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布不作聲在水池邊坐了整整一個上午，我讓他上岸，他不但不答復我，反而跳進湖水里浸泡了一個多小時。我坐在陰涼下寫著這幾天落下的日志，我想把皮布單獨在阿姨房間里做的事情也記下來，可皮布緊縮著那個大額頭，像是中了邪魔似的。

    “皮布，日志我還沒有補全，你是不是給我說說你們都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我好記下來。”

    皮布濕漉漉從水里出來，問︰“我身上還臭不？”

    “不臭啊，怎麼啦？”

    “走吧，我們繼續去看荷花。”

    他剛說完，身體一晃，我以為他要耍個造型，誰知道一頭栽倒地上，只听砰一聲，我連忙跑過來︰“怎麼啦，怎麼啦？”

    一塊石頭就差那麼一點點，估計皮布的腦袋就要開會了。

    “天呢，好燙！”我摸著皮布的頭，又摸了摸他的身體，一會的功夫，身上的水也干了，身體滾燙，摸上去都有40度。

    怎麼辦？我必須拿出主意，先打120還是打的士去醫院。上次因為打了120,他醒來與我吵架，這次我決定先給他來個自然療法，把皮布繼續放進水里，一個小時過去了，體溫還是很高，只好打120，又是一大筆錢。

    皮布上了120，我在後面把嬰兒車放在一個檔口旁邊，系上繩子，打上的士就直奔醫院。

    醫生見我問皮布的名字，他們拿過一大堆單據，說道︰“去，先去辦理急診手續，然後再切住院，病得不輕。

    我辦好手續回來後，問道︰“你們看出什麼病了嗎？”

    “病人暫時性休克，正在搶救。”

    醫生剛說完，就听見傳來殺豬般的叫聲，我擔心這是不是皮布發出的，一听也不像他的聲音，又一聲“一笑——”，好像皮布在叫我的聲音。

    我從門縫里看見皮布突然坐起來，看著我，又突然躺下，醫生拿著兩個大鐵板，像電烙鐵一樣，放在皮布胸前，最後這一次，皮布竟然坐了起來，醫生趕緊停下，只見皮布叫道︰“豬麗葉——”

    醫生從里面出來喊我簽字，我們都沒有親人，我毫不遲疑在家屬欄下上我的名字，突然發現我也有用的一天，我簽名，醫生就可以安心工作，一個護士出來說︰“病人醒來了。喊家屬進來。”

    等我們把皮布送進病房，醫生們總算安定下來，一個老醫生叫我過去，說︰“你是12床的家屬吧，有幾句話必須給你交代清楚，高危病人，不能劇烈運動，也不好夫妻房事，他氣血全無，要不是他生命力頑強，人早就沒了。”

    皮布已經醒來，我什麼都不敢問了，皮布說︰“高燒有時候是個好東西，能讓你醒悟，不至于醒不過來。我又見到你了。”

    我剛才听醫生那樣說我已經很生氣，現在他還有力氣搞笑。

    “好人固然要做，可把命搭上，那就不值得。”

    皮布招呼我坐近一點，說︰“我不是做好人，我是可憐那位明明，這麼一點小小的要求，從媽媽那里都能得到的要求為什麼就變成了這樣，明明本來就是從他媽媽最神秘的地方來，為什麼不能回取游玩一下呢？”

    我越听越不像話，說︰“你終究還是與阿姨做了苟且之事。”

    “你不要誤會，我沒做，是明明做，我當時是明明，現在才是我。”

    “明明在哪，都是你就是都是你，不要再人格分裂了。那樣會害了你的。那阿姨明明就不是什麼好人，騙人家少年的身體算什麼呢。”

    “一笑，你不要埋怨阿姨，我真的沒做。”

    “沒做，為什麼身體突然惡化？沒做，為什麼高燒不退，為什麼氣息全無？你說呀。”

    “你不懂，發燒是因為皮膚太厚，毛孔堵塞，所以我選擇了浸泡，要不是我聰明，我早就燒成灰。”

    “你還精通醫學內經。”我諷刺道。

    皮布沒有听出我的語氣，說道︰“人體本身就是一名醫生。我只不過別別人略微高那麼一點點靈通。”

    “你知道休克意味什麼嗎？死亡，懂嗎，大哥！”

    “一笑，大哥現在有一個想法，想去廁所，蹲蹲。”

    “你不暈了吧，現在嗎？”

    皮布笑了起來，說︰“我們滴完這瓶水就走。”

    “去哪里？”

    “去蹲蓮花，我看蓮花的時候，突然想到一個方法，人應該站在蓮花上面拉屎撒尿，這樣絕對通氣。”

    “人家都說吃蓮藕通氣，沒人說在上面拉屎可以。能站上去嗎？”

    “能，我說能就能。”

    我一听來了氣，說︰“你確定你想去做？”

    “是的。”

    “成全你！”我把他的吊針全拔了下來，說道︰“既然如此，就不要糟蹋藥品，我們現在就去，回來再接著滴！”

    皮布接我我放在桌子上的藥水，說道︰“滴什麼滴，我直接喝了不就完事了。”

    我很想看看熱鬧，看看他打自己的臉的樣子。

    “如果你站不到荷葉上面，你如何懲罰自己？我們先說好，不然白跑了。”

    “如果我站不上去，我就讓荷葉吃了我。它那麼多孔，吃我應該不成問題。孔越變越大，變成一個黑洞，里面的世界玄妙無比，就是駕馭不了。”

    我沒有好氣送他來到荷塘的地方，說︰“去吧，我看你有多少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