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跌落山崖
作者:竹君      更新:2019-07-25 18:21      字数:2113
    又过了一会儿,老韩和帅帅从壁画真迹陈列室走出来,在适应了室外光线之后,老韩抬头看了看天,扭头冲帅帅说:

    “调整拍摄方案,多近景,少远景。”

    之后,又转向小康:

    “之前的词用不了了,你自己临时组吧。”

    老韩的口气里满含不容置疑。小康冲我耸了耸肩,一脸无奈。一切印证了他刚才所说,我冲他会心笑笑,表示爱莫能助,一切要听导演的。

    索性的是,法海寺壁画还有一个展馆展示的是复制品,可以进行拍摄,核心壁画画面元素的拍摄,并不受天气影响。

    我继续和寺内工作人员闲聊着,这时轮到小康上场了,他即是主持人,也是一名旅游者,在讲解员的引导下,不时发出啊或哦的赞叹声,间或提出一两个问题,还时不时还上手摸一下。旁边的帅帅,则不断变化角度,跟随着小康和讲解员的身姿进行拍摄。

    这时,外面飘洒起星星点点的几滴小雨,空气中,弥漫出一股清新的草木气息。

    约莫四十分钟的时间,壁画内容拍完了。这时,我把刚才找来的一件大衣递过去,这时的小康大概已经冻透了,鼻尖红红,再没说要风度不要温度的风凉话了,连忙接过来披在身上,并连声道谢。

    法海寺有500多年的历史,而寺中的两棵白皮松却有上千年历史,在全国有白皮松之王的称号,被文物专家称为活着的文物,这次节目当然少不了这两棵重量级千年老树的特写镜头。

    按照老韩的要求,帅帅又补了几个寺庙的场景和白皮松的近景。只见帅帅脱下外套,包在镜头上,此时的摄像机,在人高马大,五大三粗的帅帅手里,像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帅帅一阵上蹿下跳后,感觉镜头取得够用了。冲老韩和小康摆了摆手,示意收工。我们和寺内工作人员道别之后,踏上下山回程的路。

    一路上,帅帅不死心地左顾右盼,似乎还想再抓拍点外景。这时,老天爷也似乎突然开窍,仿佛知道摄制组马上就要离开一般。雨已经停了,天空放晴,太阳公公露出笑脸,雾霾渐渐散去,一束光从树林中照下来,阳光下,水雾腾升,如仙境一般。

    帅帅大叫一声太棒了!便扛着摄像机冲进林间小道,奔向那束光。

    老韩和小康互相对视一下,又看看我。最后老韩说:

    “让他再补拍点外景吧,我们要赶回台里做后期准备。”之后,他和小康叫了一辆滴滴离开,车子留给我和帅帅。

    我沿着刚才帅帅进入的那条小道,一边摸索,一边喊着帅帅的名字。

    不一会儿,看见帅帅站在一个高高的大石头上,正扛着摄像机向下俯拍。

    “小心,帅帅,刚下完雨太滑。”

    “没事儿王科长,比这更不好走的场面我都拍过,小CASE。”帅帅一米八五的身高,一身健硕的肌肉,天生就是扛摄像机的料。见他这么有把握,我那颗不安的心也稍稍放下。

    他让我留在原地等,随即又钻进林子深处。

    我靠在路边一棵松树边刷了会手机,半个小时过去了,不见帅帅出来。又过了一会儿,我的左眼皮儿又开始跳起来,而且跳得越来越厉害,一种强烈不详的预感袭来。我大声叫了几声帅帅的名字,却不见回应,我不免担心起来,顺着刚才帅帅行进的方向,向树林深处走去。

    我一边走,一边喊着帅帅的名字,林间,不时有几只松鼠蹦跳着蹿来蹿去。我无心和松鼠嬉戏,一心挂念着帅帅的安危。

    帅帅是迷路了?还是拍摄中出了什么意外。这里虽然没有悬崖峭壁,可有的路旁边就是深沟,如果不小心滑下去,凶多吉少,我越想越害怕,一边找了根树棍拨开两边的荆棘,一边大声喊着帅帅的名字,盼着他的声音回应。

    然而,回应我的,只有山谷中自己声音的回音。就在我万分焦灼之时,一个灰绿色的简易卷轴映入了我的眼帘。

    前方的斜坡上,一棵斜着生长的树,卷轴被卡在这个树的树杈上,中间深红色的丝带已经散开,看得出来,卷轴还是比较新的。

    这会不会是帅帅遗落的东西呢?

    想到这里,我伸出手够了够,还差一个臂膀的距离。我找来一个木棍,将木棍插入土里做支撑,一只脚慢慢向下挪去,就在手够到卷轴的同时,插入土中的木棍嘎嘣一下,我啊的大叫一声,顿时失去平衡,重心向下,顺着坡滚了下去。

    之后,我想我应该是昏迷过去了。昏迷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爷爷。

    小时候,爷爷是最疼爱我的人。那些堂哥堂弟们,在爷爷那一点好处也捞不到,爷爷总是把糖罐里的酒心巧克力挑出来给我,之后再让堂哥堂弟们挑。

    爷爷是得食道癌离世的,我记得特别清楚,那时候他已经七十多了,吃东西只能吃软软的茄子。那时候,我经常看母亲给爷爷做各种的蔬菜汁,母亲说,爷爷年纪大了,不能做手术了,只能保守治疗。但是,最后爷爷还是走了,爷爷走的那天,天降鹅毛大雪,爸爸、妈妈、大姨、小叔哭成了一团,整条街上弥漫着悲伤的气息,然而,再大的哭声,也没能挽回爷爷。

    好在爷爷走的时候没有特别痛苦,走得十分安详,当然,当时我并不在身边,这一切都是听来的。母亲说,这可能得益于爷爷这一生爱做好事,做善事,所以,老天爷都不舍得让他走得太痛苦。

    爷爷年轻的时候,曾经跟随部队去过太原。小时候,爷爷最爱干的一件事儿就是让我坐在他腿上,之后叼上烟袋,向我们讲述他那些打仗的经历。

    讲得多了,周围的人都不爱听了,说来说去都是老一套。所以,有时候,爷爷只要一叼上烟袋,搬个小马扎往院子里一坐,周围的人便连忙找借口做鸟兽散。这时候,只有我还往前凑,最后,我就成了唯一的听众。

    其实我往前凑的原因只有一个,因为周围的人走开之后,爷爷就会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塞进我嘴巴,然后手指在嘴边做出一个“嘘”的表情,这一直是我们爷俩之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