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爺像是生什麼人的氣，剛才還有停下來的意思，可接著就是幾個小時的中雨，我們也沒有地方去，也走不了，就在雨衣下聊天，好在椰島沒有冬天。

    “皮布，你前面寫的文章里，為何一直沒有談到你現在的家庭？”

    “談到了，你沒看到吧？”

    “可能是，不過，我感覺你寫的文章沒我寫的有吸引力，你看，我發到愛讀文學網，很多人點擊過。”

    “親愛的一笑，點擊過並不代表好壞。就像我們走過一間店鋪，肯定會看上一眼，你能說看過一眼的人都買了他家的東西，對吧？”

    “親愛的皮布同學，你就不能謙虛一點。”

    “當然，你寫的比我好，這我承認。你一開頭就抓住了我，我就讀下去了。真不錯。”

    “謝謝了。”

    “今天我們聊個話題如何？什麼都聊，聊不透徹，我們得像模像樣地聊點什麼？”

    “聊啥，聊雨！”

    “好，就是雨！”皮布一下子拍著巴掌站起來，嚇了我一跳。

    我覺得皮布好好玩，他伸出雙手，說︰“雨，就是你了，你要與我們合作哦。”

    皮布拉我起來，說︰“雨都是朝下落的，對吧？”

    “是啊，有什麼疑惑嗎？”

    “當然，”他把我攔在懷里，你看，“你抬起頭，對準上面這條雨，它一下來，就用鼻尖頂上去，你看我，得頂出花朵，像石頭開花的樣子。”

    我站著听他的安排。

    “開花沒？”皮布問。

    我很喜歡他這樣抱著我，心思全在皮布身上，根本沒有接到雨，于是說道︰“還沒接準……”

    我回頭看著皮布，他說︰“你看雨，從上面看，來到再接就晚了。很好玩，你試試。”

    我推開皮布，說︰“你好煩人，我集中精力試試看。”

    這片雲朵像是個大篩子，雨點大而疏，很容易辨認是不是你盯住的那顆雨。

    “一笑，我們比賽，看誰開花多？”

    “然後呢，會獎勵什麼？”

    “你想要什麼？”

    “要吻。”

    “什麼？”

    “皮布，如果我贏了，我想抱抱你。”

    皮布呵呵笑了起來，說︰“如果我贏了，我就給你一個禮物。”

    我們頂著雨點，數著︰“一個兩個三個……”

    最後，皮布贏了，他說︰“閉上眼楮吧，禮物來了。”

    我順從地閉上眼楮，只覺有兩滴雨水進入我的嘴唇，剛睜開眼，就見皮布的臉靠近了我的眼。

    “閉上，我在做情竇初開的事情。”

    皮布輕輕地把嘴唇壓在我的嘴唇上，他不動，我也不敢動，就任他這樣壓著，他又抱起我坐在他的胯間，我睜開眼楮一看，他正在接雨滴進入我們倆人的唇齒間。

    我慢慢移開來，說︰“皮皮，我愛上你，可好？但我不會傷害你！相信我。”

    “好。我知道。”

    “你知道什麼？”其實，我想听皮布說一聲他喜歡我他愛我，可我又沒有資格這樣說，難道要把艾滋病傳染給他嗎，不，絕不，我要積德，我要和善，我要贖罪，不傷害任何人。

    “我知道什麼叫病毒，什麼叫傳染，我記得看過一篇報道，說，這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因傳染而變得豐富多彩。所以我就想，當一個群體，有一種基因，沒艾滋基因不能存活，那將是另外一個人的種類。”

    “可我等不到那一天了。”

    “所以，我們再投胎時，得忍住，不能這麼快投胎，不然真的很不適合。”

    “那皮布你如何理解自己的病呢，也是這樣嗎？”

    “是，我這個病，像極了你們女人的生理期，假如說我能用胃來孕育一個生命，有沒有這樣的一個民族呢？如果真有的話，那我吃那麼多藥物，就是起了反作用了。”

    “皮布，我真想從明天開始听從你的建議，我不再吃藥，可我還是不能全相信你說的。”

    “不相信就對了，因為我也沒有把握，所以我不吃藥，我拿我自己做實驗。”

    “好，等我吃完這些藥，我也與你一起實驗。”

    “我感覺與吃藥沒有什麼區別，如果是這樣，可以一試。萬物皆可試。”

    對，萬物皆可試！

    “你見過美人魚吧，魚與人的結合，當然它們存活在世界上，只是後來滅絕了，其次，物種越繁多，越說明人類社會的仁慈，最愚昧的事情，莫過于我們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正確與錯誤，對與錯的選擇。你說我有三個義父義母，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呢？我自己認為，是好事，不管是送我還是賣我，都不影響我生存，沒有哪個爸爸媽媽不給我吃不給穿，相反倒是哪個生我的人，反而執意至于我死地。我與其埋怨她，不如責備自己投胎太早，沒找到自己的家園。”

    “皮布，我有時候也非常恍惚，我總是不明白，我為何不是個男人。我想當男人，起碼不會沉澱積液培養病毒。”

    我們談論雨，最後又談到病了，唉，繞不過去。

    天終于晴了，我們去前面那個菩薩頭像那里，看看有沒有火柴一類的，我想生火喝點熱粥。

    正想著，路上有人喊道︰“你們倆上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