都是吃红薯、玉米或南瓜,经常是吃了上餐不知下餐在哪里,每家每户都是靠吃政府的救济粮度日。他们仅仅出去打了十几年工,打工崽怎么可能富这么快呢?这一瓶酒就上千元,是普通老百姓一家人的一个月伙食费。想到这里,笑了笑说:“兄弟,这几年在哪里发财呀?看来你远比县城里的老板富裕,比我们拿死工资强上万倍了。”

    “哈哈,我哪能与县城的老板比?蓝警官,您就别笑话我了,我就是个名副其实的瑶古佬。话又说回来,邓伯伯说了,不官黑猫白猫,能抓住老鼠就是好猫,现在这个社会,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反正都是死,我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跟着别人去做了几年生意,赚了钱不花白不花,人生的岁月苦短呀!以后,请蓝警官多多关照!”

    “哈哈,兄弟我也是两根泥腿子,性情中人,喜欢讲哥们义气,人与人能认识是一种缘分,以后你的事就是兄弟我的事。”

    “请问老弟是哪里人?怎么当上公安的?”

    “我是土生土的乡巴佬,也没读几年书,读了个初中就去当兵了。后来参加自卫还击战,不然,我也在农村做点死事。今天,虽说做了公安,跟在别人的后面屁巅屁巅,一无是处,又没有专长,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及你这瓶酒钱的五分之一呢。哎!不说了,让人心酸!”

    “只要老弟能关照我,包你有花不完的钱,我吃肉绝不会让兄弟喝汤。来,干!干了这杯酒,我们就是好兄弟了。”

    蓝斌斌端着杯子与站岗男子碰了一下杯,喝酒后又问道:“兄弟,您做的是什么生意呢?是发洋财的吧?”

    站岗男子神秘地笑了笑,说:“这个,老弟是公安,最好不要知道,只要知道我做生意能赚钱就行了,然后,你能关照老兄我,绝对不会亏待老弟,我们联手一起做,会有花不完的钱,哈哈!”

    两人边喝边聊,喝了差不多两个小时。蓝斌斌看到天快亮了,要打听的事也差多了,如果再不走,让站岗男子醒悟过来,今晚的事将会竹篮打水一场空。蓝斌斌端杯喝下酒,起身抱拳说:“人们都说,山里人有情有义,淳朴好客,走到哪里都会有饭吃有酒喝,今天算是体验到了,老弟实在感谢哥哥!”

    “放心!到我们山里头进门就是客,老弟还是第一次到我家来,请等等,我要给老弟来个开门红。”站岗男子跟随站起来,双手抱拳晃了晃,笑眯眯地说。

    说后,进卧室一会出来,将一个鼓鼓的红包塞进蓝斌斌的军大衣兜里,嘴里不停地说:“谢谢蓝警官!谢谢光临!欢迎多来光临!请多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