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桀贪骜诈  国运多舛
作者:纷雨潇潇      更新:2019-11-22 16:50      字数:3651
    于谦、郭登、张巡、于康以及另外两名护卫,知道王府的家丁已经离开了隔壁的雅间。他们相互看着对方,像是想要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来似的。其实,这一切早已是在座所有人的意料之中的事情,那王林果然是在替王振做着不法之事。这样一个国之蛀虫,不能除之而后快,真是无比的郁闷。

    “百姓们在辛苦劳作,将士们在守卫边塞。这些国之蛀虫,居然在这花天酒地、大发不义之财,还要欲盖弥彰、倒打一耙,简直是无法无天了。”身为武将的张巡首先打破沉默说道。

    “事实如此,我等也实在是无奈。王振仗着自己‘帝师’的身份和陛下对他的依赖,简直就是肆意妄为、无孔不入。原来‘三杨(杨士奇、杨荣、杨溥)’在世时还可以对他加以制衡,‘张太皇太后’在时也能过对他起到震慑的作用。但自从‘三杨’的先后离世,和‘张太皇太后’薨逝以后,居然没人再能制衡王震,所以他现在才有恃无恐。现在的王震,即使说他是‘挟天子、令诸侯’,也不为言过。”于谦道。

    “于大人说的及是,想当初,‘太祖、洪武皇帝’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曾特地在宫门口立了一面三尺高的铁碑,铸上八个大字‘内臣不得干预政事’。王振那阉人看着此牌竟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居然派人把那块牌子移往他处,满朝文武竟无人敢言。如果太祖皇帝泉下有知,定将这寡廉鲜耻之徒凌迟处死、以绝后患。可如今,朝政如此,即使上书进言,也只是枉然。”张巡的眼中泛出一抹怒色。

    “也不尽然,王振即使再气焰滔天,也不能泯灭天下有良知的黎民百姓和有血性的将士。王振如此不顾天罡五常,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自有天罚之日。况且……”于谦道沉吟了片刻继续说道:“越是朝局如此,就越不能心灰意冷。如若我大名臣子之间彼此离心离德,相互构陷残害,无心于保家卫国,无心于戍守国土,必将会被他族觊觎。所以,我们身为大明臣子,即在其位、当谋其政、食朝廷俸禄,还需尽臣子本分,上无愧于天地,下无愧于黎民,尽忠朝廷,保卫家园才是。”

    “是呀!几年前,那王振已莫须有之罪将于大人投入大牢,还不是闹得民声鼎沸、众楚群咻,他也不得不罢手。王振眼见民意难违,最后也不得不将于大人无罪释放且官复原职。他王振欺瞒得了皇上,可是他欺瞒不了黎民百姓的双眼和天下人的攸攸之口。”郭登道。

    “正是,王振再怎么欺上瞒下也不能只手遮天。民意难为,就不相信天下百姓的眼睛他王振一双手就能够蒙蔽得了。”张巡说道。

    “王振那等阉人在我们眼中虽说视如草芥,但也不可掉以轻心。历朝历代,内臣干政所酿成的惨剧也屡见不鲜,今后对这个王林和他府内的家人还是要多加留意。我们眼下,还是把各自手中为朝廷办的政务处理好,其余之事,我们还需见机行事。”于谦道。

    “事以至此,我们也只好暗中查探王林所牵涉之事物,具体都有哪些违反朝纲之事,只要有了真凭实据,我们就好向朝廷奏本。否则,很有可能被王振怀恨在心、加以陷害。日后之事,我们也只能看形势发展,再商议如何定夺日后事项。”郭登说道。然后,他又向张巡说道:“张大人拨些人手,暗中查探王林的动向和他生意往来之人的身份以及经营的名目。”

    “是,末将遵命。”张巡道。

    “还有,调查王林之事一定要在暗中进行,切莫要打草惊蛇。等我们手中有了确凿的证据,再向朝廷禀奏。”于谦看着张巡说道。

    “是!末将领命!”张巡道。

    “那我们就各自回府吧,张大人派人探查之事,如果又什么进展,还烦劳来告知于我。”于谦道。

    “于大人客气了!如有端倪查出,我一定及时向大人禀报。”张巡道。

    郭登让自己随身的护卫去结了饭钱,一众人便起身走下楼来,在凤临阁门前的街道上彼此道别。

    道别之后,郭登和张巡回衙门处理公务,于谦也和于康一起,回了他在大同城里居住的官舍。

    于谦在大同居住的官舍是一所两进的四合院,面积不是很大,有东西配房,以抄手游廊与南北房相连。官舍为砖木结构,其布局为坐北朝南,临街大门为硬山顶吉祥如意式门楼,位于整个住宅的东南角。与大门洞相连接的西侧南房为四间开门的“倒座”。前院内有一架藤萝,夏季来时便枝蔓盘绕,绿叶遮天。夏季时,坐在藤萝下的石桌前,品茶、对弈,甚是风雅。前院正面为明三陪六的大厅设一门二窗,围以砖雕,有门通内院。内院为于谦的卧室和书斋,院内种着两株腊梅,一株槐树。此时,那两株腊梅花开得正好,刚刚走进内院便可以嗅到那凛冽的梅花香气。而这株大槐树更历经风霜雨雪,以有上百年的树龄,且枝叶扶疏、绿盖如阴。夏天时,于这棵大槐树下或静听树上的蝉鸣,或仰望天空看群鸽翱翔和鸽哨嗡鸣,都是于谦最惬意的享受。

