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回 鸳鸯戏水205天
作者:海边老狗      更新:2019-09-17 22:48      字数:2238
    我不能再继续吃药成为事实后,我对生命从有药不能治愈的绝望到珍惜生命中每一分钟的巨大转变,我想,不是人有多么坚强,而是生命本身的运作规律,我支配肉体,还是肉体支配我,我感觉是后者成为了真理。

    皮布与我不同,皮布是无药可治,我是有药不治,当我的胃完蛋的时候,比预期的死亡还要来的快,所以我认可了皮布的做法,我也原谅了他扔我的药的举动,我现在才明白还不晚,至少不会让自己死在为了一个器官而让另一个器官死去的愚蠢做法。

    我对吗,对吧。

    “皮布,荷花有那么美吗,让你看了快一天了。”

    皮布双肩一挤,挑出眼皮,一副自信到霸道的声音说道:“尊敬的一笑同志,你是女生吗?我看你也瘦了不少,可总比我还是算轻盈的,对吧?”

    “当然,我重不过你。你个子都赶我两个高。”

    “哈哈,后面还应该有一句,可我的宽度也比你两个宽。还是比你瘦。既然如此,你敢不敢比赛,我们俩看看谁能站到荷花上不先掉下来,好不好?”

    “扯淡了吧,”我说完这一句,突然感觉我的心没有那么沮丧了,放下了绝望,好好活着,结束的时间交给上帝。

    “一笑,我让你先上。要不要抱你上去。”

    前面的荷花真是喜人,如果不看到远方是水,还以为是田野呢。

    “我想多活几天,就不去了,你去吧,反正我不会游水,所以甘拜下风了。”

    皮布跳起来,说:“看我的,我可以在上面跳舞,我观察了它好久,脸大的不一定就是好朋友,适合自己的才是最重要的。”

    皮布脱掉衣服,只穿个内衣内裤,他身上都没有肉,一根一根的排骨,暴露在外面,只有脸大,脸上的肉都是给皮布长了不少的面子,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泪一下子出来了。

    “你小心点——”我见皮布走出去,开始助跑,当到水池的时候,他毫不犹豫踩下去,我拿着相机全程拍摄录像,来见证他吹牛的过程。

    皮布一个一个踩上去,还真没掉下去,他跑的很快,等不到掉下去,就已经抬起了脚,只听得水面噗嗤噗嗤地响。

    “皮布,加油!”眼看着快到水边,突然他身体一歪踩空晃进了池塘里,我赶紧跑过去,喊着皮布,整个湖面安静下来,我快吓死了。我叫了几声,这都两三分钟过去了,再不出来,就没有命了。

    “皮布,你出来,别吓我,皮布——”

    “救命啊,救命啊——”

    我脚下被什么东西抓住,一看是皮布,刚想责备他,我一下子被他拽进了水塘。

    “别闹,我是旱鸭子!”

    他拽着我的双胳膊,说:“别怕,一笑,我们玩一个鸳鸯戏水如何?”

    我一看他保护着我,便放心下来,说:“我不会游水,怎么个戏水?一般都是夫妻才戏水。”

    “我们现在就是夫妻,你看,我们都脸对脸,手握手,肌肤贴肌肤,还不是夫妻吗?”

    “又没有领证。”

    “你看看戏水的有几个是夫妻的,动物世界戏水的才是夫妻,人类戏水的都不是夫妻,夫妻都不戏水,所以你认识的领域有误区,领证的都不是夫妻,一个证件上面几个黑色的字,与1234567有什么区别,走到地狱谁认识,神经都不在一个旋律上跳跃,他们不是夫妻,他们是魔鬼,我们这一刻要做真正的夫妻。”

    皮布下面很硬,知道皮布要玩真的,我说道:“前几天谁住进医院要死要活的来,皮布你还记得吗?”

    “别讽刺人,那是前几天的事,又不是现在的事。前几天的事,也可以说是前几个世纪的事,这个荷花湖已经有上千年了,我们好好戏水——”

    “好,我陪你——”

    在水中,皮布让我躺在水面上,他一只手托起我的腰,一只手托着我的头,我伸直了双腿,轻轻拍打着水面,荷叶因为我的到来而散开,太美了,蓝色的天空,我唾手可得,白云很好吃很好吃的样子,皮布咬着个莲蓬送入我的口中,甜甜的香味充满了整个灵魂的身躯,在荷花的包围中,我感觉身体渐渐膨胀,分不清是水的波浪还是皮布在水下的运动,我成了仙女,皮布戏仙女,仙女戏水,水戏皮布,托起他那莲藕般的枪支弹药,把下面的莲藕都打穿了血脉,原来,莲藕的基因是这样形成的,没有人的想象,莲蓬长不出果实。

    我们在水中围着湖水转了一圈,皮布又把我放在他的背上,整整两个小时的戏水,让我再一次享受到了大自然的爱情,生命中放弃一切的爱情。

    “明天的太阳会更漂亮。”我说。

    “今晚的月亮会更甜润。”皮布说。

    等上了岸,月亮也已经上来,弯弯的样子好可爱,很俏皮的样子,像极了刚才骑在皮布背上的我。

    “你知道吗?皮布,小时候我每一次看见弟弟坐在爸爸肩膀上,就凑过去,每次爸爸都说‘去,把你弟弟的鞋子拿来,去,把鞋子放好,去,给我拿来遥控器’,我只有羡慕,羡慕,后来我才知道这个东西叫妒忌。”

    “后来呢?你没要求过吗?”

    “我考上大学的那一天,我问了爸爸,他说:‘你这身妒忌’,是啊,我是妒忌,可这话从爸爸嘴里说出来是多么多么别扭,十二万分别扭。”

    “你是他亲生的吗?”

    “是,他带我去医院做过DNA。我好希望不是亲生的,偏偏是。”

    我们起来穿好了衣服,皮布让我骑在他脖子上,说:“来,一笑,我当一次你爹!”

    我没有笑,只是很感动,我摇摇头说:“这个爹不值得你当替身。我宁肯叫你叔叔和大爷,都不会叫你爹,叫你爸爸,这个概念是个耻辱,耻辱,懂吗?”

    “一点点。”

    我们走回到旅馆,我与皮布合床而睡。

    “就让我们相互取暖吧?”皮布说。

    “我很喜欢你,你喜欢我吗?”我说。

    “喜欢?”

    “喜欢我什么?”我不自信。

    皮布却说:“我喜欢你胖,现在瘦了,我又喜欢你瘦了。”

    “还有呢?”

    “我喜欢你率真,只是被云雾笼罩住了,只要稍微静拨开,就能见到光芒。”

    “谢谢你,皮布。我感觉我现在开化好多了。”

    他们正说着话,突然有人敲门。

    “谁?

    “服务员,下面旅客说洗手间漏水,麻烦开一下门。”

    皮布下去,刚打开门,只听一声哐啷一声踢开了门,接着就是一句:“不许动”。我脑门一轰隆,这是怎么啦,不会是扫黄除毒队吧,这下又有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