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回 教堂站330天 與幻影結婚
作者︰海邊老狗      更新︰2019-08-20 22:01      字數︰1785
    2018年5月的最後一個周末,整個廣州籠罩著厚厚的一層塑料紙似的不透風,雲發瘋似的壓下來。皮布這是第一次發作假性死亡,心髒停止了跳動了一天,醒來就喊著要舉行訂婚儀式,後來我說起來皮布有些不好意思。可當時的情況,皮布一概在幻覺當中,特別是從醫院出來之後,執意要與那個夢中的駿馬男子舉行婚禮。

    我勸導︰“也許那駿馬是雌性的。”

    “也許是,你也這樣認為嗎?”皮布說道,我真像打我一拳。

    更好笑的是,我竟然當真同意了皮布的無理要求。

    “死過一次人的想法別人不懂,有些事現在不做真的來不及了。”

    我說︰“那是幻覺。”

    皮布走著走著停了下來,說︰“我不想去虎威嶺了,我也不想知道他叫什麼,可我就是想與他結婚,你要幫我舉辦一場婚禮。萬一他是女的呢?”

    “婚禮?”

    “我怕死亡說來就來到,一分鐘也不想等,舉辦一場一見鐘情的婚禮!我不管你怎麼做,你就要幫我,也算我陪你走了這麼多天的路。”

    我听了有些不高興,說︰“我們說好的相互陪伴,這匪夷所思的事情多浪費時間。”

    “可是,我的病,我知道,就是搬過來一塊石頭當新娘來也行。就是舉行婚禮。”

    “你一定要結婚,和那個影子?”

    “是!”

    “不後悔?”

    “不後悔。”

    我雙手一攤,說︰“你打算去公園里結婚,去教堂結婚,還是就這這里喊上幾句話就算了?”

    “教堂!”他斬釘截鐵說道。

    好吧,擰不過,七找八尋,總算來到聖德教堂。

    運氣不錯,教主竟然答應了皮布的請求。

    “主,不拒絕任何向善的兄弟姐妹。”教父說。

    皮布說︰“我不是椰樹的子弟,可以嗎?”

    “主會寬恕你。”教主說。

    我們去外面找人畫了那男人的畫像。

    皮布說︰“你該替我找個花童抱著,哪里有自己抱著畫像結婚呢?”

    “那多費錢,我抱如何?”我拿起畫像貼在臉上,“像嗎?”

    “行!謝謝你。”

    婚禮開始了,皮布邀請所有來禮拜的人見證婚禮,皮布親自致辭︰

    “各位陌生的賓客,我因染有絕癥,想在這里與我心愛的人舉行簡單的婚禮,特別邀請各位兄弟姐妹參加。”

    教主開始詢問對方,是否願意,皮布說願意,我趕緊走過去問︰

    “我替你抱著新娘的畫像如何?”

    “這個多委屈你,人家以為我們倆結婚呢。”

    我瞪了一眼皮布︰“我不怕。”

    婚禮很快舉行完了,我們致謝後從後門走了出來。

    “畫像怎麼辦呢?這麼大。”我說。

    “我有辦法。”

    我們與教主告辭後,來到一個山坡下,把相片埋了。皮布又像模像樣哭了幾聲,立起來幾根樹枝,算是招魂。

    皮布說︰“可以結束了!”

    我說︰“你是不是把生命看得太實?”

    皮布說︰“就任性這一次,就這一次。”

    我說︰“好吧好吧,現在可以啟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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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皮布與我都不說話,知道他不高興,我也不高興,那種莫名的愛意被擊垮的粉碎,皮布不愛我,我也不想再愛皮布,我們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好朋友。

    “死了都兩年了,憑你一個扯淡就結婚啦!”我說。

    “我唱歌給我的新娘听。”

    “唱什麼歌?”

    我有個很大的優點就是能在關鍵的時候順桿爬,頓時氣氛緩和很多。

    “想看小品,你給我表演一個?”我說。

    “行,那就模仿杰克遜的舞蹈如何?”皮布說。

    我高興跳起來,說︰“你會模仿他,太喜歡他了。”

    “我模仿他很多年了,就唱那個擁抱你吧——”

    皮布讓我坐好,他拿出水瓶當麥克風,又把褲腿挽了,唱跳起來︰

    “你的心,我的夢,都在天上——”

    天呢,這是哪跟哪!我仔細品味著歌詞,從來沒有听過杰克遜有過這種歌詞,皮布在杜撰。繼續听︰

    “天鵝,螞蟻,還有摁不住的彩色旗。

    嗯啊,棺材蓋。

    拿來做滑板,三翹翹四落落,全去了銀河。

    我的小紅鞋,躺在鐵路上,

    一輛火車經過,煽風又點火,黑洞洞。

    人家不要我——嗯啊嗯啊嗯啊。”

    皮布竟然把我唱哭了︰“你一定是個詩人。”

    “如果不死的話,有可能。”皮布說。

    我站起來︰“我有個提議,你可以寫詩歌,我來寫日記,我們不白活。人都是要死的,就把我們自己當成沒有死亡日期。”

    “我同意。”皮布別看個高,也是很好哄的,剛才還在失落,現在全然散開,開開心心專心致志唱歌去了。

    “要是沒有病,你也許是位歌唱家。唱得真好听。”

    “彼此彼此,你要是不生病,一定是一個高級程序員。”

    我們互相鼓勵著,吹捧著。

    “那,還去虎威嶺嗎?”我問。

    皮布說︰“去,照樣去,畢竟是我們許諾過要去看它的。”

    “看誰?”

    “新娘。我的新娘。”

    “你到底是喜歡那個男人還是那個男人的小三?”

    “我也越來越模糊,讓我好好想想。”

    “既然沒有準頭,就不要打擾他們的家人了。一打听,肯定驚動人家的家人,這樣不好。我們又不是來翻案的,況且警方掌握的資料肯定比我們全。”

    皮布點點頭,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