    在于谦所居住的官舍里面,并没有又什么过多的丫鬟、仆从。除于康之外,整个官舍里有两个差役听从于谦的差遣,帮助于谦与地方官府的联络和传递信函。另外就只有一对中年夫妻,负责整座官舍洒扫庭院、买菜做饭。这两个差役和那一对夫妻平时就住在前院,于谦和于康则住在内院。

    在于谦的书斋里,除去笔墨纸砚以及他日常熟读的书籍,最醒目也是于谦最珍视的便是一幅画像。这幅画像,体貌丰伟,美皙如玉,秀眉而长目,顾盼烨然。此画像中人正是于谦心中由衷仰慕之人——文天祥。

    文天祥在面对国破家亡之际,不愿忍辱偷生、认贼作父,而引颈就刑、从容就义的悲壮之举不禁让于谦敬佩更视他为楷模。

    于谦空闲之时经常手书文天祥就义后,才被人从衣带中发现的一首诗:“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在于谦的书斋里,他还写下了两句话作为对文天祥的赞词。“殉国忘身,舍生取义,宁正而毙,不苟而全!”

    于谦来到书斋之中,他坐于案前,准备给朝廷写奏折,向朝廷禀明山西各地之要务和移民屯田的建议。

    于康这时也走进了书斋之中,他为于谦捧来了一盏热茶,看于谦坐于案前,便知道于大人要写奏折了。

    “义父是要写奏折吗?您先喝口热茶,我来为您研磨。”于康将热茶放置在于谦面前的几案上,又拿起一旁的小壶,往几案上的砚台离倒入了一些清水,然后便开始研磨。

    于谦对于边塞的屯田和移民安置等诸多事项,早已经有了很成熟的考量。移民屯田,不仅是解决了内地一些地方的人口过剩问题,也解决了移民边塞的百姓生产和生活的问题。由各地官府或朝廷统一配备农具、牲口和种子,产出成果不仅满足了自身的需求,还可以为国家分忧。

    待于康将墨汁研好,于谦开始书写奏折。

    于谦在奏折中着重写道:“屯田一事,实为安边、便民、足食、足兵之良法。屯田是千古之策,是对国家治理和发展以及治国安邦的重要策略。‘民以食为天’,如果食不果腹、衣不蔽体,那天下黎民如何安居,何谈乐业。百姓尚且如此,何况边塞将士。常言说:‘车马未动,粮草先行。’如果不能保障边塞将士的粮食问题,将士们又如何保家卫国。”

    于谦在奏折中建议,屯田的具体落实,也不必拘泥形式,可采用军屯、民屯、商屯和遣屯等多种形式。更是要根据地理环境的自然条件,选择不同的谷物来耕种。比如说山西,由于地理环境的影响,屯垦种植作物种类应义小麦、玉米、高粱、棉花等为主要农作物。

    于谦还在奏折中还建议,戍边军士的后人应享有承继的权利。有军职,自然也有军饷,所以戍边军士以及后人自然会有自愿留在当地生根发芽的人。如此一来,戍边军士必将能在边塞地带长久下去,也一定会绵延不息、实繁有徒。所有戍边军士驻扎在长城以南的城堡里,平日除了必要的练兵演武,其余时间便可开垦种植,确保自给自足。士卒投入垦荒屯田的人数可五五开亦可三七开,按各军营具体情况而定。假如每个军士要负责五十亩左右的耕地,收成以十八石作为一个单位,十二石自用,六石上缴。这样,不仅可以自给自足,而日常耕种劳动力也是一种锻炼,一举多得。

    另外,每年三月份时,朝廷应令府州县报上缺少食物的下等民户,然后按分额支给他们粮食,先给豆类和高粱,其次给小米和麦子,最后给稻谷,等秋收后偿还。但年老有病以及贫困而不能偿还的应则给予免除。州县官吏任期已满应当升迁的官员,如果预备粮不足,便不能离任。

    于谦屏气凝神、笔饱墨酣,洋洋洒洒地将自己心中所想尽写奏折之上。他看着自己书写的奏折,心中转念一想,这封奏折如果直接承于御前,难免不被那个掌印太监王振所压下而不能上乘皇上。他何不再写一封书信于兵部尚书邝埜邝大人,委托邝大人将自己的奏折亲自面承皇上,这样才可保万无一失。想到此,于谦再一次手持秋毫,调墨弄笔。不消片刻,于谦将自己所托邝大人之事已经一蹴而就、跃然纸上。然后,他将两封信函交给于康,再由于康将信函去交给驿使送达京师邝大人府上。

    于谦和于康再前院用罢晚餐后,一起来到内院。突然间,于康看到了天上的那轮明月颜色有些不对。他道:“义父,您看,今天是正月十七,天上的月亮还是那样的圆,一点都看不出有一丝的缺损。只是……”于康有些疑惑地盯着天空中的那轮皓月继续说“只是,感觉这月亮的颜色,怎么如此赤黄?”

    于谦本来没有注意看天上的月亮,被于康这样一说,也不禁仰首观望。只见得天空中得那轮皓月颜色是赤中带黄,黄中染赤,与平日往常甚是不同。

    于谦看着那轮月亮,轻轻地摇了摇头,叹道:“民间传闻,‘月若变色,将有灾殃,赤为争与兵,黄为德与喜,白为旱与丧,黑为水,人病且死。’真心期盼,此言只是传闻,不足为患吧。”